没有了周垚的庇佑,吴传宗如同没爹没娘的孩子般,被人说成风,他便是风,把他唤成云,就不会有人认为他是雾。
这场会议,也让他想到了时下流行的一款游戏—偷菜,很有一不留神就回到解放前的感觉。他也懒得去申辩什么,哈欠连连地看着会上那些高谈阔论的“领导”,尤其是一张嘴就找不着眼睛和满嘴金牙的连敞,那副嘴脸足以能让他三天没了食欲。
这场会议很快结束,走出门口的每个人,或是手上提着个本子,或是腑下夹着个本子,三三两两的,有说有笑的,唯有吴传宗是两手空空的,同样空空的还有他的心,以及一脸的愁容。
“吴传宗”齐童刚走出会议室,满面春风地将正准备离开的吴传宗叫住:“你收拾一下,去和当值领班做好工作交接,不是你的东西不能带走。然后去财务那里结算工资。”
吴传宗瞪了一眼齐童,没有吱声,径直朝员工休息室走去。
“哟……”齐童心情大好,还想落井下石,奈何吴传宗早已走远,但他心中之喜悦难掩,便一路哼着小曲儿追着吴传宗的步伐而去。
为了解心头之气,也为了庆祝自己终于扬眉吐气,他要全程跟着吴传宗的交接仪式,顺便嘲讽一下以前不可一世的吴传宗。
休息室里,有三四个服务员,有男有女,均是一脸怔怔地望着吴传宗。或许他们早已知道吴传宗要离开的消息。
只是让他意外的是叶姗姗也在,照理说现在还不是她当班,可她一直等着这个会议结束。这份不舍,确实令他感动。
“传宗!”叶姗姗上前几步,欲言又止。
“呃……是不是舍不得我啊?”吴传宗为了打破这尴尬的后气氛,主动开了个玩笑道。
“宗哥,出去混得好了,记得带上小弟一起哦。”旁边一男服务员主动上前道。
“唉,我倒是羡慕你们能有工作呢。我这一走,还不是要找工作从头开始。”这可是他真心话,只要有份工作,就能有收入,就能存点钱寄给父母,寄给姚珍娣那对姐妹。只可惜,这一次不知道要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工作了,自己又没什么文化,也没一技之长,这工作还真不好找。想想他心里就是一阵唉叹。
“赶紧的,所有人都等你呢。”一旁的齐童看不过去了,催促道。
所有人都没有说话,只有吴传宗回瞪了齐童一眼,继续在他的柜里东翻西倒着。
其实他也没什么可交接的,无非就是把一些重点部位的钥匙交出来,再交代一些日常工作中的事而已。
他柜里的东西也不多,也就两套制服。按照公司的规定,那两套制服他是要洗一洗,再交回公司的。不然这服装费是从工资里扣除的。
整理好自己的个人物品,他再把那两套衣服整齐地叠好,放到了桌上。
“你这制服是要洗一洗才能上交的,否则就算你和公司买的这套制服。五百块。”齐童指着桌上的制服有些盛气凌人道。
吴传宗嘴巴微张,可最终还是回望了一眼齐童,半响才道:“那我带回去,洗好了我再拿来交。”
“不行,等你晾干了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想赖在这多久?”齐童开始哆嗦起来。
“那……要不从工资里扣点清洗费吧。”吴传宗有些无奈。
“不行,从来没有人这样的,要扣就扣全额的。”齐童不依不饶道。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你告诉我,怎样才行?”吴传宗开始有些不耐烦起来。这不是故意刁难人吗?
“要么现在洗了交上来,要么扣全额,就这么简单的事,你还听不懂吗?”齐童得意地坐到了旁边一张小凳上。看到吴传宗这窘样,他感觉太解气太过瘾了。
全额?那就是五百块钱了?想到无端端的又少了五百块钱,吴传宗内心不淡定了:“就这两套破衣服,还五百块?”
