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雅却无声
我和雅去了趟黄河，站在这个流淌了成千上万年的黄河旁边，心里有点凄凉。花园口的蒋先生炸开的痕迹已经慢慢淡去，水流已经不是很丰满。时过境迁，它背后是繁华的都市，与自己却默默承受着寂寞形成鲜明的对比。
我对雅说：“若干年后，你我也不过是黄河的一粒沙子，随波逐流。”
雅没有听清楚，问：“你说什么？”
我说：“没有什么。”便没有再说话。
我们坐在河上的小船，船家收拾的黄河鱼，一看就是人工养殖的，装做不知道。有时候，太认真了，什么都得去计较。
雅靠在我的肩膀，望着混沌的河水出神，我说：“你在想什么？”
雅说：“和你想着相同的问题。”
其实，雅可以读懂我，只是不说透而已。这个聪慧的女子，可惜我们相遇太晚。是的，我也想放弃了，该放弃的终究要放弃，我不得不给燕燕一个未来，因为，大家一直公认这个事实。妈妈喜欢燕燕的样子，叫我不忍心再让她失望。本该颐养天年了，却还不得不一直操心我的婚事。
我和雅把鞋子脱下，站在沙滩上，偶然的眼神撞击，彼此迅速避开，好像都做了亏心事一样。
雅俯下身子，捧了一捧黄河水，看着一点一点从手缝漏去，再捧起一捧，又慢慢的漏去，如此反复，不知道她在想什么。
一艘快艇迅速驶过，溅了我们一身水。雅站起来，拉着我的手，说：“你拉好我，我试下这水有多深。”雅的脚试探着进水里，脚下一划，水竟然很深，一下子湿了半截裤子，我赶紧扯了一下雅，差点我也跌进水里，总算是把她拉了上来。
雅面无惧色，我倒是有点后怕。虽然我也知道并不是百分百危险，但是在那一刻，我还是心颤抖了一下。
我抱着雅，雅的身体开始有点软，靠着我的身上，感觉很无力。雅很少给我这样的感觉的，只有她生病的时候才这么无力，我不知道是不是刚才被吓着了，可是刚才她一点也没有尖叫，一点没有露出恐惧的神色。
我拉着雅走出沙滩，找个地方把鞋子穿上，坐在河堤上，雅靠着我，我们就这样默默地坐着。我开始矛盾，心里像堵着一团棉花，很是不舒展。我害怕雅的温柔。
不远处有人对着我们拍照，我看过去的时候，那人说：“兄弟，别介意，我看见你俩配上这黄河，绝对的美景，刚才试了试镜头，没有拍呢！怎么样，给哥哥一个镜头？”
我摇了摇头，那人有点失望，说了声谢谢走了。
第二天，燕燕给我打电话说：“我今天休息，我们去趟少林寺吧，你好久没有带我出去玩了。”
我想想也是，好久没有带燕燕出去玩了吧。记得最后一次带燕燕出去玩应该是07年夏天吧，那还是晚上，我们去新华西吃夜市，吃得很晚，回来我还拉了一周的肚子，急性肠胃炎，我发誓再也不去吃夜市了。后来基本没有再去过哪里，好像之后出去玩都是和雅一起去的吧。
我接了燕燕，燕燕穿着深蓝色的马裤，白色的运动鞋，小熊的白体恤。一身休闲，马尾辫子扎起来很是利索，带着个白色的旅游帽，看起来很是可爱，也很漂亮。
我看得有点出神，原来燕燕也这么好看。燕燕见我发呆，叫到：“喂，盯着我看啥呢，不认识我了？”
我回过神来，说：“你今天穿得真有意思。”
燕燕说：“有意思是什么意思，难看吗？”
我说：“怎么会呢，好看！”
燕燕笑了，露出洁白整齐的牙齿。
也需我很久没有这样认真观察过燕燕了，以至于细看起来，竟然有点陌生。想想心里真对不起她，好像我对她的关注度明显下降了和多。看着燕燕高兴地蹦上车，我的心里有点不好受。这个可怜的孩子，为什么要遇见我呢？
