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有德二十岁结婚,娶了第一个老婆,叫什么芳(马有德现在忘记忘记了……),二十一岁那年,第一个老婆就死了,据人家说,这个姑娘还在娘家的时候就有个咳血的毛病,可是她娘家人瞒得紧。那时候又不兴说谈个恋爱什么的。这穷人家连个媒人也不用请,直接上门一谈,说好彩礼什么的,就一个嫁一个娶。大家都省心。算来是马有德上当了,出了两吊子大钱(铜圆),结果娶了这么个病媳妇,别提这人有多窝心了……
马有德从小就好赌,属于看见只蚂蚁也要跟人赌公母的那种。家里又有个重病怎么也看不好的媳妇,人就有点闹心,按现在的话说就是有点心理不平衡……索性就天天往赌档跑,老婆一死,马有德心想,这下算是轻松了……结果谣言又出来了,说是马有德把给老婆看病的钱都拿去赌了,他老婆是没钱看病拖死的……
马有德这个急啊,那个气啊!这男人一旦被外面人这样说,再找个好点的老婆就难了,他又不愿意买那些逃难来他们那的人家的女儿,虽说便宜,但马德说了,连说个话都听不懂,两人怎么一起过?按现在观念来看,这算是个好男人了,还知道夫妻间沟通的重要性……
结果这在家一呆几年,马有德一下子二十四了,老婆还没个影。正呆在家里着急上火,镇上杀猪的张屠子亲自上门来说亲了,说要把自己二十岁的漂亮女儿许给他。态度之诚肯,语气之客气,让马有德当时就感动的想跪在地上叫声老丈人,正要答应,看见张屠子伟岸巨大的身材,抵得过旁人两个大小的黑脸蛋,还有他屁股下摇摇欲坠,正吱吱告饶的椅子,心里不由打了个突……
当时就说了一句话,“容我再考虑几天吧”
马有德可没考虑几天,他第二天就心急火燎的跑到镇上,这张屠子家就一个女儿,长什么样马有德没见过。不过凭自己的名声,还能让人家上门来提亲,这张家姑娘的长相估计……马有德做好了心理准备,心想看看,只要不是半夜躺床上睁开眼看着就能吓死人的那种,我也就从了吧,反正自己又是名声在外的那种……
瞅着张屠子有事出去了,人前脚刚走,马有德后脚马上就冲到肉店前:“唉,那个张屠子啊,来两斤圆尾……”只听到门里一个姑娘娇滴滴一声,“我爸出去了,你郞个等哈哈再来啥”光听声音就叫马有德骨头酥得快折了……接着,一张秀气美丽的脸庞出现在门后……马德有脑子嗡的一声,血往上涌,脑中就一个念头“这绝不是张屠子生的,这绝不是张屠子女儿……标致啊,标致啊!!”正当马有德悄立猪肉摊前,不知自己是何人,今夕是何年,此女是谁家时,突然听到张屠子声音不远处响起来,吓了一定神,脚下抺了油一般跑了……“咦,我爸回来了,你郞个怎么又走了哩?”张屠子之女一脸迷惑,浑不知是自己未来夫婿前来实地侦察来了……
马德回家附近找相熟的这么一打听,才知道,这张家女叫张云儿,十八岁那年,去姨妈家帮忙收稻子回来,让胡家山里出来的土匪绑了。这人票一送来,张屠子人都蒙了。听了四下里人的提醒,这才慌慌张张找了镇上几个男丁,又东家西家借够了钱,去赎女儿,这等水灵标致的姑娘落到匪窝,哪还能讨到好去么?这张屠子刚上山,那边土匪都在操办亲事了,一打听,说是头子要和张家姑娘今晚圆房。张屠子一听,当时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哭上了。说这姑娘娘死得早,我是一把屎一把尿把她拉扯大。还请各位大王放了她。说完双手递上钱去,又说这姑娘小时就找高人算过命,说是谁要娶她都是讨不了好去,端的是一克夫的相……
匪首当时就不要票钱,说是晚上老子就要了她,说张屠子要是再啰嗦,你们这群人老子就一枪一个,就地埋了,也不认你这个老丈人了……正当张屠子寻死觅活之际,山下突然枪声大作,下面报上来说是县里来兵来剿匪来了,张屠子和一帮男丁们趁难就把张云给救了出来,一折腾,回到镇上就中午了。山里的土匪这次算是被剿绝了,可是张家这日子算是难过了,借的钱在山上一乱丢了,家境算是败了。谁都知道那土匪对付姑娘家是怎么样,这张家女儿在众人眼里算是破鞋了,还是千人穿,万人穿的烂底鞋……
那时候姑娘家名节比命还重要,这张家姑娘在山上到底有没受辱,谁也不敢说。可她后来后寻死了几次,大家也就把话说实了。那时候再穷的人还玩那个破情调哩,叫做再穷也不能娶破鞋啊!
