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初恋的甜蜜里，时间仿佛过得特别地快。等金轲想起来看手表，时间已经到了深夜十一点。
“再过一个小时，招待所就得关门了。我们回去吧。”金轲说。
肖碧云意犹未尽，说道：“我不想回去，就想这么呆着，我们这样一直到天亮，好不好？”
“不行，到了下半夜，山上就会变得阴冷阴冷，你衣服穿得太少，人会扛不住的。”金轲说，“我们还是回去吧，别伤着了身子。”
肖碧云从小在双溪长大，对山区的气候十分了解，知道夜里的山风是什么滋味。被金轲一提醒，她倒不是考虑自己会着凉，反而担心金轲受不了，便站了起来，两人趁着月色往山下摸去。
深夜的山镇显得非常宁静，山里人都习惯早睡，此时大家都已休息了。山上没有人，路上也没见行人，肖碧云就大着胆子，一路拉着金轲的手，一直走到了学校门口。
学校的门口亮着一盏昏黄的白炽灯，大门紧闭。若要进去，必须喊门卫开门。
肖碧云可没胆子喊门卫开门。学校早早关门，防的就是学生在外面约会到深更半夜，凡是超过规定时间回校的学生，都必须登记去向、缘由，第二天一早，门卫还会把登记本交给校务处，由校务处核实。被校务处戳穿谎言的约会学生，已经不是一对两对，虽然不过是写份检查而已，但这种有失脸面的事情，还是不要发生为好。
“不怕，那些同学约会晚了，都是翻墙进去的。”肖碧云想了想说，“学校后面的围墙比较矮，人可以爬进去的。”
金轲没有表示意见，却问道：“你寝室里还有别人吗？”
“有两三个吧。不过这个时候，她们应该都已经睡着了。”
“那你不能翻墙进去。”金轲说。
“为什么？”
“傻丫头，翻墙进去，且不说安全问题，起码衣服肯定会弄脏。”金轲说，“你是个学生干部，又是老师眼里的好学生，同学眼里的校花，在学校里特别引人注目，要是被别人发现半夜翻墙，人家会怎么想你？就算幸运地没有被老师发现，被同学看到衣服一身脏也是一个样，连猜都不用猜就知道你是从哪儿进学校的，一旦传了出去，你怎么跟人解释？”
肖碧云倒是没想到这一点，迟疑道：“那怎么办？”
金轲想了想说：“跟我回招待所吧。只要不被招待所的服务员小燕看到，明天你再回学校去，别人就会以为你是去了同学家里或是回家了。”
肖碧云记得很清楚，金轲房间里只有一张单人床。半夜三更的要她去那儿住，这……她犹豫了一下，想起刚才在山上时，两人除了接吻和拥抱，金轲并没有任何过分行为，若他真想对她进一步做什么，也不用现在让她去招待所，山上岂不是更方便？何况自己也不想和金轲现在就分开，两人在招待所里说上一夜话，也是很开心的事情。于是，她点点头。
到了招待所门口，金轲把房间钥匙递给肖碧云，说道：“碧云，这时候小燕肯定在，你在门口稍等一会儿，我先进去，两分钟后，你进门直接到我房间去，这是钥匙。”
“万一被……”
肖碧云有些担心，万一被服务员看到，传了出去，比翻墙的麻烦更大。
“你放心，过两分钟你再进门，我保证她发现不了你。”金轲看出了肖碧云的顾虑，把钥匙塞到她手里，轻轻拍了一下她脑袋说，“我进去了，记住啊，两分钟后。”
正如金轲所料，年轻的女服务员小颜正坐在登记窗口，低头在看一本小说。金轲在招待所住了那么些天，已经与小颜颇为熟悉，进了门，他整个人趴在窗口，和她打招呼道：“小颜同志，怎么还没休息呢？”
“唉，所里规定要十二点才可以关门呢，这不还没到点吗？”小燕放下书说，“小金同志呀，你工作真忙，怎么到现在这个点才回来？”
“不是工作忙，我在路上好像遇到了鬼打墙。”金轲调整身体角度，把窗口堵了个严严实实，“我说小燕同志，你们镇里是不是有古怪呀，我从文化馆回来，却身不由己，好像有股魔力似的，让我莫名其妙地就走到了小泽山那边。”
