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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大伯

这就是大伯?!当真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仿佛一个处于原始人与现代人之间的动物。橄榄球似地椭圆脑袋上长着两个绿豆般的眼睛,鼻子很扁,嘴唇平平。咋一看没什么特征,但就是让人过目不忘。在看他合中身材,不高不瘦,体型微胖,穿着破烂,不修边幅却目露精光,视之有种不怒自威之感。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大隐与市?自古奇人大概都是这个样子吧,虽然现在只见过一个。

再把他与旁边的陈鹏一对比,更加不得了了。一个仙风道骨,正襟危站,衣袂迎风而起,若天上之浮云。一个身如磐石,风吹不摇,雷打不动,若林中之苍松。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净一丑。

“叫我出来干什么?”就在叶未寒发呆时貌似大伯的人物出声了。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巨大的声音用震耳欲聋来形容也不算过分。霎时间,大伯周身3米内成了真空地带,为余陈鹏一人面色如常。

“你看。”陈鹏依旧是那一副令人十分不爽的笑容,说话时眼睛却不对着大伯,而是尧有深意的盯着叶未寒。

随着陈鹏话语落下,大伯那绿豆般的眼睛也瞪了过来。不知是不是错觉,在他目光对上叶未寒的面容时,叶未寒觉得在那针眼似的瞳孔里好似有宝石般的光芒一闪而过,刺得他不得不条件反射一样的闭上了眼睛。

当再睁开眼睛时,大伯没有再出声,而是陈鹏那飘渺的声音传了过来:“过来啊,你不是要见大伯么?他就是了。”

叶未寒只觉得声音仿佛有什么莫名的魔力一般,身体还不待自己反应就不由自主的走过去了。

“夜明星稀日已秋。”就在这时那声音忽然一变,一句似诗非诗的词句从他嘴中飘出。吟声高亢嘹亮,直入云霄。

“未待冬来木已休!”紧接着一个浑然厚重的声音凭空炸响,也是一句词句传出。声音犹如雷声滚滚,回荡不绝。

“待到月明凌霄时。”不待前一个声音停歇,嘹亮的声音又复响起,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仿佛眼前一头巨龙腾空而起,即便是天,也要应声而破。

“寒刀落地断水流!”轰!巨声再次响起,好似此刻真有电闪雷鸣,云雾与巨龙相互缠绕,轰鸣声伴着词句翻滚不休,时而似雷鸣,时而又似龙吟。

“哈哈哈哈哈哈!!”

“啊哈哈哈哈哈!!”

笑声此起彼伏,叶未寒此刻只觉得天旋地转,眼前景物轮换不能够捕捉到一瞬。耳边除了诗句便是笑声,脑中一片轰鸣。

铃——!“上课了。”叶未寒只觉一只手拍了一下自己的肩膀,熟悉而刺耳的铃声把他拉回了现实。眼前渐渐恢复了清明,扭头一看说话的正是陈鹏。

“快点,要迟到了。”陈鹏嘴里吐出的依然是那种透出点奸猾意味的话语,和之前在楼上没有什么不同。

叶未寒再看四周,走廊上已经没有了一个人影,大伯也不见所踪。

“你是陈鹏?”叶未寒也不知道自己此时怎么就问出了个这种自己都认为是白痴的问题。

“记得还钱。”陈鹏听了也不见有什么反应,丢下一句话后就径直往楼上走去。

怎么回事?难道是幻觉?白日做梦虽然也不是没有过,可是像刚才那样的……那感觉是那么虚幻又是那么的真实,在叶未寒的脑中挥之不去。陈鹏就好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前面与后面简直判若两人,可是又再自然不过。啊……越是回想就越是混乱,叶未寒第一次觉得他这一直无往而不利的脑子开始转不过来了。

回到教室的叶未寒再也听不进去半个字,脑中满是那如龙似雷的声音,如梦似幻的场景。

“太真实了……不可能是幻觉……”叶未寒喃喃道。

“你到底是怎么了?从上一节课你回来到现在就一直见你在走神,嘴里还不停的说着什么‘不可能的’。”同桌的刘洁注意叶未寒已经很久了,此刻再也忍不住问道。

“我见到大伯了。”叶未寒下意识的答道。

“啊?你见到了?快点告诉我,你到底怎么见到的?他到底有什么神奇的?”刘洁急忙问。

“不,那一定是假的。”叶未寒回过神来随口说道。

“什么真的假的,你快告诉我大伯到底什么样。”刘洁追问。可无论她再怎么刨根究底,叶未寒始终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不再理会她了。

我要去找陈鹏。对!再去找他就对了!放学铃声响起,叶未寒也终于清醒过来,猛然站起。可目光过处,视线中的座位上早已空空如也。

“叶未寒!你去哪儿?等等我,你等等啊!你还没告诉我……”刘洁的话还没喊完叶未寒早已就抢过书包冲了出去。

没人?不可能的,才刚打铃,不可能跑得那么快,除非……冲出走廊的叶未寒视线内完全没有陈鹏的踪影,俯览操场上也只是有三三两两的身影,而那又高又瘦的身形可以说是极好辨认,一晃眼过去就知道完全不在其中。

