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站。簇拥的人群,喧嚣不已的叮嘱,杂乱无章的脚步。一点点,一点点,将车站渲染得那么离伤。
一缕黄昏抹红了西边,金色光芒倾射在他们的脸庞,还有通向另一个城市的公路。茫茫的,不见尽头。
她紧紧攥着手里的那封信。紧张,彷徨,犹豫。
盛夏的那棵香樟,散发出淡淡的香味。浓密的枝叶,撑起一片荫地。
她站在树下,目送那班车的远去。眼睛起了浓厚的雾气,视线逐渐模糊,世界变得不清。
她还是把信留在了口袋,那个很深很深的角落,没有人能够发现。
在那个盛夏,他们的相遇,是她与他的共同起点。清晰,难忘。
他弯下腰,轻轻对她说,你需要帮助吗?然后他伸出右手,手指很干瘦漂亮,白皙修长。
她抬起头来,点了点头,也伸出了右手。
奇怪,我为什么要帮助一个陌生人,他自嘲地说,把手插回了裤兜。
她的右手悬晾在那,心很尴尬沮丧,不知如何是好。
他想了想,在他的黑色背包取出了两个创口贴,放在了她的手心。她还来得及说声谢谢,他就转身离开了。
她贴好膝盖的伤口,缓慢站起,扶起自行车,一瘸一拐推着车离去。
夜里,城市。倾盆大雨突然从天降,没有任何的征兆。刚刚还是皓月当空,朗月照花,转眼就风起云涌,*。或许这就叫生命突然的意外。
她下了班车急匆匆跑到一屋檐下,拍了拍衣服上的雨水。刚抬起头,就看见一名男子也向这边跑过来。
是你,她轻呼道。灯光即使很暗淡,但她还是认出了他,上次那个给她创口贴的男子。他看了她一眼,便站在一边沉默。
雨水不断滴打在地上,安静的周围,只有雨水滴嗒地在夜空飘荡,偶尔还有疾驰而过的车。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洛弈,他说。
洛弈,上次谢谢你,我叫安琪,她笑着说。
清脆的笑声在雨夜里缓缓荡漾开去,如水波纹在湖面轻轻挪动。夜色的旋律还在继续转动,会一直延续到明天东窗泛白。或许是永远。
她静默地看着他英俊的脸庞。沧桑的轮廓,颓唐却夹藏着放荡不羁,可以睥睨一切的傲气。她的心跳如鹿撞,满脸通红。
雨停后,她向他要了地址与电话。看着他消失在了远处,她才看了他留下的纸条。惊喜交集的表情顿时浮现出她的脸颊。他的住处与她的是同一个居民区。
天空的蓝好像海水。万里无云是风平浪静。炙热的阳光可以肆无忌惮,毫不停息地烘烤着大地一切。
街上的行人即使撑起了太阳伞,也遮蔽不住火热的温度。豆大的汗水渗出肌肤,衣服背后黏湿湿的,很不舒服。她跟在他的背后,不停穿梭在密集的人群,手里还拿着冰淇淋。她跟着他去了咖啡厅,公园,冰淇淋店。临走的时候她还要了一根哈根达斯,刚才她吃了两根。这是她二十一年来吃过最好吃的冰淇淋,也是最昂贵的。
晚上,她跟他去了酒吧,是她第一次进去那种地方。摇滚的歌声很暴躁,人的尖锐叫声刺耳,空气燥热。这里不是个安静的地方,却适合一个性情安静的人,因为他们更需要放纵。人群在昏暗灯光或阴或明的舞厅摇摆着身体,没有规律。释放着灵魂深处的压抑,负荷,罪恶。
一个二十几岁的青年朝着他们座位走了过来,笑容是佯装的,其实是满脸怒气。他直接坐在了她的旁边,洛弈的对面。
安琪,他是谁,他问。
我的朋友啊,不久前认识的,她说。
男朋友?他问。
不是,她皱起眉说。
他轻哦一声,突然操起桌上的酒瓶砸在了他的前额头。酒瓶破碎的声音很清脆,但他却是很安静的坐在那不动,也没有沉闷的痛喊声。酒水变成了血红色,顺着他的两腮流下。她的尖叫覆盖了摇滚音乐,很多人朝着他们望来。她慌乱不知所措,却说不出一句话,只是傻傻地站着,看着红色的液体在流淌。他站起迅速拿起两个酒瓶砸了回去,是同一个地方。他拉着她跑了出去,在街上狂奔了很久。他们跑到了一家超市门口才停下,坐在凳上。
都是我不好,害你受伤,她小声说,黑色眼眸起了浓浓雾气。
没事,那是你朋友吗?他不在意地说,掏出纸巾擦了擦脸上的血。
他是我高中同学,她说。她帮他擦了伤口,很细心。
她认真看着他,笑着说,你很漂亮。
你也是,他说。
星星在夜空闪烁,流星偶尔划落。那一幕,是美丽与幸福的画面,也是永恒片段。
深夜寂静得不像样,似乎是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我不是为工作流浪,而是在为自己流浪,他说。
你什么时候才能停止漂泊,她有些心疼问道。
该停的时候,他说,或者是感觉灵魂不再有罪恶。
她疑惑的看着他,不懂他的意思。他的双眸很深邃,明亮。漂亮的眉毛。
我的生命就只剩下流浪了,他说。
你不是还有……,亲人吗?她本来想说自己的,但她缺少的还是勇气。
他们一生是为钱流浪,说是为了我的以后生活,这样我没办法恨他们,所以选择了远离,他说。
其实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她说。
是的,但我却与它没有了任何的关系,他说。
他俯身低头轻吻在了她的薄唇间,她没有拒绝。
这是个没有责任的吻,没有暧mei,不是羁绊。
明天下午我就要走了,他说。
凌晨两点,有点凉爽,但夜色有点阴沉。
古老高大浓郁的香樟,宛若一个慈祥的老者。目送一批又一批离开的人们。见证了时间的离别。没有永远的相聚,只有永远的分离。
她的心变回了平静。没有遗憾,她不想成为他的束缚。只想像香樟一样,静静期待他在车站入口出现。
谁也不知道她那封信的内容,甚至连她自己也忘了。像未盛开的花就凋零了,没有人能够记得住它的灿烂,绚丽。
她唯一能做的,只有在香樟下静静地等候他下一次的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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