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小沫坐在青木下,正午的阳光透过青木透射进来,碎石小路上光影斑斑,我抬头望着茂盛的青木心想:明天这个时候宵一和封尘的决斗就要开始了,明天过后,我应该也会走了吧。
小沫静静地望着院子里绽放的花朵,她这两天除了吃饭睡觉一直在看书,难得她放下了书卷,宵一能战胜封尘吗?他又是怎么为小沫打算的呢?
我正在想着事情,曈忽然闯了进来,我吓了一跳,看见他银色的长发已经凌乱,翩翩白衣上染了很多血渍,最让我震惊的是他手中红色的刀竟已经从中间断了,他拿着断刀,我刚说了句“曈,你怎么了?”已经被曈抱起来。
我连忙叫道:“小沫,快救我。”
小沫道:“曈,你先放开梓夕。”
曈竟未理小沫,只说了句“她是我的。”抱着我离开小院,以妖力御气而行,一路向东而去。
我被曈夹在臂腕内动弹不得,叫道:“曈,你带我干什么去,你是和谁打架了吗?你的刀为什么断了?”
曈看了一眼手中的断刀,随手一扔,将刀扔掉了,我惊讶地看向被随手扔掉的刀,惊讶地看着曈道:“你为什么把刀扔了?”
曈道:“它对我已经无用了。”
我甚是诧异,不同寻常的事情,一定发生了什么,发生什么事情让曈那样随意的丢掉自己的刀,我心里想着向曈看去,除了衣服有些破沾了很多血,头发乱了,没有什么别的,他显然是刚刚大战了一场,不知道是和谁,能将他的刀弄断,对手的实力一定不弱,我又问:“曈,你和谁打架了?”
曈扭头向我笑道:“小猫咪,这是关心我吗?”
我瞪着他道:“谁关心你了,你要带我去哪儿?”
曈道:“不着急,就快要到了。”
我们离厉城已经很远了,曈的速度很快,我只觉得耳边的风呼啸而过,地面有许多断岩,风吹起地面上的沙尘,我竟不知道厉城之东有这样一番景致。
断岩间有巨大的裂缝,曈带我跳过去,我看到裂缝很深,看不见底下,曈跳过一个一个的断岩,风沙中我仿佛看到两个巨大的什么东西躺在地面上,与沙石一起泛着金色,离得近了,竟是两条巨大的蟒蛇,蟒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风沙吹在它们身上,显见它们已经死了。
我吃惊道:“它们就是金环蟒蛇?”
曈道:“对。”
我看着两条已经死了的蟒蛇,如此巨大的蟒蛇,我莫说是见过连想也没有想过,有几十米长,身子躺在地上,我猜想着它别说是吞下一头牛了,吞下一头大象恐怕也不是不可能的。
曈忽然向金环蟒蛇旁边的一个裂缝跳下去,我吃了一惊,叫道:“曈,你干什么?”只觉得身子直往下坠,赶紧伸臂紧紧抱住曈,曈落在突起的断层上,又向下跳去,我惊叫道:“曈,你疯了么?”
曈不理,又落到下面的断层上继续向下跳,风沙已经吹不进来了,底下仿佛有冰冷的气息传上来,我不禁打了个冷颤,越向下寒冷的气息越重,向下看去不再是断岩的颜色,闪亮亮、白花花的一片。
我想起小沫说金环蟒蛇住在冰窖中,惊声道:“是冰窟,曈,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曈没有回答,耳听得曈的呼吸越来越沉重,他带着我跳下这么深的冰窟一定很累了吧,曈落到最上面的冰柱上,我向下看去,冰柱、冰锥林立,远远看去冰面光华如镜,寒气袭来,我打了个冷颤。曈将我抱紧,又向下跳去,跳过几个冰锥终于落在冰面上,才将我放开。
寒气袭过来,我冷的直哆嗦,一获得自由立刻冲曈大声道:“曈,你到底要做什么?”
曈忽然“砰”一声倒在冰面上,我吓了一跳道:“曈,你怎么了?”蹲下去看他,血从他的胸前溢出染红了冰面,我惊慌着把他扳过来,曈胸前衣服已经被鲜血染成红色,红色的血还不断流出,我慌乱地用手去堵他胸口的血,血从我的指缝间溢出,我惊惶地叫道:“曈,你怎么了,曈,你怎么了?”
曈躺在冰面上似乎连抬手都没有力气,却露出几分笑道:“小猫咪,你现在是不是关心我了?”
我的双手被鲜血染红,他的血还是止不住,我吓的边哭边道:“好了,我是关心你,你别开玩笑了好不好?”
曈笑道:“我没有开玩笑哦,我快要死了。”他伤口的血总也止不住,我慌乱地想要给他止血,听到他的话说道:“你胡说什么。”曈笑着说了一句“你也要死了。”
我惊然看向他,曈脸上依旧是邪魅的笑意,我结结巴巴地道:“你胡说…胡说什么!”