这点马有德可不在意,自己可就算不得什么好鸟。谁说谣言害死人啊,这不,一谣言,给自己谣了个这么漂亮的媳妇。马德这两天睡觉都笑出声来。张屠夫第三天上门来时,马德乐得都喊起老丈人来了……
那时候姑娘不受重视,这家里大人一定下来,事情就好办了。不到三月,马有德就把张家姑娘张云儿给娶进门来了。张云儿本来就死了什么才子佳人的心,一看这马有德模样周正,家中还有点田地,心里也有几分愿意。
嫁过门后,马有德对这张云儿可算是千般好,万般疼。这农村人家,硬是不让她下地,田里活马有德全包了,平时好吃爱赌的马德不管多累,都是笑得脸上长花。
这天晚上,小两口在床上甜甜蜜蜜的说着话。张云儿突然说想吃杏子,叫马有德明日里去镇上看看,有没杏子出来卖。马有德嬉笑着脸说:“要得,媳妇就是要吃天上的仙桃,我也想着法子给你偷过来,不过,媳妇儿,怎么要吃杏子哩,酸死个人哩,要不咱买点桃……”张云儿白了他一眼:“问这么多干嘛子,我就是想吃嘛。”马有德心里爱怜的不得了,连说:“行,行,就吃酸杏,我也陪着媳妇儿吃,酸掉我的牙也情愿哩。”张云儿轻声一笑,:“要你吃啥子哟”说完脸一红,头低了下去。“德儿,我好像有了哩……”声音虽低,可马有德还是听清楚了。“有啥啦?”马有德奇怪的问道,突然心里一下子就明白了,高兴的一把跳下床来来,直蹦了三尺高。“我的好云儿,好云儿…………”一高兴,这大男人的眼泪也挂上了,便不好意思的说“明天我去赶关当,那里集大,给媳妇买好杏……”张云儿看着自家男人发疯,只是甜甜的一笑。这马有德乐的一宿未睡,对这媳妇自是心肝般疼着。
第二天一早,交待了媳妇,说去了第二天就回来,又请附近人家帮忙照看家里一下。吃了早饭,挑上担子就去了。这关当隔马有德家足有一百来里,马有德心里高兴脚步轻松,天没黑就走到了关当,当时快晚上了,集快要散了。马有德赶紧的挑了些好杏子,又买了些好花布。寻思着这张云儿过门这长时间了,还没她扯上点好看衣裳哩!他不顾布店老板劝说,连夜往家赶,寻思着天一亮就能到家,这年头土匪都剿得差不多了,路上也还算太平。
一路走来无话,这马有德也是天生胆大之人。自然不怕什么鬼神作祟。时近半夜,走到一个叫石平的地方来,据说这地方是原来一个刑场,什么违法作奸之辈都是在这里丢了脑袋。马有德却是一点不怕,哼着小曲慢慢走着。头上半轮新月照着四下里还算亮堂,路边不时看到一些怪树,在月光下张牙舞爪的吓唬着行人。不远处山洼子里不时传出些响动。又走了阵,突然觉得不对劲,这关当也是赶过几次了,这过了石平就要到马荡(荡:比较大的湖)了,这今天走着怎么还不到哩?那么大个荡,不可能看不到啊。走着走着,这路就有点晃眼起来,白花花的,月亮照在上面像镜子一样,晃得人眼花。
这人一花眼就犯迷糊,马有德就有点困困的,突然听道路边一阵嘁嘁嚓嚓的声音,顺着眼一看,一头驴子正在路边吃着草。话说也不知道是不是马有德没注意,这仔细一看才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周围起了阵雾,不浓不淡的。这时还不到夏季,晚上应当说是没雾的。马有德心里好奇,仔细一看那驴,顿时就惊出了一身汗……
