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地东方刚刚露出鱼肚色的白,树叶上的露珠还在做着梦,乡村的鸡鸣声就一声高过一声地打破了这宁静优美的田园风光。
“你快点收拾了,进城要赶早的。”
“立刻就好。哎,你说张老爷子怎么说不行就不行了呢。你前几天还不是去看过的吗?”李天亦的夫人何牡丹一边收拾着准备送给张府的礼品边说出自己的猜疑。
“这个不好说的,那次我去的时候还调理的相当的好,也不知道怎么就这么快的归西了呢。”烛光下的脸是典型的村夫像,黝黑的却很健康。
李天亦在离明州的五十里地的镇上,进明州就得起早赶早,到张府他的远方姑表兄张维理家去吊唁,他对张维理的突然逝去很纳闷的。
“萧山,准备好了没有,趁天凉我们进城好赶路。”扯起嗓子喊了一声正在准备马车的李萧山。
年轻的汉子身材矫健,听到喊声也干脆的回答道:“好了。”
“他爹,你们路上注意着点,快去快回啊。”张望着那用马儿拉着的马车往明州的方向而去。很是关心的叮咛了一声。
马脖子上的铃铛咣当咣当咣当地回荡在清晨乡村的小道上,李天亦头也不回的就答道:“回去吧,没有事。”马儿的蹄子越发的轻快了,迎向已经绯红色的东方。
明州的城楼还沉寂在清晨的安静里,楼头的旗直直地坠下,显得无精打采。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从京城方向的大道上直奔往明州。一个披麻戴孝的人风驰电掣般地赶着路,马蹄拍打声惊起了路边树林里的鸟儿,扑腾着翅膀飞向远方。
李天亦的马车敢到明州城的外面时,城楼上的兵士看样子才起来,眯着眼睛朝远方看着什么。
咣当咣当的声音逼近了明州城。急促的马蹄还是超过了他的马车赶到城下。那个人扯起嗓子就喊道:“快开城门,张府的急信。”
城楼上的人听到张府二字也不敢怠慢赶忙下楼开城门。
悠长的咯吱声过后,两扇厚重的门打开了。那人一抖马缰绳又急忙奔进了城里。李天亦也随后跟了进去。那些守城的兵士也不盘问,按照以往非问你个三六九不可。只是那李萧山的头上戴着孝,一看就是去张府的问也是白问,宁愿少一事别惹麻烦上身。
转了几个胡同后来到张府前。白绫缠绕,门前的人头晃动,鎏金的张府二字气派地象征着主人的高贵。李天亦不是第一次有这种的感觉了,每次接到张维理的请柬到张府都有这种的感觉。虽然他不是太羡慕但也是为之心动。
“李先生到了,我去告诉二少爷。”管家张三对李天亦说道。赶忙退去了回复。
张文匆忙地出来,“大哥的信在哪,快拿来。”头上戴的孝因为急打在肩膀上,双眼通红一看就是精神不佳。
就是刚才骑马的那人双手递上一封信,眸子里似乎很闪烁不定,迟疑了一会终于松手了。
张文敏锐地扫了一眼,打开信:见字如面,实时悲痛。忠义难全,今国之难当临,蒙皇恩以兵拒之。父恩后报。巨细有弟操持,慎之慎之!
抬头看到大厅里的人都各司其职赶忙把信塞进怀里,回头的时候听到张三说李天亦来了又应了出来。
“叔父快快里面请,萧山兄也来了。请请。”拉着李天亦的手就往府里拽。
“谁呀,来的这么早?”是沈紫霜的声音,张维理的原配夫人,张修,张文,张明的生身母亲。
“母亲,是李先生来了。”
“哦,快请进来,我正好有些事要好好地请教李先生,到老爷的书房里去说吧。”岁月给她的脸留下了记忆,是她倍显的和蔼。“你去处理你的事情吧。不要忘了叮咛下人们小心点别冒冒失失地,似有狼撵样不成体统。”
“知道了母亲。孩儿会说的,请您放心。”
“少爷,几位姨太太那儿是不是喊一声?”张三小心地问道。按照这样大家的规矩那是人人都得严格约束自己,更何况是老爷归西这样的大事她们这时候还在睡着很是让人恼火。
“不管那些事,你只要看好你的那份事就好。”
张维理的书房很宽敞,里面的书放满书架。给他瞧了几回病李天亦还见识了不少的医学上罕见的药书,一项对医术医书颇爱的他一时爱不释手,张维理还就慷慨地送给了他。上次他就告诫他往后要注意休养,清心寡欲,切勿急躁惊心。
“李先生,事到如今我也就直话直说了,上次你对家夫的病情如何看待?”她试了试眼角的泪花,有些哽咽地问道。
“夫人不要伤心,就节哀顺变。”略停了一下,“你可知道表兄是怎么仙逝的,可是在现场?”医者的本能使他问了想知道的东西。话一出口他又后悔了,这事很明显嘛,里面有猫腻的。
沈紫霜是因为知道张维理归西的不太明白才问李天亦的她也打算说说那晚的情形,李天亦问道这个话题时她却开始犯难了。俗话说家丑不可外扬。说与不说就在她的瞬间决定了。
李天亦看到沈紫霜难堪的思索着,他为自己的一时随口而尴尬,转而一想你叫我来也无非是问这个的,你又不想说我怎么回答你的问题啊。咽了一口口水,怎么打破这局面?他在苦想着。
“是在秋玉菊的房里。”沈紫霜鼓了很大的勇气才说出的,有了开头下面的就好说的多了。“你也许有耳闻的,老爷的生活一向是不太检点的,去年有把那个秋玉菊弄进来,那贱货。”狠狠地说出她的名字,后面的因为愤怒竟卡住了。不说也能才出个十有八九的。
“那贱货不知给老爷做了什么邪术,老爷自打那以后就不能离开她了。”
“表兄的病就是从那时气的吗?”
