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个雕梁画栋的厅堂前,有一个瘦高挺拔,面容清癯,头发灰白,但目光明亮的官员打扮的人立在厅中。梁无从后面匆匆赶了过来,“端木大人,是什么风把你吹到这里来。”“是我自己不请自来的,怎么,梁大人你不欢迎?”来人看着梁无说。“哪里,哪里,端木大人能光临寒舍,实在是在下的荣幸。请。”“请!”说着,两个人便坐了下来。
这时,仆人送来两碗茶,来人拿起茶碗,轻轻呷了一口。“好茶,真是好茶。梁大人真是个逍遥自在的人啊,跑到这么一个山清水秀的地方来饮茶修身。真是羡煞我等啊!”“哪里,哪里,是这些年来,精力渐衰,才会向皇上奏请来这里的。”“是吗,梁大人正如日中天,什么事会令大人精力渐衰?”端木看了梁无一眼说。“大人这话何解?”梁无的眼底掠过一丝寒意,随即收起,抬眼时已是满眼的疑惑不解。
“只是随口说说。哎,大人是享清福了,这些日子,我们可是忙得马不停蹄啊!”端木说完,深深地叹了口气,又拿眼看了梁无一眼。“怎么,朝廷出了什么事?”梁无凑近了问。“是啊,”端木停了一下,环顾了一下四周,“皇上最近大发雷霆呢!”“为什么?”“哎,最近周边一些小国进贡了不少东西,可是,你说怪不怪,这些东西竟然不翼而飞了。”“啊,有这等事!”梁无低下头假作沉思状,一边的端木则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忽而,梁无抬起头来:“克扣贡品可是杀头大罪啊,谁会有这个胆子啊?”“我们正是为此事苦恼呢!我是费尽了心思都没能查出来,整日地忧烦,人也没精神,突然想到你,”说到这,端木突然停下不说,又用手指着梁无。
梁无见他指着自己,不由一惊,“端木大人,你该不是怀疑我?这可是杀头的大罪,开不得玩笑啊!”端木笑了笑,放下手指说:“哪里,我哪里会怀疑梁大人呢,我的意思是这才想到你这里环境不错,是个散心的好地方,所以就来叨扰你了。”“哦,是这啊!”“是啊,梁大人应该不会拒我于门外吧!”端木微笑着说。“哪会呢?我这就让下人给你安排房间去。”“有劳梁大人了。”“客气,客气!”说着,梁无就叫来一个下人交代了一番,那人听后就带着端木的贴身侍从拿着行装随他去了。过了不到一盏茶的功夫,侍从就来请端木去更衣歇息。梁无热情地目送端木离去,待看不到他的背影时,立即收起了所有的热情,狠狠地自语:“老狐狸!”然后又唤来一人,对他如此这般吩咐一番后,便站在那里冷笑着。
清晨,太阳解开发束,把一头金色的秀发散开来,丝丝缕缕落在结了白色的水汽的绿叶和花朵上,沾上了他们来不及擦拭干净的因为深谈一夜而流下的激动的泪水。郁郁葱葱的玉兰树林里,有阵阵婉转的鸟鸣声,绕过那一棵棵挺拔的枝干,曲折地传到一扇刚打开的窗前。端木已经起床了,站在窗前,欣赏着窗外的晨景。金色的光芒透过繁枝茂叶,在林子里,漏下一缕一缕光线,绿叶在晨光里欢快地在枝头跳动着,枝头一朵朵洁白的玉兰如一个个冰清玉洁的女子袅袅婷婷,空气里裹夹着草木,泥土,玉兰花的芳香,还有清晨微微的寒意,仿佛是一副提神剂,自鼻子到心里,都被晨景唤醒了。
“咚咚”敲门声敲断了端木的情致,不由皱了一下眉头,“请进!”声音里有一丝不快。得到允许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进来的是一个十八九岁的仆人,手里端着一盆热水,盆上还搭着一条白色的毛巾,可能是听到了端木开窗的声音,猜到他起床了,这才敢来敲门的。
或许知道自己侍候的是一位贵客,进来的人不免有些紧张,一直驼着背,不敢抬头,低低地说:“端木大人,请!”端木看他这副神情,刚才的一丝不快立即消散了,接过仆人递给他的毛巾,边擦脸,边亲切地问道:“小兄弟,叫什么名字,多大了?”那孩子依旧低着头,低低地答道:“回大人,小的叫梁辛,今年十九了。”“哦!听你的口音应该不是本地人吧!”端木把手里的毛巾递还给梁辛。“是的,不过,我在这里已经呆了十年了。”梁辛低着头接过毛巾,把它放进水里,垂着双臂站在那里。端木见他这么紧张便说道:“不必这么拘束,来,把头抬起来。”“是。”说着,梁辛就抬起了头,露出一张稚嫩的清秀的脸。