却是为何?这人养的驴马都有鞍,有嚼头,就是不用来骑的驴骡,那也得有个笼套哩。这驴身上是什么也没有,不过看样子也不是野驴,这头上不还有一白花哩……想到这,浑身一打哆嗦,这不是给死人扎的纸驴吗?男扎马,女扎驴,当官的扎轿子。这死人用的驴马都是不扎鞍马的,那是扎纸匠嫌麻烦,都在头上扎朵白花。马有德虽说平时不信鬼神,这时也有点胆儿颤,这怕不是撞见邪物了吧?
马有德屏住呼吸,想悄悄从驴子身边走过,谁知道擦身而过的时候,那驴子突然抬起头看了他一眼,这下子看得马德就如大冬天被人迎头浇下一盆冰水。只见这驴子双眼血红,瞪着有马德就不动了,马有德心里暗暗叫苦:“妈的,就不该晚上走,撞见这邪事了……”想再快点走,谁知道这一提脚,周身冰凉刺骨,竟是一步也走不动。
“大哥,你这担里挑的是啥哟”雾气更加浓了,马德闻声抬头一看,那驴背上不知啥时候坐上了一个大肚子的小媳妇,脸蛋儿煞白,一边还打着一个胭脂红印。穿的还是旧时的女子衣服,浑身没半点人气,活像个扎得挺像的纸人。马有德当时尿就不停使唤的喷礴而出。一边尿还一边抖个不停。那女子双目翻起,一点人色也无,又问了句:“大哥郞个不说话,我问你担里装的是啥子?”声音阴冷,像在冰水里泡了一百年似的。“是……是……杏……杏……子……”马有德双腿抖的和弹棉花似的,好容易压住嘴里造反的舌头,把个话给说完了。“那大哥给我尝个好不好。”那女子面孔在雾中隐现,驴身上渐渐显出纸扎的样子来,像是被水泡了多天一样有点发胀。“好……好……”马有德那是真胆大,虽说尿了,但还能挺住站着,要一般人看见这阵势,还不早晕了……
可马有德没那个劲动啊,正指望着这小媳妇拿着杏子就走哩。那小媳妇说话了。“我有身子了,不好下来,大哥拿个给我可好?”那女子说道。马有德都快哭了,妈的……我这……媳妇刚怀上,就碰上这么一出。我的这个命啊。又不敢说不,抖着双手在挑子里捡了个杏,递了过去,这手抖的,跟村里前年中风的刘老爷子一样。那杏在掌心里咕噜噜转个不停。那女子伸出一支惨白的手,把那个杏拿了过去。冰凉的手指碰到马有德掌心时,马有德不争气的又尿了……
“嗯,好多年没吃过了……”那女子声音透着一股悲凉“大哥,多谢了。”就当马有德要挺不住时,突然耳边听到几个人说话的声音,好像有人来了!正高兴,那女子叹了口气“多谢了,大哥,好杏儿啊”说完,那驴掉转头去,嘁嚓声不绝,身影逐渐消失在雾中……
“喂,那个兄弟,怎么子到水里去了。”耳边听到一个男人的声音。马有德呼一下醒过来,一下子吓得差点晕了,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齐腰深的水里了,四周明晃晃的全是水,再一看说话的地方,三个人站在岸上。正望着自己。这才惊觉,这不是马荡吗?自己怎么走马荡水里面来了?
