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轻轻将宓缘拥入怀中,泪水顺着他的脸颊一滴滴流下来,宓缘俯在释的怀中仿佛睡去了一般,只是我知道她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忍了许久的泪水终于忍不住流了下来。
龙舞单膝跪下道:“王妃。”
释还是紧抱着宓缘,道:“龙舞,我最后以王的身份给你命令,保护梓夕和冰蓝离去,从此以后你就是自由的,你不在属于雪之国。”
龙舞的眼眸一顿,还是道:“是。”
释不再理他,轻抚着宓缘的头发道:“我马上就会来了,你要等着我。”
陌胭忽然发出很明亮的笑声,让我怀疑她是否真的要死了,陌胭道:“你莫要妄想了,她等不到你的,我们沾了那么多的鲜血,死后一定会坠入无间地狱,她行医那么多年一定会步入天堂,她等不到你的,你也不会再见到她。”
她这样说着恶毒的话可是释已经听不见了,我看见他的头已垂在宓缘的肩上,他们就这样相拥着,仿佛是久别的恋人,他们分开的确太久了,终于可以毫无顾忌地享受着拥抱。
陌胭尽管说出那样恶毒的话,但是她是很想此刻释怀中的是她吧,她终于看见释死了,她在今天发泄了她的痛、她的恨,可是伤的最深的也是她。
我没死过,不知道死后是否真的会如传说那样按照活着时候的作为决定其上天堂或入地狱,如果是真的,如陌胭所言,她和释都会堕入无间地狱,还是会无尽的纠缠下去吗?我希望不是的,我希望她可以解脱,轮回之乎忘掉前世,无论轮回之后是什么样的,可以生活地很好,再也不要为情痛苦如此。
陌胭转头看向将以道:“你是王了,我遵守承诺让你成为王,你也让我得到我想要的,我们也算是两不相欠了。”她枕在我手臂上的头也沉了下去,她终是对自己太残忍了,亲手杀死了最爱的人,也杀死了自己,却偏要让释在自己之前死,她应该是没打算杀宓缘的吧,尽管她那样狠绝地说要杀宓缘,但她只是杀了自己和释,只是命运对她实在是不公,在她死之前不仅让她看着最爱之人死去,还要让她看着最爱之人和别的女子一起死去,更要亲眼看见他们那样相拥、相偎。
陌胭的脸上还留有红色的泪痕,她是那样美丽、完美的,肯定不希望自己这样离去,她就这样躺在地上也不好,我想要将她扶到床上去,只是抱不动,龙舞过来帮我。
翻被子时我看见薄被上一大滩乌黑发青的血渍,原来释体内的毒素早已发作了,为了见宓缘一直强撑着,我定了定神找了毛巾给陌胭拭去脸颊上的血痕,她是如此的完美,可惜为情苦了一生,红颜真的是薄命么!
我给陌胭整理完,向将以道:“你是王了,你成功了。”
将以的眼中有些寒意,道:“是,我是王了,从此刻开始我是雪之国的王,王是不能被知道一些不甚光彩的过去的,他们都死了,你和龙舞也不需要活着了。”
我脑中“他要杀我”的想法还未完,已经被龙舞抱起冲到房间外,厅中守着一小队士兵,拿着长刀向龙舞而来,他们虽只有十二名却是训练有素的精锐部队,龙舞一手拖着我,另一只手拨出腰间的长剑替我挡住他们的攻击,这一小队士兵严守阵法,进退有致,片刻之间龙舞便被划伤了几处。
我大叫道:“流。”便听到流的声音:“吵死了,小妖。”人随声至,腰间的白色长剑出鞘,白色的光芒划出剑光,伤到两名士兵,他冲过来从龙舞手中拉过我冲了出去,他也不停顿便要向宓园外冲出,我叫道:“还有冰蓝,冰蓝还在呢。”
流道:“早带冰蓝出去了,难道要等你想起来。”
我们出了宓园,晚上的光很弱,我还是看见了冰蓝和阿哞,我叫道:“冰蓝。”冲了过去。
冰蓝也道:“梓夕姐姐。”
我抱住她,也不知怎地便触动了泪腺,大哭起来。
冰蓝被我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道:“梓夕姐姐,你怎么了?”
