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近日连续不断的红色暴雨,政府已经采取高度重视,并开始调查原因,目前并未查明雨水中含有有毒物质,请广大群众放心……”
他十分烦躁的关了电视。
自从这诡异的全球性红色暴雨开始以来,他就变得特别烦躁,有什么压抑在心里。
好想……发泄出来。
他从角落里拿了把伞,想着出门走走。
自从政府发布公告表明雨水没有致病成分之后,大街上开始逐渐有了人。
他漫无目的的走着,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放空自己,让本能主宰身体。
一滴血红色的雨水滴落在他裸露出的肌肤上。
突然的,他的脑中有了灵感,还有一种冲动。
他四处望了望,然后走进一家刚刚开门的西餐厅。
里面没有几个人,工作人员看起来更是只有收银台后那个似乎是来打工的清纯女孩。
他走上前,对着女孩说道:“请给我来一份牛排,两分熟。”
“两……两分?!”女孩吓了一跳,结巴着说:“先生……两分熟的话……基本是生吃啊……”
“要你做就做,废话什么?”他瞪了女孩一眼,心底的冲动越来越强盛。
“可是……”
他一巴掌把女孩打趴在地:“废话真多。”他的眼睛四处瞄着,在临近的桌子上看见了一把铁质叉子——吃牛排用的。他顺手抄过叉子,狠狠地向地上的女孩脸上刺去。
他只觉得眼前一片红色。女孩的惨叫,客人们的呼救,在他的耳边响起,但他控制不了自己了,身体的本能让他不断持续着挥舞叉子的动作。
他清醒过来时,西餐厅里已经只有他一个人了。
只有他一个活着的人。
“我干了什么……”
他看着自己布满凝固着的鲜血和脑浆的手,一阵发愣。
奇怪,这么久了,警察为什么还不来?
他走出门,大街上静悄悄的,只有红色的雨水滴落在地上的声音。
政府大楼的一间会议室里,市长和一众政府高级人员皆正襟危坐。
公安局长站起来,面色凝重的读着手中文件:“自政府发布红雨无害,上街无事的公告以来,谋杀案例以指数上升,而且犯案人员都是在街上游荡的人,原因不明,目前正在查证。”
一个穿着西装的男人拍案而起,怒吼着:“这一定是有预谋的恐怖分子活动!我请求公安机关进行制裁!”
“本市公安局的配备不足以完成这个任务,需要联系省城。”市长淡淡的说道:“而省城已经和我们失去联系了。”
“怎么可能!”有人喊道:“是不是恐怖分子破坏了通信线路?!”
“不,我们的通信线路完好,失联的,是省城。”
“该死!那就联系更高的行政区域!联系首都!”
“很抱歉,我们甚至联系了联合国安理会,而回复我们的也只有安理会。”市长的脸色阴沉的能滴出水来:“他们的回复是:整个世界有超过四成的地区失联,而这些地方失联之前的共同特征是,杀人案件指数增长。”
整个会议室安静的可怕。
“到底是因为什么……”
“还能因为什么?!在政府发布可以出门的公告之前一切都很正常!”气象局长吼道:“这雨水里一定有未被检测出来的病毒!”
“有可以促使人杀人的病毒?您在说童话。”
“安静。”市长说道,声音不大,但是很有作用:“据联合国发来的一份普通雨水和红雨的成分检测对比看,除了色素,还多了一种不知名的物质。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各大研究所都推测是这种物质引发的全球性杀人案。”
“这根本不可能!据我所知根本就没有物质可以促使人去杀人的!”
“你对宇宙了解多少?”市长冷哼:“据推测,这种物质来自于一个月前落在西伯利亚的一颗陨石,而且很有可能是病菌一类的东西,分裂速度极快,这才能在短时间蔓延到全球。”
“来自宇宙的……病菌?哈哈哈哈,这怎么可能。如果真的是病菌,为什么不直接感染,而要选择雨水为载体?”
“这就不知道了。”市长摊手:“现在公布来自于联合国的命令:全球进入紧急状态,严禁任何人接触红雨。”
“来不及了……”门外传来一阵幽幽的声音:“来不及了……自从几起入室杀人案件发生之后所有的人都不敢呆在家里了……都跑出去了……现在全完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门口处声音的来源,一个中年男人靠着门,没有表情,但是眼中是深深的绝望:“原来只是零散的杀人案件,现在他们已经汇聚在一起杀人了,警察局的镇压根本没有用,他们人太多了……甚至我们的警察都感染上了,他们在城里疯狂的屠杀……晚了,你们发现的太晚了……”
会议室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李队长……你说的都是真的吗?”公安局长率先打破了寂静。
“还能有假吗?他们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街上都是尸体,这天上下的是血啊,人心已经散了,现在还清醒着的人都在逃命,但是还们出城就被砍成肉酱了,我们都要死,谁都逃不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李队长仰天狂笑,然后拿起一支手枪,对准自己的脑袋,扣动了扳机。
血溅了最近的公安局长一脸。
他摸着脸上的血,突然晕了过去。
这种时候,或许逃避才是最好的。
其他人也都乱了,纷纷跑出会议室,打算准备一下逃命。
只有市长站在窗边,看着越来越近的黑压压的人群,面露疲惫之色。
逃?逃去哪里?那个中年男人说得对,人心已经散了,一切都完了。
市长看着渐渐落下的夕阳,久久不语。
最后一次了,好好看看吧,这美好的景色。
纽约。
联合国安理会此时也正在召开紧急会议。
联合国秘书长科讷面无表情的宣读着统计的数据。
“截止至纽约时间今天中午十二点,已经有超过一半的国家和地区失联,其中大多是非洲和南美的地区。”
有人苦笑:“这场红雨什么时候才能停?现在的形势让我想到了《生化危机》。”
“更可怕,现在这些感染者都是有思维的活人,更像是全球有一半的人投身恐怖组织。”
“现在的问题是那些被红雨感染的人。”英国代表插话:“是否派出军队消灭?”