“小泽山？对对，那里的事情说不清楚。”小燕的脸色变了，“小金同志，你在小泽山那边，看到了什么吗？”
“看到了，有个白……”金轲故作玄虚地说了半截话，摇摇头说，“算了，半夜三更的不说这个，省得你心里害怕，还是等白天我再和你讲吧。”
“你真看到什么了？”听金轲这么一说，小燕心里有点害怕。
“是呀，挺寒碜的，不说了不说了。”金轲说，“小燕同志，现在差不多就已经快要到十二点了，这时候也没有人会再来住宿，我看你还是把门关上休息吧，安全为上。”
“嗯。你帮我把门关上好不好？”小燕被金轲的鬼话吓着了，不敢走出登记处。
“好，我帮你关。”
“谢谢你。”小燕说着，从窗口内把大门钥匙递给了金轲。
金轲心里暗笑，在和小燕说话时，他已经感觉到肖碧云从他身后溜了进去，这时拿了钥匙，便大大方方地原路返回，仔细把招待所大门关上锁好，然后将钥匙还给了小燕。
“我回房间去了，你也把窗关上休息吧。”金轲认真地吩咐了小燕一句，才从从容容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房间的门被虚掩着，灯光却没有打开。金轲知道肖碧云已经进了房间，他走到窗口，伸手将窗帘拉的严严实实，这才打开了灯。
灯光下，肖碧云正躺在床上两眼望着他，捂着嘴偷偷地笑个不停。
“你笑什么？”金轲走到床前坐下，问道。
“真能编，还鬼打墙……”肖碧云实在忍不住，一边努力憋着笑一边说道，“就知道吓唬人家小姑娘，跟我说说，你看到什么了？”
“没编呀，我是看到了。”金轲一本正经地说。
“那你看到什么了？”肖碧云看他这么煞有其事，一下子竟半信半疑，不笑了。
“来，我告诉你看到了什么。”金轲把她从床上拉起来，凑近她耳朵悄悄说道，“我看见了一个小仙子，然后，我把她带回来了。”
肖碧云心里一荡，侧过头来，痴痴地望着金轲。金轲也凝神地望着她，眼睛里尽是柔情蜜意。凝望中，肖碧云情不自禁，不由自主地抱住了金轲。
“碧云。”金轲温柔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嗯。”
“我突然想，我们这事如果影响到你学习怎么办？”金轲说，“你学习很用功，人也非常聪明，万一因为我们……”
“不会的，我心里有了你，学习只会更加用功。”肖碧云打断他的话，“我也知道，要和你在一起，就一定要考上大学。要不然，我呆在农村里……”
“不，无论你在哪里，无论你考不考得上大学，都不会影响我们在一起的。”金轲轻轻按住了她的嘴。
肖碧云心潮澎湃，说道：“我相信你，但是，我还是一定要考上大学，我想上大学。大家对我的期望很高，我爷爷、我爸爸、还有徐老师更是，我一定要对得起他们。”
“我也相信你，你一定能考上得。”金轲说。
两人相互偎依着说了一会儿话，金轲突然提议道：“碧云，很晚了，睡觉吧。”
睡觉？肖碧云的脸腾地红了：“我们……”
“不是……我是说，你睡觉，我陪着你……不是……”金轲看到肖碧云脸突然红了，立刻意识到了她在想什么，急忙解释。不料越心急，越语无伦次。
“我的意思是，我陪着你睡觉……不是不是，是你上床去睡觉，我呢，就坐在这儿陪着你。”磕磕巴巴了好一阵子，金轲才终于表述清楚了他的意思。
看着金轲窘迫的样子，肖碧云想笑又笑不出来。她有点儿失落，但更多的是感动。
“不，你也上床休息。”肖碧云说，“我们都在床上靠着，我想靠在你肩膀上睡。”
金轲有点忸怩，却没有违拂肖碧云的意思，脱掉鞋子上了床。肖碧云也脱去鞋子，上床偎依在了他怀里。
两人相依相偎，静静地感受着相互的体温，倾听着相互的心跳，偶尔，也会悄悄地说上几句心里话。不知不觉中，瞌睡终于袭来，就像有感染似的，他们就这么搂着睡着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