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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矛盾

“怎么这么久还不出来啊?”兰少急得在院子里不停地走来走去。“兰少爷,你别急,女孩子打扮起来都是这样的。诶,你看她们出来了!”兰少往蓝水的房间瞧去,只见蓝水先从房里走了出来,小情低着头跟在后面。“来,别不好意思。少爷,你看看,小情漂亮吗?”

换上女装的小情,说不上美如天仙,但,朴素的衣服加上清秀的眉目,站在那里犹如一朵出水的青莲,自有一番韵味。兰少傻愣愣地盯着小情:“漂亮,真漂亮!”“哼!”看来小情的气还没消呢,听兰少这么说,一点也不领情,又生气地背过脸去!兰少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旁边的蓝水见状就推了推他,又对着小情的后脑勺使了个眼色。兰少走过去,拉了拉小情,真诚地说:“对不起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你说,要怎么罚我,你才能消气。只要你开心,打我也可以。”说着,兰少拿起小情的手往自己脸上打。“哎呀,不要这样,我又没说要打你!”说着,小情甩下兰少,往门外跑去。见小情跑了,兰少呆在原地,一脸的苦相。“傻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追!”蓝水推了兰少一下,他这才反应过来。兰少跑出来的时候,身后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笑声,让他觉得莫名其妙的。

阳光穿过薄薄的灰色云层投向大地,连绵的楼宇懒懒地沐浴着阳光,红色的琉璃瓦在阳光里发着金色的光,黄色的墙巍然伫立,气势逼人,不屑地睇着它旁边的那些寒碜的灰瓦泥墙的屋宇。不过,特立在一大片贫楼里,却让人由心生出一丝对它的可怜,那么寂寞!尤其是最高的那一栋。

“小姐呢?”一个老者叉着两条腿,坐在软榻上,声色俱厉地质问跪在他面前的女子。“小姐,小姐,小姐这几天身子不舒服,正在房里修养着呢!”听得出这个女子很怕眼前的人,声音不由得有点颤抖。“是吗?”老者提高了嗓门问道。“是,是的,闲儿怎么敢欺骗大人呢?”闲儿低着头,垂着眉,但,眼珠子却不停地转动着。“没用的东西。多久的事了?”老者脸上的每一道皱纹里都表现着无意隐瞒的厌恶感。“有半个多月了!”听老者这么嫌小姐,闲儿的心里微微有点触动。“请大夫看了吗?叫她尽快恢复,人都跑了那么久,还没有抓回来!哼!”老者的声音里真是听不出一点温度。“是!”“下去!”闲儿走出房门,抬头看了看天空,“小姐,你现在在哪里呢?”

“小情,小情,你不要跑那么快啊!”在河边,阳光嘻开嘴看着兰少地跟在小情后面气喘吁吁的跑着,小情头也不回,只管往前跑去。风,穿过她的黑发,忘情地飘舞,河边的柳条也随风翩翩而舞,一不小心撩到小情的脸,不好意思地垂下了头。“小情,你等等我啊!”兰少跑得都快上气不接下气了,小情仍没有停下的意思。兰少叹了口气,脚下加紧了些,好不容易才追上。兰少抓着小情的胳膊说:“小情,不要生气了好不好,我都向你道歉了!你就大人有大量,原谅我吧!”说到后面,兰少几乎是哀求她了。可是小情仍是摆着一个后脑勺给他,就是一语不发。兰少觉得奇怪,偷偷把头伸过去看,只见小情正咬紧了嘴唇,辛苦地憋住不笑。“你骗我啊!”见被兰少发现了,小情咯咯地笑着又跑走了。“又跑啊!”兰少皱着眉,两手支在膝盖上,无奈地摇摇头,随之赶紧追上去。

在河岸上。河水清澈见底,不时可以看到一条鱼昂首挺胸地游过去,水底的草悠闲自在地抚弄着长发。小情脱了鞋,脚在空中荡啊荡的,眼睛却直直地盯着远处的楼宇,久久不语。

“小情,你在想什么?”兰少见她出神了老半天,不由问。“没什么啊,我只是在想怎么惩罚你而已!”小情收回了放到远处的视线,落在兰少脸上。“不是吧?好吧,那你说,你要怎么惩罚我?”兰少做出一副甘愿受罚的样子。见他这样,小情不禁扑哧一声笑了出来,随即满脸憧憬地说:“阳光真好啊,如果可以天天到河边来晒太阳,多好啊!”“为什么不可以呢?只要你想,我都愿意陪你来的!”“真的吗?你会一直陪我晒太阳?”小情专注地看着兰少,认真地问。“会的!”听了这话,小情低下头不语。“怎么又不说话了?”兰少奇怪地问。“说什么呢,我肚子饿了,回去吃饭了!”小情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抬起头,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走在回茶馆的路上时,天上那层薄薄的灰色的云已经不见了。现在,天穹里是淡淡的蓝色,还有粉红色的晚霞,倒映在河里,天上地下,像一个梦一般的泡泡。小情看了,心里不禁暗潮涌动,可惜,这个泡泡太容易碎了。