“你那算最次的了,你看看我身上这套,一千三人民币知道不?我都嫌便宜了,就你这样的小破领班,你想穿都穿不到。就扣你五百块,还叽叽歪歪个没完了。”齐童语气中满满的是炫耀和鄙视。
吴传宗的脸瞬间涨得通红。他从没有瞧不起人,包括自己。可现在被人瞧不起的感觉让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仿佛身边围了好多人,满是那种蔑视的眼神和冷嘲热讽。那种感觉,令他浑身的鸡皮疙瘩和无地自容。
“你姥姥的一千三。我让你这次花上三千一。”气急败坏的吴传宗顺起身边的一张塑料凳子直接扣在了齐童的脑门上。
得意忘形的齐童,根本没想到吴传宗会直接动手打人。淬不及防地就被凳子砸到了脑门上。
那原本就不堪重负的凳子由于力道太重,瞬间就开了花,使得齐童整个屁股直接坐到了地上。
“你……”齐童顿时骇然。顺势摸了一把自己额头,让他庆幸的是手上没有沾着血迹。这一刻的他,开始有些埋怨自己不作死就不会死了,当初老老实实地让这家伙收拾东西走人,不就没现在的事了?
有些人总喜欢搞些亡羊补窂的事,眼前的齐童就是。只是他居然忘了,莫斯科是不相信眼泪的。
“我让你出五百块。”这几天受的霉运,就连最后失业了还被齐童百般刁难,让他想起了一句话: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你敢打我?”齐童狼狈地从地上爬起,骇然地盯着吴传宗。
“你说狗急了会跳墙不?”
吴传宗再一次抡起了自己的拳头,心中的怒火此刻被发泄得淋漓尽致。
“传宗,别打了。”一旁的叶姗姗惊慌失措,却又不敢上前。
吴传宗瞥了一眼叶姗姗,没有再理会,这一刻他的怒火不会再让人左右。一手拎起齐童胸口的衣襟,直接往后一推。
失去平衡的齐童即刻就人仰马翻。
中国有句古训:狗改不了吃S。这齐童便是,即使狼狈不堪,依然改不了他那溅得一塌糊涂的嘴:“你再敢动我,我让走不出这扇门。”
“是吗?”吴传宗一反常态地莞尔一笑。只见他直接朝门口走:“我这就走这扇门给你看。”
躺在地上的齐童望着吴传宗的背影消失在门口,心里暗暗地松了口气:这家伙终于走了!
只是他的小庆幸不足半分钟,门口又出现了那道熟悉的身影。
站在门口的吴传宗一脸坏笑道:“我不仅走出这扇门了,而且又回来了。”
还真是玩心大起!
“你……”齐童差点吐血,脸色也刹时黯然。
“传宗,停手吧。”叶姗姗上前拽了一下吴传宗的衣襟。
“我心里有数。”吴传宗抱以一个暖心的眼神,继续朝齐童走去。
“你……你想干什么?我跟你说……”齐童哆嗦着。他见过不少无赖,却头一次见到吴传宗这么极品的无赖。
可惜他话都还没说完,吴传宗的拳头再一次砸到了他身上。
室内,杀猪般的嚎叫顿起。
“住手!这都干什么啊?”连敞不知从哪冒出来,满头的大汗,刚到门口便大喊道。
只是他的到来还是晚了点,此时的齐童已然变成了个猪头,正可怜巴巴地望着门口的连敞,那眼神里似乎在说:你丫的怎么这么晚才来。
“你还想不想干了?”连敞有些底气不足,却又强装气势汹汹地道,可是话一出口又感觉不对,忙改口道:“你还想不想顺利地办离职手续了?”
“你看我之前能顺利地办到离职手续了吗?”吴传宗将齐童扔到了一旁,一脸的戏谑。
“反了反了!”连敞咬牙切齿地摔门而去。
吴传宗也懒得理会愤愤而去的连敞,只当他胆子怕事溜之大吉了。继而转头一脸玩昧地朝依然趴在地上的齐童道:“你看我这衣服,是要扣多少钱?”
“这……随你了,你说扣多少就扣多少。”此刻的齐童也学乖了,不再逞嘴上之强。
“好吧!”吴传宗会意一笑,起身继续整理着他的东西。
“吴传宗!”正在整理东西的吴传宗被门口的喝声吓了一跳,转回头,却见门口赫然站着李总和去而复返的连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