科讷摇头:“不可行,先不说军队感染红雨的可能性,来自舆论的压力也是十分大的。”
“哼,要是红雨病毒蔓延过去了,他们还谈什么反对?”
“毕竟那些人现在还是活人啊,并不是丧尸。”克涅无奈:“药物研制的怎么样了?”
美国代表抢先回答:“已经开始了,预计会在五年之内完成。”
“太晚了,那时候红雨感染者估计已经在世界范围内大屠杀了吧。”
其他代表不说话了,他们的预期比美国还晚。
“在药物研制成之前,必须要阻止他们向未感染地区蔓延。”
“我们能做什么?”有人问。
“封锁失联地区,其他地方的感染者一律抓捕,尽量不要消灭。”科讷冷静的做出判断:“理论上说,失联地区的感染者在交通封锁的情况下为了满足其病态的杀人欲望,将会自相残杀,我们可以先这样削弱他们。”
“那么剩下来的感染者呢?”有人提出质疑:“按照适者生存的理论,最后残留的感染者攻击能力将会十分强悍,而且由于不断的杀人和躲避被杀,最后留下的感染者预计经验计谋和反应力等将会远超我们的军队。”
“那也只是一个人而已。”法国代表冷笑:“看看是他的反应力快还是子弹快了。”
代表们发出一阵笑声,略缓解了一下紧张的气氛。
“那么就这样吧,”科讷发话了:“各国都调集资源,先解决红雨的问题,让它停下来将成为首要课题,有人有异议吗?有请举手。”
没人举手。
“很好,之后各国请安排成立有关部门,并组建可以有效抵御红雨侵蚀的部队。”科讷微微一笑:“先生们,战争开始了。”
以色列,耶路撒冷。
昔日的三教圣城已经伤痕累累,城内四处是硝烟,尸体随处可见。流出来的血和红雨混杂在一起,不分彼此。
中东地区是最早与联合国失联的地方。作为极度缺水的地区,这里的人对雨水向来是极其看中的。
这就给了红雨病毒扩散的契机。
大批的人被雨水感染,由于这里原本就是恐怖分子最多的地方,红雨发生后,这里一跃成为了亚洲乃至世界上最恐怖的地方。
恐怖分子拥有了无限杀人的欲望,那么他们所在的地方将会变成什么样子?
拉尼特蜷缩在窗边,漠然的看着那些恐怖分子拿着砍刀四处杀人。这些天来,他已经看得麻木了,虽然他不理解为什么这些人有枪不用而选择刀具。
父亲离去前的最后一句话仍然萦绕在耳边:“拉尼特.艾因霍恩,你已经不再是孩子了,你得学会一个人。”
拉尼特知道父亲要去干什么,他是一个警察,必须履行职责。
这一去就再也没有回来。
得学会一个人……是的父亲,我明白。我也只能一个人了。
可是我放不下你啊,我好怕再也见不到你。我不想长大,如果这意味着要和你说永别的话。
拉尼特似乎下定了决心,他站起来,将父亲的手枪放进口袋,毅然走了出去。
别死啊,我来找你了。
以色列,特拉维夫-雅法。
不久之前,美国的军队占领了这里。
“哼,联合国也就只有这种时候才会批准我们光明正大的入侵。”一个上校靠在坦克上,看着军队抓捕红雨感染者,开始对联合国冷嘲热讽。
“拉米瑞兹中校,军队里可是有联合国的眼线,你这样说可是不好的。”略带稚气的声音响起,拉米瑞兹浑身一震,猛地回头,一个看上去二十五六的女人正笑着看他。
“对不起,菲尼克斯将军,我错了。”拉米瑞兹慌忙起身,低下头来。
“叫我薇拉就好,菲尼克斯将军这个称呼总能让我想到父亲。”
“老将军如果看到您和秘书长如今的成就一定会很高兴的,孩子分别是史上最年轻的联合国秘书长和少将,任谁都会开心的吧。”
薇拉摆摆手,笑着说:“我今年已经三十五了,不再年轻了,更没法和哥哥比。”
是的,你们全家都是******变态。
拉米瑞兹在心里狠狠的骂了一句,面上仍然恭敬:“我今年四十六了,将军。”
薇拉好像没听到一样,始终注视着不远处几个浑身穿着不漏水服装的士兵把一个疯狂的红雨感染者押进车里。
“中校,感染者监狱准备得怎么样了?”