周围突然明亮起来,我从冰蓝怀中抬起头来,看见一排排的火光,意识到我们被包围了,这些士兵应该有两三百个,不算多,但无疑都是将以训练出的精锐,他们十二个便可以拦住龙舞,现在有几百个,我不知道我们是否可以逃出去。
冰蓝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紧紧抓住我的手,我的心里也没底看向流。
流和龙舞护在我们身前,我叫道:“流。“我都能听出我声音中的害怕。
流回头看向我,依旧是那样带着三分慵懒的表情道:“小妖,怕了?”
我忽然觉得很安心似的,他明明也没说什么,只是问我是不是怕了,我却仿佛觉得他说的是“不用怕,他会带我们安全离开的”很安心地一笑道:“不怕。”
流很欠抽地摆了一个嫌弃的表情,白了我一眼道:“刚哭又笑,难看死了。”
将以从围着的士兵中走出来道:“你们莫想要顽抗,你们逃不掉的。”
流还是那样懒洋洋的道:“我可不会如此认为。”
将以脸色一沉,喝道:“杀他们。”
士兵得到命令,立刻列出阵法,拉起弓箭对准我们,我紧张的手心都是汗水,百余只箭向我们射来,流手中的剑挥出,划出两道弧形的白色剑气,那样强烈的光芒照耀彷如要照耀夜空似的将向我们而来的百余只箭弹开去,将以的士兵果然是精锐部队,以盾防守,阵型变化极快,那些弹出去的箭竟并未怎么伤及他们。
将以却是面色大变道:“剑斩,你是…”
流笑道:“我是流。”
什么意思,将以是在说流手中的剑吗,那把剑叫做斩吗?将以认识那把剑,这把剑的名气还挺大的,但是将以为什么会面色大变,这是一把很厉害的剑么?
将以的面色极复杂的变化着,终于下定决心道:“既是剑斩之主,我放你们走。”怎么听着很不甘心,但他还是放了我们,他在怕流手中的剑?
流收起了剑道:“我们走了。”
我刚要踏出步,又转过头对将以道:“你放心,今日之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我会离开雪之国,以后应该也不会来了,你已经是王了,不管过程是否光明,结局已是定了,你手中有兵权,又有你的许多亲信,我一个小人物对你的地位不会动摇得了半分,至于所谓的名声,如果你是一代明主有谁会在意你怎么得来的王位。”
我们在夜色中离开了昶州,天亮时雪下得很大,雪之国的雪我也看了有一段时日了,该走了,我告诉了冰蓝事情的始末,冰蓝很伤心,伤心过后她说要继续行医,成为和宓缘一样的医者。我是觉得冰蓝在这段时间长大了不少,再也不是初见时躲在一边哭鼻子的小女孩了。
我们离开昶州两日,没有听到将以派兵追我们的消息,他大概就打算这么放我们走了,龙舞见到我们安全了,要回昶州,我说道:“你回去将以不会放过你的,王已经放你自由了。”
龙舞道:“我身为王的侍卫,守护王是我的职责。”他向昶州走去,他回去会死的,他就是去送死的。我知道阻止不了他,只能看着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大雪中。
没出雪之国,流还是会陪我们一起,雪是这么的洁白无瑕,可是掩盖不了争斗,也掩盖不了鲜血,将以也算是兵不血刃地进行了兵变,也挺好的,只要于国有利,于百姓有利,谁当王有何差别呢。
我很好奇流那把剑是怎么回事,将以竟会那样怕一把剑,我以前也只是觉得是把很漂亮的剑而已,我问流,流只说是他的佩剑,家里给的,也不多说,我看流并不想细说也就不打破砂锅了。
我这次离开也算是最狼狈的一次了,不但没能像以前一样得到资金的支持还把我来妖界这么长时间攒的家当全给丢下了,剩下的只有我身上的衣服和兜里的一些零钱,好吧,还有阿哞和阿哞脖子上的红色石头,我仰天长叹,我的家当。真是太亏了!又想起我说以后还要在城墙上走一圈呢,也没去,我不由得连连跺脚,这次真是亏大了。
我们又走了半个多月才离开了雪之国,我要继续我的旅途,冰蓝打算继续行医,我和冰蓝分开了,她有她的追求,我有我的事情,朋友也不一定要相守一世的。
我回头看那一片茫茫的白雪,这样雪白的国度也是我毕生难以忘怀的记忆了,不管是悲伤还是喜悦,我会好好珍惜的,正如我说的,我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