“嗯,是的。开始时不思饮食睡眠差,整天唠叨着浑身不舒服,城里的王大夫名头不小吧,来了几回说是调养不当有些话没有明说但明眼人怎么看不说来。”她的脸立刻变的绯红。看到李天亦犀利的目光正盯着自己,赶快移开接着说到:“不知道后来怎么回事,有些风言风语的传言老爷就把王大夫夜晚叫道府上臭骂了一顿之后不论是谁也不敢说请王大夫瞧病的事了。”
“那后来是谁给表兄看病的?”对这件事他是不知道的,很惊讶。
“说了你也不会相信的。”停住,抬头看着李天亦,愤怒的身子微微颤抖着眸子里满是疲惫。“是秋玉菊的随身丫鬟,唤作小秋。据说是她家里的从小买来的。”
“哦。这倒很意外的。”他到也想见见这个自称是医者的小秋。
“叫你来瞧病那还是,”她愤怒的气息稍稍平缓了很多,房里的气氛瞬间缓和了很多,是李天亦也不随着她的愤怒而束缚。“还是文儿写信给修儿说了家里的情况,老爷接了修儿的三封信才同意的。”
那次张府来人带了很多的东西,弄了辆上好的马车连夜进城的,一听她的话才知道了其中的原委。凭张家的实力财力,怎么会想起他这么个远亲戚呢。事也是好事,这个表兄对他倒是十分的热情,和他称兄道弟的。来来回回的东西也没有少得想想这亲戚一来二熟,这次又专门带信叫提前去府上,很感激也很害怕。
“我看表兄的病也不是什么大病,只需调养调养就会好的呀,怎么就两个月……?”年后那是第一次叫他瞧病,之后也就一个月吧第二次,一个月后第三次,两个月前接到他的亲笔信说好多不用操心等语,不到一月接到的是丧报。
“那两个贱货谁知道给老爷吃的什么药,”她气愤地攥紧了手里的绣鸳鸯双喜水的冰丝手帕。“抓药熬药喂药全是她们主仆二人操办的,其他的人老爷一概不准人碰。”
“我来之前她们就给老爷看病?”
“是的。”
“我给表兄把过脉的,调理的很好呀,我也不过是开些调理的方子,以后的几次都是一样的,没有什么异常的。”张维理的脉象是正常的,他敢确定,至于后来的这两个月他就不还说了。每次把过脉之后他都私下里悄悄地告诉他要注意身子,气血亏埙,阳气下陷,虚火盛旺等等。碍于男人的面子他没有告诉这个兄嫂。
事情发展的比他想的要复杂,外面的传言也不是空穴来风,这趟浑水自己不该来的,很后悔的,大户人家的事每一件都不是小事。
张府是大户,他的大儿子是当今的朝中大将军,兵权在握。家里的每一个人都背景不凡,勾心斗角明争暗斗那是出了名的,他一个平民不小心就会在这样的争斗里祸事缠身,闹不好吃官司流放丧命。
沈紫霜估摸着早饭的时间该到了还因坐的时间长了腰疼,站起来。李天亦也赶忙站起来。她伸出手制止道:“李先生你坐吧,我坐时间长了腰疼起来动动身子。哦,早饭就给你端到这儿吃吧。”
“这样妥当吗?”
“这有什么不妥当的?”
“母亲。表叔父的早饭是否端到书房里?”张文敲了敲门在外面问道,他一向对母亲和大哥的话言听计从,如今父亲刚去,大哥不在,一应的事都是他做主。不知道的地方就来问母亲。这个大太太位子也不是空的实权也不小的。
“嗯,端到书房来吧。文儿,你进来。我有话问你。”
一身的素白,恭恭敬敬地进来走了几步双手垂下站定:“母亲,有何事要问。”
“你大哥的信也该回来了,来了立刻给我知道。”最后的话说的很重,她要知道这个在朝为官的儿子是什么态度。
“大哥的信一早就到了。”
“那儿?”一惊,这么快。
张文从怀里掏出那封简单的就算是信的纸张交给母亲。
“怎么会这样啊,战事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来,晦气啊。”扬起她憔悴的面容喃喃地说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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