回到茶馆,蓝水已经准备好了晚饭,正在摆碗筷,小情见了,扔下兰少,赶忙跑过去帮忙。蓝水忙说:“不用了,不用了,你坐下来休息一会儿,马上就可以吃饭!”说着蓝水还拿眼不停地瞧着小情,瞧得她怪不自在的。蓝水却呵呵地笑着,叫着:“老爷,掌柜的,小二,吃饭了!”那些人闻声都坐了过来。吃饭的时候,蓝水拼命往小情的碗里夹菜,惹得兰少大叫蓝水偏心。“别叫了啊,我正和我们兰少夫人增进感情呢!”蓝水看着小情说。“蓝水!”小情的脸上顿时飞起了两片桃云。“哈哈哈”“哈哈哈”

饭后,大家都坐在院子的树下聊天。兰正坐在一边很久都没有说话,兰少悄悄走了过去,在他身边坐下。“爹,你怎么了?”“哦,没什么!”兰正说。“你是在想娘吗?”“嗯!这些年,你们过得好吗?”兰正问。“我们过得很平静,只是娘每天都在想你!”兰少有点悲伤地说。“是我对不起你娘!”兰正愧疚地说。“不要这么说,这不是你的错!如果不是梁无,我们就不会家破人亡。”兰少愤愤地说。“我和他之间的恩怨迟早要有个了断。”说这话的时候,兰少看到了兰正的眼里闪着光。“吴大哥怎么办呢?不知道他在里面怎么样了?”“等你和小情的身体完全好了,我们就想办法去救他。”“我的身体已经好了呢!”兰少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说。“好孩子,爹知道你想早点把旻秾救出来,但,不能勉强自己啊!”兰正摸了摸兰少的头轻声说。

“你们在聊什么呢?”小情边说,边向他们走了过来。“我们在商量怎么去救吴大哥呢!”兰少站了起来,给小情让了个位置。“是吗?”听了兰少的话,小情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没有多做反应。“小情,你对客栈好像很熟,这一次,还要你给我们带路!”兰少说。“如果我说不呢!”听小情这么说,兰少和兰正都愣了。“为什么?”兰少不由喊了起来,惹得旁边的人都转过头看他。“怎么了?”掌柜的他们边问边围了过来。“没什么!”兰少口气很不好地回了一句。“吴大哥可是我们的朋友啊,你为什么不愿意去救他?”兰少有点急了。“是你的朋友,不是我的。”小情冷冷地说。“什么?好,好,好,你不愿意去,我不勉强你,不过,麻烦你给我们画张关门客栈的地形图,我们自己去。”“我不去,也不会让你去。”小情的话简短利落。“这是为什么?”兰少问道。“不为什么。”说完,两个人都不再说话。旁边的人见了,纷纷劝解。“兰少,有什么话好好说啊,小情可能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呢!”掌柜的劝道。“谁知道呢!”说着,兰少把头别了过去。“小情,兰少是太担心他大哥了,才会这么跟你说话的,你不要介意啊!”蓝水安抚着小情。小情对蓝水微微笑了一下,就站了起来,往房间走去。

小情回到自己的房间,吹熄了油灯,在黑暗中躺下。在极具诱惑力的黑暗中,心与灵受它的引导,渐渐地得到最大的释放,之前汹涌的暗潮此时喷薄而出,在整个房间里蔓延开来。

短短的时间里,幸福,喜悦,像天外飞来之物,落在身上,在恍惚间,小情甚至以为自己真的握住了梦寐以求的幸福。她也劝说过自己相信这一切是真的,为此她才竭力阻止兰少的行动,希望让这个美丽的幻觉成为真实,然而,兰少的坚持让她意识到在真相和现实的洪水面前,她的阻止只不过是一棵无力的稻草,如何能拦截得住猛兽般洪水的奔流呢?一无所知的兰少怎么能理解她内心的纠结呢?

其实,之前也因为害怕而犹豫不决过,但,在敞开心扉接受的时候,不也想过会有这样的结果,并且愿意承担吗?只是......想到这,小情深深地叹了口气,翻过身看着窗外深蓝的天空,月光如水一般,透明,清凉,简单。多希望生命可以像月光啊!可是,事实是自己一直在一条没有尽头的灰雾笼罩的路上踽踽独行着。

对于当兰少知道真相后可能表现出的态度,小情是坦然接受的,只是担心他能否承受得了。他是那么单纯善良的一个人。实在不忍心伤害他!哎!真相如洪水一般,即使拦截住一时,凭她自己,终究还是要决堤的。与其战战兢兢地握着幸福,不如把它放到风雨中,试试它的坚硬度。可是,它能承受得住吗?想到这里,小情突然在黑暗中坐了起来,惊扰了一片的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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