曈道:“小猫咪,你觉得我在胡说吗,这个冰窟距地面有近三百丈,我们都上不去了,我们会一起死在这里。”
我看着曈,忽然意识到他说的是真的,惊慌地向后退开,瘫倒在地,冰面上的寒意透过手心传进来,我竟也不觉,半晌才道:“你把我带来是要陪着你一起死的对吗?”
曈苍白的脸上弯起微笑。
他一直在笑,从他来到这里他就一直在笑,他知道自己要死了,还要把我拉着一起陪葬,有我陪葬他就那么高兴,可是他有没有想过,我根本就不想死,更加不想为他陪葬,我“腾”的站起来叫道:“我不想死,更不想陪着你一起死。”
曈看向我,褐色的瞳孔映出我的样子,那般恐惧,曈道:“你会陪我一起死的,这么高你出不去的。”
我仰望着,天空、黄沙、断岩什么都看不到,唯一能看到的只有冰,四面八方都只有冰,晶莹剔透的冰映出我的绝望,我颓然坐倒在冰面上,泪水流下来无力道:“你为什么要让我陪你一起死。”
曈道:“你是我的。”
我绝望中发出一丝苦笑道:“所以你就要陪你一起死,对吗?”我瞪着曈,心中生出从未有过的恨意,大声道:“你这个自私鬼,你凭什么说我是你的,我不过是来厉城玩的,不过是觉得那把剑好看才买来佩在身上,我从来不是什么武者,我什么也不会,既不会武功也不会法术,你不过是赢了什么都不会的我就说我是你的,把我当宠物一般,还要我陪你一起死,你有问过我的意见么,我还有父母,我可不想死在这个地方…”我越想越觉得害怕、绝望,终于大哭起来,牵动体内的伤疼得厉害,我也不管不顾大哭着:“曈,你是个自私鬼、自私鬼…”
“不行,我不能死在这里。”这样的念头在我脑中响起,我猛然跳起来,这里有大小不一的冰柱、冰锥,一定可以从这里爬上去,我爬上旁边的一个冰柱,冰柱冷冷的寒气传到我身上,我也管不了许多,手脚并用的向上爬,冰面太滑没有立足之处,我爬了半天也没有上去半分,我向曈道:“曈,你身上带着匕首什么吗?”
曈道:“想要爬上去吗,你爬不上去的。”
我的伤还没有好,伤口疼的厉害,此刻这点儿疼痛和我心里的恐惧比起来不值一提,我大声道:“不试试怎么知道,你带着匕首吗?”
曈嘴角弯出笑容道:“我带着那种东西做什么。”
我不信跑过去在他身上搜,他的身上真的没有匕首,也没有任何利刃,我想起他在路上扔掉了断刀,冲他嚷道:“你扔掉刀干什么!”自语着“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抱着身边的冰柱向上爬,也不管连半分都爬不上去不停的踩着冰柱想要上去,口中不住的说着:“我不想死在这里,我不想死在这里…”渐渐地哭了出来,直到筋疲力尽坐到在地上,心中的恐惧越来越强烈,仿佛要把我吞噬似的,抱着双膝大哭起来。
我正哭的厉害忽然被拥入怀中,我一把将曈推开,指着他就要骂,看见冰面上一溜血道,曈没有力气站起来,他是爬过来的?
曈双手撑着身子起来,白色的衣服几乎已全染成血色,头发、脸上也染了许多鲜血,银色的发冠歪在一边,全无往日邪魅翩翩少年的样子,我愕然看着他,要骂他的话一时噎住,只是想到他拉我过来陪他一起死,依旧怒目瞪着他。
曈伸臂又将我抱住,我推了他一下,看见触手的鲜血也就任由他抱着,曈开口了,声音不如往日的邪魅调笑,是从未有过的温柔:“小猫咪,你很温暖。”
我不理他,任由他抱着,仰头向上看,近三百丈,那就是一千米,冰窟大约有一百多米,莫说冰面光滑如镜,断岩上也不见得有落脚之处,就是搭上软梯我也不一定能爬的上去。
我的心渐渐冷了下去,心中仅存的希望消失殆尽,曈压在我身上越来越重,仿佛不是他抱着我,而是我在支撑他的身体,我连忙去看他,曈的双眸紧闭,我吓了一跳连忙叫道:“曈,曈…”
曈睁开眼睛,笑道:“小猫咪,我可不会这么快便死了。”
我以为他在故意耍我,赌气不理他,寒意阵阵袭来,我穿的单薄根本抵不住这样的寒冷,我会死在这里的,和曈一起?
看来我真的要死在这冰窟里了,我感到前所未有的绝望,躺在冰面上,曈被我带的也躺在冰面上,看样子曈没有骗我,他真的快要死了,我呢?我恐怕也和他一样吧。
曈侧过身子紧紧抱着我,褐色的双眸是从未有过的柔情,轻声道:“你是我的,小喵咪。”
还认为我是他的么,我想起小沫说过曈喜欢我,喜欢我就是让我陪着他一起死么?这样的感情还真是可怕。
曈的身体渐渐变凉,他怀抱里的温暖渐渐消失,曈死了么?我想,彻骨的寒冷,仿佛身体的每滴血液都要凝固了,我也要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