未及多想,叶未寒急忙三步并做两步冲下楼,直向校门口冲去。待得叶未寒站在校门口时已是气喘嘘嘘,顾不得擦去下巴的汗水左右张望之下依然是一无所获。

且不说叶未寒虽然脑子不错,可运动神经绝对是和他的脑子成反比的,这从他几乎从来没有参加过任何体育活动就知道。而光是校门前的大道就有三条,更不用说里面无数的小巷了。所以叶未寒也只有断了继续追赶陈鹏的念头。

“怎么可能跑得那么快?难道那幻觉是真的?不,不可能的,可能是他的运动神经特别好,而且还没下课他就准备好了,一打铃他就全速冲出了教室,所以我才没追到。对!一定是这样。不过他为什么要这样做?啊!想不出来,明天!明天一定要找他问个清楚!”叶未寒一边走路一边再想刚才的事情。

回家这条路他走了没有三年也有两年了,可以说是熟悉无比,就算不用看,完全凭借下意识也可以走到家。

可是这时叶未寒却停下了脚步:“这是哪里?”

回过神来的叶未寒抬头看去,此时现在他已身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回过头去来时的路也完全没有印象。而且街道上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没有了任何车辆,道路两旁也没有了任何行人。

“我什么时候走到这里来了?”叶未寒完全茫然了。他想找一个店铺问下,可是四周的店铺全部都大门紧闭,而且里面貌似也没有半个人影。

叶未寒拿出手机,手机上显示的是满格信号,可是无论拨打什么号码都是忙音,就连110也不例外。

叶未寒终于慌了,他开始跑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只不过莫名的恐惧让他不能呆在一个地方。

没人,没人,没人,还是没人。叶未寒一直跑出了3条街,直到筋疲力尽再也跑步动了未知。他停在的地方是一个十字路口,可不论往哪一个方向望去都是一样的街道、房屋、店铺,一样的没有任何人,任何人声,昆虫声,鸟叫声。静得可怕。

天空上既没有太阳也没有月亮,没有任何能指示方向的东西,但光线就是这样慢慢的暗了下来。

“陈鹏!!陈鹏!!”叶未寒也不知道自己在喊什么,有没有人能听见。他也只有把这和早上发生的事情联系起来,除了这个他不知道还有什么能解释他目前的处境,他只能凭借自己的感觉喊出那个唯一可能带他走出现在这种情况的存在。

叶未寒足足喊了10分钟,没有任何回应。又再过了大约10来分钟,建筑都拉出了长长的影子,周围的能见度已经很低了。就在天完全黑下来的那一刹那,周围终于有了变化。所有街道上的路灯,包括叶未寒现在靠着的这根全部同时亮了起来。剧烈的光亮瞬间就让街道亮如白昼。然后便出现了让叶未寒永生难忘的景象。

原来空无一人的店铺内现在也灯火通明,店门大开的同时各种尖细的声音也在周围响起。然而开门营业的和街道上逐渐出现的竟然是各式各样的——鸟人!对!说是鸟人一点都没有错。除了有两条腿在地上行走和顶在脖子上的脑袋像个人以外,他们身上的羽毛和原来应该是手臂的地方伸出的翅膀,无一不在昭示着,叶未寒现在见到的就是名副其实的——鸟人。

然而就在叶未寒见到鸟人的同时,鸟人们也同样见到了叶未寒。短暂的对峙后,鸟人们不约而同的向叶未寒冲过来。虽然他们嘴里发出的尖利声音叶未寒完全听不懂,不过他也明白绝对不会是什么好话就是了。这从他们纷纷扬起的羽翼就可以看得出,那上面一根根在灯光下闪烁着寒光的尖锐羽毛,绝对不会有人愿意去尝试下它是否有刀剑锋利。

于是乎已经本来已经精疲力竭的叶未寒又开始了奔跑,虽然这不是他的长项。而且这次不但是跑,而且是拼命的逃跑,原因就是后面同样有一群拼命的追赶者,这些追赶者还是从来没见过的鸟人。这大概是叶未寒长这么大以来跑得最多的一天了,顺便也打破了他们学校的长跑记录。

但是好景不长,叶未寒本就不擅长运动,也不经常运动,虽然此刻已经是拼了命,但是也挨不过无穷无尽的鸟人,就是世界长跑冠军来了恐怕也不行吧。就在他要被黑压压的鸟人淹没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的一声巨响和乱七八糟的尖叫声。叶未寒只觉得大地一震,脚下一滑就要跌倒。

不过叶未寒却没有真的倒下去,一双细长的手托住了他的肩膀。抬头一看,一个略带阴险的笑容映入眼帘,不是陈鹏又会是谁。

再回头一看,是一个铁塔般的身影和一群东倒西歪的鸟人。叶未寒几乎惊呼出声:“大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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