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院长若有所思的说:“郑教练最近怕是要下课了,我听说大连雄鹰队投资方要撤资,要解散这支队伍了,大连雄鹰快成为历史了。”
高忘君失声道:“不会吧。”
张院长笑而不答,高妈妈点了点头说:“应该是的吧,大连雄鹰队是快要解散了,解散了也没有什么关系,你要是恢复身体,我们直接去中超,或者去中甲,大连雄鹰队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
对于别人而言,大连雄鹰队是一个普通的队伍,普通的在普通不过的一支中乙队伍,但对高忘君来说,大连雄鹰队不单单是自己的母队,更是他成长的地方,他学艺于南美,艺成之后,回国一直呆在大连雄鹰队,有很多队伍曾向他跑出过橄榄枝,中超有,中甲也有,他没有去,并不只是单纯的想帮大连雄鹰队夺得冠军,更因为大连雄鹰队让他有一种家的感觉。他从小和妈妈相依为命,家里从来只有妈妈一个人,至于爸爸,高忘君生下来就没有见过,高妈妈没有提,他也没有问。在南美时,就他一个人孤独的训练,与语言不通,除了高妈妈和他说说话以外,就没有和别人说话,他才十五六岁,没有薛少阳的陪伴,他感到孤独,异常的孤独,他渴望朋友,他渴望友情。
2006年他十六岁回到国内,适逢中超成立两年,他毅然决然的加入中乙的家乡球队大连雄鹰队,其实,中超大连实德队是邀请他进队的,他拒绝了,他说自己需要历练,自己会靠自己的努力带领一支中乙球队去中超的。大连实德队的队员听了他的话,都对他刮目相看,觉得他虽年少,但志向高远日后必成大器,可这一练就是四年,四年无一所获,只有青春白白的流失。当日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此刻已成残阳,值得吗?在高忘君看来是值得的,他在大连队收获了友情,他在大连队收获了别人对他的崇拜,他甚至在大连队收获了久久未曾有过的父爱,他喜欢在场上粉丝对他的尖叫,喜欢在场上为大连进的每一个球,喜欢在大连队的一切。他把这支球队当做了自己第二个家,这支队伍终于要倒了,他的心里很平静,连他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会这么的平静,也许是他已经释怀,跟他的脚相比,这些事已经算不上什么,他的职业生涯,貌似也走到了尽头。
高忘君坦然的说:“没事的,大连队解散了,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我们的战绩也的确挺对不起赞助商的,解散了对赞助商而言,也是减少损失罢了。”
高妈妈、薛少阳和张院长同时一怔,三人吃惊的看着高忘君,他们都不敢相信这话是高忘君说出来的,高忘君对于大连队的感情可谓是人尽皆知,平时双休日都要留守在大连队训练,没有什么大事他都不怎么出去,每天在大连队的训练场上总是能见到他的身影,一年之中只有大连队比赛时看不到他在训练场,其他时候哪怕只有他一个人,他都要训练,他活着也许只为了踢球,他的世界里只有足球,足球仿佛是他的生命一般,大连雄鹰队仿佛也是他的生命一般,他的坦然有些让人吃惊,他的坦然有些让人难以理解,细细想来也是有道理的。球队发生了这种事除了坦然面对还有什么方法呢,高妈妈还是不肯相信高忘君说的话,他的儿子喜欢口是心非,她小心翼翼的询问:“君儿,你说的是真的吗?你真的觉得大连雄鹰队解散了比较好?”
薛少阳也问道:“这个,师奶,你是不是伤心过度,傻了啊。”
高忘君莞尔一笑,道:“晕,解散了而已嘛,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我是那种很容易被挫折击倒的人嘛,放心我没事。”高忘君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听到大连队要解散,他没有很伤心,他的心里也许已经麻木,对很多事都丧失了兴趣。
突然张院长好像换了一副面孔,他严肃的说:“听说你们最近去HN玩了,病人还没有康复,你们就出去玩,不怕病人的脚恢复不了吗?叫你们在家里安心养伤,怎么还出去乱走。”
高妈妈一脸笑意的说:“君儿在家里很闷嘛,我们就带他出去随便走走,没事的吧,反正呆着家里,和呆在外面没有什么区别。”
薛少阳随口答应的说:“是啊,是啊,我觉得多出去走走,对病人的病情应该会好一点的吧,所以我也鼓励他们出去。”
高忘君无所谓的说:“反正也废了,出去和没出去有什么区别。”
张院长一本正经的说:“有,有很大的区别,你不想恢复你的脚了吗?你不想回足球场了吗?你还没有进过国家队,你不想进国家队了吗?”