燕燕妈信佛，信得还比较虔诚。燕燕自幼就多少受些影响，但是随着年龄的增长，这些信念和上学学的一些知识相冲突，便对这个信仰淡了下去。记得那天燕燕和我母亲说话，我母亲还劝燕燕信耶稣基督呢。燕燕事后跟我说的。我说，我们两家信仰还不一样呢。
我想，燕燕突然想去少林寺，会不会与佛有关呢？
进山门，看见弥勒佛。圆圆的肚皮，开怀的笑容，叫人看着都心情好。燕燕说：“我不喜欢弥勒佛。”
我说：“为什么？”
她说：“我觉得弥勒佛有点坏——笑得坏。”然后突然脸色一变，接着说：“罪过罪过，阿弥陀佛，不该说佛的坏话。”看来燕燕真的是冲着佛来的，说了佛的坏话马上意识过来，心里很是担心。
经甬道过碑林后看见天王殿，外面有两大金刚，里面是四大天王像，个个威武雄壮，用燕燕的话说叫面目狰狞，看着有些害怕。佛教二十诸天中的四位天神，位于娑婆欲界第一重天，第一重天又叫四天王天位于须弥山腰，四大天王塑像通常分列在佛寺的第一重殿的两侧，天王殿因此得名。相传四大天王住在须弥山山腰的四座山峰上。
东方天王，代表负责任；南方增长天王，意思是只负责还不够，还要天天求进步；西方广目天王，叫我们多看；北方多闻天王，叫我们多听。
穿过天王殿，后面是大雄宝殿。殿内供奉着释迦牟尼、阿弥陀佛等神像，两侧有十八罗汉侍立。释迦牟尼像前，燕燕拉着我不让走，让我们都跪下，说跪下才灵，因为我们的下跪，是最虔诚的动作。
我终于知道燕燕此行的目的，真的和佛有关，和心中的佛有关吧。燕燕说：“别说话，闭上眼睛，把你最真实的的愿望说给佛祖听。”于是我们开始各自许愿。我许愿是：佛祖呀，我希望这两个女人都留在我身边，因为放弃哪个，我都会心痛。
我想我这个愿望，肯定受到佛祖的诅咒，因为佛祖最讲究六根清净，四大皆空了。我这个愿望，相当荒唐，不忠、贪心、忤逆。在现实中，我很避讳这样的实话，所以我活得虚伪也空虚，可是面对佛祖，我真的想说出最真实的想法。
燕燕嘴里念念有词，我却听不懂是什么。足有两分钟，我的膝盖都酸了，燕燕才拉我站起来。我说：“乖，你是念经吧？不像是在许愿，哪有愿望这么长的，佛祖都听烦了。”
燕燕瞪了我一眼，在佛祖面前，不要胡言乱语。我有许愿，也是祈祷，祈祷我们－－－“话没有说完，燕燕住了嘴，愿望是不能说的，说了就不灵验了，因为天机不可泄露。我想笑，看着燕燕认真的样子，我没有笑出来。
从少林寺归来，燕燕一路上都哼着歌，我不知道燕燕是不是真的很相信佛祖的话，佛祖真的给她许诺什么了么,看这孩子兴奋的样子。
佛说，若诸非人，有形无形，有想无想，乐度其伦。我于彼前皆现其身而为说法，令其成就。
我似懂非懂，燕燕又跟我叽叽喳喳地说着一些生活上的小事。好像又回到了前些日子，那个叫我有点担心的燕燕走了，那个叫我放心的燕燕又回来了。可是，我心里还是明显感觉不一样的，有些地方还是不对的。究竟不对在哪里呢？
公司突然来电话，说一个重要的客户来了，我让燕燕先回去，直接去了公司。到公司的时候，助理说，某某客户只是打电话说要来，现在还没有到。我有点疑惑，怎么会有这样的情况呢？
我打开关闭着的那个手机，来电提醒提示雅的手机拨打了我十几次电话。我有点担心，雅从来不会如此执着给我打电话的。
我赶紧回个电话，雅在电话那头说：“我给你打电话，你手机一直没有接，我打你公司了，跟你的同事说，我是你的客户。我这会心里可难过，很想看见你，你怎么手机一直无法接通。”
我说：“手机没有电了，你怎么了？”
雅说：“没怎么。你在哪里？我这会在人民路金辉这里，你来接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