“我们征用了特拉维夫-雅法的监狱,但还是有些不够用。”
“那就征用其他的设施,这里是封锁中东与地中海的重要基地,不能有纰漏。”薇拉吩咐完,突然露出轻松的表情:“指挥权我将移交纳尔逊将军,现在你们可以摆脱我了,我要去一趟耶路撒冷。”
拉尼特穿行在建筑物的屋檐下,小心的避开恐怖分子集中火拼的地方,寻找着他父亲的身影。
已经快半天了,别说他父亲,他甚至连警察都找不到。
莫非已经撤走了?
不!不可能!父亲不会抛下我不管的!
怀着这样的决心,他继续寻找着。不知不觉中他来到了古城区,众教徒朝拜的地方。
会不会在这里面呢?
拉尼特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找找,突然感到左肩一阵剧痛,然后他被打得向前一倒,摊在地上。
甚至已经倒在了遮挡物的外面,红色的雨水没有任何阻碍的落在他身上。
拉尼特只觉得左手和身体已经分离了,只剩下皮把它们连在一起,剧痛使他保持着清醒,但是这痛苦很快被另一种感觉所削弱了。
好想杀人啊……
拉尼特看见一个中年男人提着一根棒球棒向他走来,然后高高举起手中的棍子。
随着棍子破空声音一起响起的还有一声枪响,中年男人应声倒地。
拉尼特举着手里的枪,面目狰狞。
棒球棒滚落在他脚边,拉尼特收起手枪,举起棒球棒,用尽全力对着那个人的脑袋砸下去。
拉尼特的力气不算小,那个人的脑袋只一下就出现一个大窟窿,脑浆溅了他一裤腿。
他再一次抡起棒子,砸在那个人的脸上,再抡起,再砸下,直到那人的头颅完全破碎为止。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他扔下棒球棒,疯狂的大笑起来。
原来杀人这么有趣啊!
父亲,我找到活着的意义了,你会为我高兴吧?虽然这和你的理念相反。
拉尼特捡起沾满献血和脑浆的棒球棒,向着地狱的方向走去。
他不可能再回头了,红雨病毒把他变成了一个彻底的恶魔。
半个小时后,一个看起来约莫二十五六的女人在这里停下了脚步。
她撑着一把很大的伞,全身的皮肤除了脸没有裸露在外的。不与皮肤直接接触,这是目前应对红雨的最好措施。
“哼,这些恐怖分子,他们应该全部被送上法庭。”女人为地上这个头颅破碎的人默哀了一秒钟,然后继续寻找着她的目标。
……
三天以来,拉尼特一直在城里寻找着袭杀对象。
经过红雨感染者多日的扫荡,耶路撒冷几乎没有任何正常的人存在了,无人可杀的他们开始互相袭击,人口数在急剧减少。
拉尼特躲藏在一条巷子里,每当看到有人在火拼他就隐藏起来,一方死亡后他就瞬间冲上去,打碎胜利者的头。
凭借体格和速度的优势,他战无不胜。
但是这个信念被一个女人推翻了。
那个女人是一个很少见的未被感染的人,全身上下几乎没有肌肤裸露在外,一柄巨大的伞把红雨隔绝在外。
拉尼特如同以往所做的那样,从后方悄悄的接近,然后举起棒球棒砸向那女人的头。
然后他感觉到肚子一阵剧痛,向后方飞了出去。
那个女人收回了脚,冷冷的看着他:“感染者?竟然连这么小的孩子都开始杀人了啊,这该死的病毒。”
她走到拉尼特身边,踢开棒球棒,然后蹲下来为他带上手铐。
“告诉我你的名字,感染者。”她说的是希伯来语,虽然有些生疏,但拉尼特还是能够听懂。
“拉尼特,拉尼特.艾因霍恩。”
女人点点头:“美利坚少将,薇拉.菲尼克斯。小朋友,我知道杀人不是你的本意,但是你们这些感染者太危险了,所以你将被送往特拉维夫-雅法的感染者监狱。”
拉尼特绝望的嗯了一声,去监狱,意味着不能再杀人了吧,那和死了有什么两样?
薇拉拿出一个对讲机,说了几句拉尼特听不懂的话,但他推测是叫人来带走自己。
他猜对了,五分钟后,几个士兵走过来,把他带向刚刚降落的一架直升机。
拉尼特回头看了薇拉一眼,后者这对着他点头微笑。
这个动作拉尼特一直忘不掉,他认为这是美国人对他的轻蔑。
仇恨的种子开始种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