擦完脸后,端木就在凳子上坐下,又问道:“那你对这个地方应该很熟悉了?”“大部分地方我都知道!”“是吗?那你能带我去四处转转吗?”端木问道。“这,”梁辛有点犹豫,端木不解地看着他,这时,有一个头发花白的老人端着一盘东西在敲门。“进来吧!”来人边把手里的盘子放在桌子上边说:“端木大人,这是我们梁大人特地吩咐为大人准备的早餐,请慢用!”“放在那里,你下去吧!”可是,来人依旧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端木见了,问道:“还有什么事吗?”“是的,大人,梁大人有事找梁辛!”“哦,是这样啊。梁辛,你去吧,我吃完早饭,再去梁大人那里找你。”“是!”那两人刚走,端木的贴身侍卫就走了进来,“大人!”“哦,李昊,你来了。一块吃吧,吃完饭我们出去转转。”李昊见端木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便不再多说,就在他旁边坐了下来。
“他有说要你带着他出去是为了什么吗?”梁无站在梁辛面前,比他高了半个头,于是低着头问道。“他只说是要出去转转。”梁辛低着头回道。“转转?”梁无两眼望向外边,喃喃自语。沉吟半刻,梁无说道:“那你就陪他去,看看他耍什么把戏。”“梁大人,谁要耍什么把戏呢?”
随着声音而来,端木正从门口走了进来,身后跟着神情冷峻的李昊。“端木大人,在这里可还习惯?”梁无的脸上已经堆满了笑容,热情地迎了上去。“梁大人安排得这么周到,哪有不习惯的。对了,刚才,我听到你在说什么把戏的?是在讲什么?”端木和梁无并肩走进了厅堂,在椅子上坐下,立即有人端了两杯茶上来。“我哪里说什么把戏了。只是刚才听梁辛说,你要他带你出去转转。我就交代他记得顺路去请个戏班子来,今晚大家看戏,喝酒。”“是吗,有劳梁大人了。”“哪里,哪里。”“那,我们先走了!”说着,端木就站了起来。“请!”梁无站在原地目送端木三人出门,眼里闪过一丝寒意。
“想不到在这个偏僻的地方竟然会这么热闹。”端木看着街上来来往往的人,听着各个小贩各种各样的叫卖声,微笑着说道。“是啊,别小瞧我们这里,地方虽小,但,什么东西都有。”梁辛不无自豪地说道。“是吗?什么都有?那应该也只是些常见的吧!”端木温和地看着梁辛说。“才不是呢,就说我们这里的客栈吧,就是关门客栈,在别的地方就不见得有。”梁辛心直口快地说。“口气这么大!你说的那个什么客栈,有什么特别的,竟然说别的地方不会有,难道京城的客栈也比不上它吗?”“那是,京城里也不会有的。”“哦,我倒是很想见识见识。它在哪里,能带我去吗?”“我这就带你去!”说着,梁辛就走在前面带路。
三人相跟着,走到了街的尽头,在一家门窗紧闭的楼宇前停了下来。“这就是关门客栈。”梁辛指着眼前的房子说。“咦,怎么没有开门?”端木惊讶地问。“呵呵,大人,它既是叫关门客栈,当然要关着门了。”梁辛有点得意地说。“哦,这倒奇怪了,那客人怎么进去呢?”端木问道。这个问题把梁辛问住了,只见他挠着头,不好意思地说:“这,这,我也不知道。”“看来,我们是白走一趟了。”端木叹口气说。“我们问问茶馆里的人吧,说不定他们知道呢!”梁辛建议道。“嗯!”说着,三个人就朝着对面的茶馆走去。
正是吃茶点的时候,茶馆里坐满了人,但还是有人不断地走进店里,在三个人眼前是一派生意兴隆的场面。在店里,左边位置那儿有个人正站起来,朝小二的喊道:“小二,再来一盘桂花酥!”另一边有个人坐在那里不耐烦地吼道:“老板,我们的茶什么时候上啊!”老板站在柜台后面忙着给一个客人结账,听到有人叫他,赶忙抬起头回道:“马上就来啊!”小二的也是,在茶桌间来回穿梭着,手上端着各种小蝶,恨不得手脚并用。见他们忙成这样,端木只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等候。本来,李昊想跟老板报称他们是谁,要他给端木找个位置,但,端木阻止了他。“蓝水,客人还要一盘梅子酥。”老板对着厨房叫道。“来了!”里面有个女子的声音传了出来。老板抬头时看到了站在门边的三个人,很热情地朝他们笑了笑,但,看了一下店里,又朝他们满含歉意地笑了一下。端木对他点了点,表示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