“哎哟,我的个天,我的个妈啊”马有德深一脚浅一脚,快步走上岸去,走得太急,在岸边差点滑倒。岸上一个人扶了他一把这才站住了,马有德一回想,刚一明白是怎么回事,腿就站不住了,一下蹲到地上“我的祖宗唉……”岸上一个人问:“兄弟怕不是被什么东西迷了吧。”马有德蹲在地上,“就是啊,要不是碰上你们,我现在只怕也不是个活人了……”这事想起来当真是好生后怕。又有一人问“这位兄弟是不是赶了关当回来的,怎么挑晚上走啊?”马有德那个后悔啊,这真不该晚上走。就把这事完完本本说了一遍。那三人也是胆寒不已。当下报了姓名,原来那三人是表兄弟,一个叫李二,一个叫李大全,一个叫张宝。这张宝就说了,听老人们说,原来这边有个小户人家,家境还算厚实,儿子是做生意的,十八岁娶进一门媳妇。那媳妇人心又好,又能干。可是不管那媳妇如何好法,那家婆婆就是看不上那媳妇,媳妇第二年秋天就怀上了,她男人高兴的在家呆了好几天,又出门去讨帐去了。一到冬天还没回来。婆婆在大冬天的就还让媳妇挑水。媳妇挑水进厨房时时不小心把水缸打破了,那家婆婆就大发脾气,说我们家怎么娶了个败家子,这进门没两年,家里家什都快摔完了,你是要把我们家害死是吧!晚上就把媳妇赶出了家门。那时候被赶出婆家门对女子来说是件很丢脸的事。这媳妇晚上走到这马荡边上,一时想不开就跳了。虽说冬天里水浅,可是水太冷,跳下去不淹死也冻死了。
这媳妇死后,婆家就闹动静,不得安宁。有一晚上,婆婆起来起夜,被活生生吓死了。那家男的就请个道士,在马荡边做了个法事,烧了些钱物。算是把这事平息下来。听了这话,马有德突然不怕了,暗道这媳妇也是个苦命人。你说这婆婆人心咋的就这么毒哩。硬是把个好好的媳妇儿活生生逼死了。四人都是一阵叹息。
李大全突然说,看兄弟也回过神来了,咱们一起上路吧。李二也说,这大晚上的,兄弟你一个人赶路也不容易,我们前边有个去处,早说好了去人家那里玩,要是兄弟不嫌弃,去那里休息一晚,早上再赶。马有德这下也是刚回过阳来,也不敢再一个人走了,当下就答应了。
这四人一起走,有说有讲的,倒也热闹。不多远,看见路边两间破草屋,屋里还有灯光。三人叫马有德一齐过去,说没个床,就地坐这么会,天亮了再赶路。马有德心里是不敢再赶路了,借机忙道了声谢,跟三人一起过去了。张宝敲了几下门,“杨老头,我们来了。”门一开,那杨老头出来一看,就说“怎么还有个生人”李大全就把马有德来意说了,马有德也连声道谢,那杨老头主把四人放了进去。
先前走路还不觉得,这下一停下来就觉得身上发冷,也不知道是不是身上湿了水。马有德就把身上湿衣服脱了下来。却见杨老头拿出一副牌九,几粒骰子。那四人围着张桌子坐了下来。那三人竟是来玩牌的。杨老头打着骰子,唱着牌,四人一会就玩的热火朝天……
这可真是蚂蟥听见水响,蚊子来到厢房。马有德一下就精神起来,先前的事早丢到脑后去了。话说这马有德娶了张云后,可算是几月不知赌味,动了安身过日子的心。可现在这牌九声一响,心里面就痒得难受。耳边听到杨老头唱牌声“东门黑红杂七对,我人牌生得好八字哦,吃……”这破嗓子听得当真是如仙乐一般美妙。不由像被人提起脖子的鸭一样,脖子伸得老长盯着桌子看。
