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元二十五年四月
细细的着上颜色,然后收笔。审视宣纸上的样品,是一件类似于婚纱样式的裹肩晚礼服,一字领,荷叶广袖。上身束腰,下面有着长长的拖裙。白色做底,裙角绣着青荷,腰间斜记一条红巾,挽个蝴蝶结,松松垮垮的坠着。看窗外的风景,四月的春guang,柔和中带着清冷。缓缓的舒了一口气,这样的天气在江南,着一件旗袍,裹一条披肩,撑一把油纸伞,漫步在细雨蒙蒙中,真是诗意无限。低头,沾墨,勾勒出一件旗袍,或许有点惊世骇俗,我却我行我素。墨迹微干,随手递给立在一旁的秋薇:“今天让刘师傅赶出这两件衣服,送到别院!”
秋薇退下,整个房间空荡荡的,一种沉静,两处压抑——一在心头、一在眉头。环视整个房间,除了必备的家具,别的未曾改变什么,添置什么,所以看起来华丽而无情。日子就这样的消磨,渐渐的磨的自己的性子也懒散起来,随他们摆布吧,自己也挣不出什么了。
“小姐,该吃药了!”
夏雨端着托盘淡声提醒,我转头看去,白的瓷盘,红的药丸,这样的对比,让我的心思有点恍惚。目光下移,看她曲膝半蹲,凸出的小腹是那么的刺眼。本以为他是同性恋,没想到是双向的。我皱着眉看她,手却忙不迭的把她搀起来:
“不是嘱咐过不用伺候我吗!你现在可不是一个人了,做事得仔细些!娘娘赐的保胎药吃了吗?”
“药已经吃过了,这是公子刚送过来的,怕小姐忘了,才嘱咐奴婢盯着点!”
“知道了,放那儿就行,我一会便吃。”说着,我拉着她的手一起歪在榻上。
“公子说了,他知道小姐怕苦,所以丸药上裹了新酿的花蜜。”她敛眉浅笑,眉眼的神采却是五彩缤纷。我不禁撇了撇嘴,心里却是欢喜的。自从杨钊往我这里送药丸,本想留着哥舒翰的那瓶作纪念,却不想杨钊做的是其苦无比,实在是吃不下去。哥舒翰的那瓶吃完了,杨钊的那几瓶也让我偷偷仍得差不多了,却不想被夏雨看到,打了我的小报告。没想到自己的抱怨到被他记在心上,我却终于不用再吃完药丸在狼吞虎咽的喝糖水了。平白无故的胖了那么多,每天到为着怎么减肥发愁呢。
“小姐先休息吧,晚上还有的应付呢!”
我眯着眼睛点点头,然后听她站起来,退出去,带上房门。整个房间又是一片安静,我睁开眼面无表情的拿起丸药,放在嘴里嚼了起来。甜蜜在霎时便被冲淡,随之而来的苦涩让我的胃里一阵阵的沸腾,我盯着铜镜里的那张脸,感觉自己很变态,那么苦的药嚼着吃,而我竟然面无表情。想起李瑁,和他相处快三年了,自己依旧看不透他。我想要什么,他便给我置办什么。他总是不定时的告诉我哥舒翰的踪迹和消息,好像在暗示我的合作。他宠幸夏雨,却从不碰我。让她怀孕,然后却带着我给向他的母妃报喜,说是我怀孕了。说是怕我招人口舌,坏了心情,到不知道他的心竟是如此向着我。扯一个笑,眉目中全是凛然,今夜啊,他到要我引诱李玙上chuang呢。
“你来了!”
“恩!”淡淡应着,嘴角微挑,转了个圈,撒娇似的问道:“好看吗?”
“倾尘穿什么都好看!”李玙笑眯眯的回道,手指温柔的将一屡碎发从我额前拂开。
“我看倾尘妹妹是出落的越发出尘了,真真应了自己的名字呢!”一旁的李璘托着腮眯着眼打趣道。我不禁伸手扯着他的面皮:“这个面具到这里也不摘下来吗?真不知道你要戴到多久呢!二哥也不给让小妹看看原本的模样,都快三年了,还瞒着呢!”
“是啊,快三年了呢,怎么都这么久了,你这丫头的还有那么多的新鲜花样啊!”
“说这身衣服吗?”我扯扯雪白的纱衣,转头问道:“你们不懂,女人的衣橱里永远都会少一件衣服的。难道不好看?”
“飘然若仙!若再跳一曲舞,就翩若惊鸿了。”李璘抚掌笑道,我随口一接:“有何不可?!”
“别闹了,这次他又有什么计划?”李玙沉稳的问道。
转个圈,裙角旋出一朵花,层层叠叠。而我晃似喝醉般跌到他的怀里,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长长的睫毛颤巍巍的抖动着,半媚的双眼却是荧光闪闪:“猜到了吗?”
“目的没变?”他的眸子一暗,身子微僵。那种幽暗的眼神扑面而来,想要吞噬掉我所有的心神般。
“他没有察觉我们之间的关系?”李璘淡淡的问道。
“我一直安分守己,听从调遣!”
“哥舒翰真是你的软肋?”
“说是爱慕者,我会听着更顺耳!”我耸肩回道:“我的软肋是我的小命,蛊毒没的解,我就得被别人牵着鼻子走。”
“还没找到解药?”李玙关心的问道,我的嘴角一垮,手指无意识的绞着的带子:“一直吃着,但是都只是抑制着的。”
“听说,你怀孕了!”李璘的手指敲着桌面,我不禁有点恼火,扑过去扯他的鼻子:
“不要刺激我,怀孕的是我的婢女!”
他的唇角不禁上扬,张开手臂将我揽到怀里,我不禁挣开,却被他的手臂紧紧的勒着。他的下颌抵在我的肩上,笑眯眯的说道:“胖乎乎、软嘟嘟的抱着真舒服!他到底计算什么?三哥,你猜得到吗?”
我斜着眼看他那张难看的面皮,倒八眉,还一高一低。弄的眼睛也是一大一小,两边脸也不一样大。我嘟喃着:“真难看!”
“这次太子该换人了!”看着皱眉沉思的李玙,李璘轻飘飘的说。
“不可能是李瑁!”我盯着李玙淡淡的回道:“李瑁想要将武惠妃逼入绝境!他想要做太子,却又不甘于走上他母亲为他铺好的路,我一直都没弄明白李瑁和武惠妃的关系。”
“武惠妃,开元元年被父皇宠幸,到现在长达二十多年未曾见衰。在李瑁出生前,她曾生过夏悼王、怀哀王、上仙公主,听说都非常美丽,但却都在很小的时候便夭折了,直到李瑁出生。一般皇子皇女出生,都不会让亲生母亲抚养,但是李瑁却是一直在她身边成长。由此也可看出父皇对她的宠爱。按理说,他们的关系应该很好,毕竟是从小看起来的,但是现在看来,里面却是另有隐情。”
“听说,武惠妃长的极像太平公主?”
我淡声相问,却看到两个人的脸色同时一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