张院长一连串的发问,像暴风骤雨般打在高忘君的心里,高忘君没有进过国家队,他总是觉得自己需要历练,还没有到进国家队的时候,其实在他年少时已经可以进了,不过他在南美训练,没有人知道他的存在,回国后一直呆着中乙球队大连雄鹰,场上的表现一直很好是值得肯定的,但进国家队其实是有一条潜规则的,除了国少队,不论是青年队还是国家队的成员,都必须是中甲或是中超的场上球员,中乙球员大多不用。为什么不用,因为中乙是半职业化的联赛,毕竟不是纯粹职业化的联赛,在中乙表现好的球员去了中甲或者中超还能表现的那么好吗?所以中乙球员在国家队选人时,一直是名落孙山,当然还是有较少一部分中乙球员去了国家队,这一部分人中不包括高忘君。高忘君小时候错过了国少队,大了吧,国青队和国家队对他不理不睬,没有进过国家队在高忘君心里一直是一个遗憾。
高忘君一个劲的点头,说道:“我想恢复我的脚,我想回足球场,我要进国家队。”高忘君的脸上浮现出一股惊人的斗志,坚定的信念从他的眼中里冒出来,高妈妈很久没有看到儿子这样的斗志,的确很久,受伤后就没有见到他如此的斗志高昂。高妈妈在心里想道:“希望君儿早点恢复,重回足球场,这样才能减轻我的罪孽,神啊,快让他好吧。”
薛少阳有点怀疑,他不相信的说道:“张院长,你真的可以让他重回足球场吗?你真的有办法。”
张院长笑了笑,说道:“我只不过是略尽人事罢了,成不成功,我也不太清楚,我毕竟不是神啊。”
高忘君听到张院长的话,像一个泄了气的皮球,又开始无精打采起来,和刚才神采奕奕的样子判若两人,他说道:“那你还说出来干什么,有用吗?”
张院长说道:“放心你恢复的很快,不出意外这个月就能下轮椅走路了。”
高妈妈欣喜地说:“真的吗?张院长,我儿子这个月就能下轮椅了吗?”高妈妈眼中有些热泪盈眶,她努力的制止了,所幸眼泪没有流出来,她听到儿子这个月就能下轮椅,心里欣喜若狂,这是喜悦的泪水,也是激动的泪水。
高忘君也有些心动,说道:“你说的是真的吗?张院长,我真的能下轮椅了。”
张院长说道:“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恢复训练你肯定会下轮椅的。”
薛少阳不客气的说:“那是不是下了轮椅,就能走路了吗?”
张院长缓缓的说道:“当然不是了,下了轮椅可能要拄一段时间的拐杖,走路还是要慢慢的恢复的。”
张院长的话,再度让高忘君和高妈妈失落了,高妈妈盯住薛少阳,目光仿佛是在说,要你小子多嘴什么小心家法处置。薛少阳看到高妈妈的眼神,灰溜溜的转过头去,紧紧的闭上了嘴巴,仿佛真的不再说话了。
张院长继续说道:“你们现在就去大厅办住院手续吧,办完住院手续,会有最好的医生来帮助高忘君做恢复疗程的,我已经布置好了,你们早点去吧,高忘君希望你早点恢复啊,要为我们大连争光啊。”
高忘君没有说话,薛少阳站起来,转身推着高忘君三步并作两步走,迫不及待想要离开张院长的办公室。高妈妈无奈的笑了笑,心想:“这两个孩子还真没有礼貌啊。”她站起身子,有礼貌的说道:“张院长,我们走了,有空去我们家玩啊。”
张院长点头说道:“一定,一定。”
薛少阳推着高忘君走到门口时,突然回头问道:“张院长,怎么你的办公室里,没有电话啊,你平时不用的吗?”
张院长一愣,他没有想到薛少阳会问这个问题,他耐心地说:“装电话是要钱的,买电话也是要钱的,我平时一直喜欢在医院里走动,装了电话也没有什么用啊,我都是用自己的手机的,有什么事他们也是用手机和我联络的,”
薛少阳恍然大悟的说:“原来如此啊,张院长看来挺节俭的嘛,是个勤俭持家的人啊。”
高妈妈赞许道:“这世上的医生如果都像张院长这样,既有医术又有人品,那我们中国的医疗产业也会蓬勃发展的,估计赶超欧美也会快一点呢。”
张院长知道这是恭维他的话,他谦虚地说:“多谢夸奖,比我好的医生还有很多呢,只不过你们没有见到而已。”
高妈妈和张院长没有继续寒暄,她带着薛少阳和黑衣人们大步流星的离开了张院长的办公室。张院长看到他们走后,急不可耐的站起来,几步走到门口,四下看了一眼,看到没有人在门口后,他轻轻地关上了门。然后张院长转身用背死死地靠着门,好像是为了防止有人突然闯进来,他要干什么?
只见他从裤子口袋里摸出一只手机,手指灵活的拨好一个号码,电话很快通了,张院长痛苦的对着电话那头说道:“高忘君来过了,他还没有恢复,我看他恢复的可能性不大了,我们那件事能不能……”
不知电话那头说了什么,张院长生气的说道:“你不是说只要我照你说的做,那件事就算了,现在怎么说话又不算数了,你们讲不讲道理,我,好吧,我听你们的,那件事情没有第二个人知道吧,这次再帮你们完成了,希望你说话算话。”那头电话没有礼貌挂了,张院长很生气,但只能无奈的看着天花板,像是要把天花板看穿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