却说杨老头把他这情形早看在眼里,当下开口道:“这位兄弟怕不是也有兴趣玩两吧?”这如在以前,马有德哪里还用等人家来邀请,早上桌子通杀四方了。这时却只得老老实实吞了口口水,说:“要说这玩这个,我也算是在行,不过,今天身上钱都买东西了,怕是没钱陪你们玩啦”那四人都是板着个脸,说道“兄弟倒是个实诚人”杨老头说了:“实不相瞒,我们看你这两挑子杏也是蛮想吃,只怕是兄弟有别的用处,这样吧,兄弟,你用杏当钱,我们给你算一个铜板一个,如何?你不亏吧!”马有德大喜,当真不知世上怎么会有这样的好事。当下,地话不说,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翻身坐起。坐在桌边。
这骨牌一拿到手里,马有德感动的眼泪都出来了,这两手这几个月不是下田忙累,就是在媳妇身上招呼,如今这牌九一入手,摸起来,这圆润的感觉怕是不输于媳妇的身子哩……
话说这五人玩上一阵,起先马有德赢了不少,不多时运气便急转之下,拿到手里尽是杂牌。杏子一会就输见底了。这人贪心一起,赌意一盛,哪里还记得家中媳妇还想着吃杏哩,只看这杏浑没半点钱样,输起来却是一点也不心疼。
这一下连输好几把,马有德输迷了心,只觉得屋里灯上的白光晃得眼前一阵发晕,杨老头发下牌来,他捂在桌上,吹了口气,偷一翻开。只看见红白二色,细一看,竟然是红六白六,天牌!这下定下神来,脸上却装得半分高兴的表情也无。这一注几人押得都大,轮到马德押时,却发现挑子里的杏都快没了,这下急得头上一头暴汗“我……我用布押行不?”杨老头冷着脸说:“我们几个爷们,要这婆娘用的花布做什么……”这下可把马有德急着了,这好容易有个好牌,却不是没本押了吧……
却听道张宝说道:“慢来,兄弟,只要你答应我一件事,我们就当你押了,这杏子也可以还给你……”马德忙道:“何事,快快说来。”那张宝说道:“如果兄弟赢了,这桌上钱,杏子自全是兄弟的了,但如果输了,兄弟却是要答应我一件事,让我做兄弟的儿子。”马有德失笑道:“你这不是开玩笑吧”张宝脸上却没半点笑意“便是如此了,绝无半点玩笑。”那杨老头接口道:“这下马兄弟岂不是占了天大的便宜!”
却说人一上赌桌,那就不再是个人了,这话说的没错,那就是成了赌鬼了。马有德心里哪还想到别的什么,眼中就一个赢字。便道:“好,好,输了还能当人爸爸,老子怎么会不答应哩”说着眼中满是喜色。那四人陪着干打了几声哈哈,脸上却是半点笑意也无。马有德得意之极,环视一下四人,猛得将牌翻起:“天牌,天牌,哈哈……”脸上早都得意的笑……
四人冷冷盯着他,一句话也不说,马有德浑身一冷,惊觉有异。这灯如此晃眼,玩了半天牌,马有德早在心中觉得有点事不对,一时又想不起来是什么。这下看四人冷冷的盯着自己,这才猛得想起:自己被这灯晃得眼睛生疼,可是这四个人好像没看过他们眨一下眼睛啊,再一看四人眼睛,白多黑少,眼珠子灰蒙蒙一片。这哪里是活人的眼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