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晓诗从前天到昨天再到今天,这72小时,已经接受了她整个生活一团糟的状态。
她已经筋疲力尽了,再也没有力气回答周遭那些乱七八糟的问题了。“诶哟,想不到平时不声不响的,倒蛮有本事的,江传都钓到手了。倒贴还真是需要勇气呢。”“江传哪看得上她?别看貌不惊人,平时说去补课好久不来其实不知道在哪鬼混呢吧。”
那些话,一句句都像刀锋一样,扎得人窒息,痛的人痉挛,却无法反抗。
“喂,你和江传去宾馆做过几次拉?”一个好事的男生拽着陈晓诗颇带笑意的说,陈晓诗脸色苍白,嘴唇想张开说些什么却像冻住了一般艰难。
“诶哟,被人上过还牛逼了啊。”他用力推搡着陈晓诗,陈晓诗始终不吭声,她望着周围那些嘴巴张张合合的人们,耳朵却听不见任何声音,她恐慌着看着他们,觉得自己就快要被他们杀死了一样,一个个眼神都那么具有攻击力,让她感觉自己好像是什么罪犯一样。她讨厌那样的眼神。
“都闭嘴好不好,吵死了。”一个束着马尾女生背着包大步走进来。
“你们怎么那样对她?”
“她?烂货一个,跟人家去酒店,难道我们还要把这丢人现眼的女生,哦不,女人,供起来?”那个拽着陈晓诗衣领的男生嚣张的叫唤,四周一片哄笑。
“去酒店就一定是做那种事情吗?那你去医院是不是去打胎啊?你自己很纯洁么?你们这些观望的男生女生有多少正经的?”马尾女生嘲弄的笑笑。
四周再没有声音了,似乎被这牛逼的女生搞懵了。她从人群拉出已经快不能走路的陈晓诗,离开了这个乱七八糟的地方。
“逃课吧,恩?去哪呢?”她搭着晓诗的肩膀,微笑的说。
“为什么帮我?你不认识我啊?还有,第一天来就逃课,你会很麻烦的吧,老师问起来,他们还不知道怎么说呢。”陈晓诗目光怔怔地望着前方。
“像你这样善良的人,如果没有一个狠角色是会被人欺负的!”白描不知道怎么回答她那一连串的问题,从包里拿出了两罐啤酒,给陈晓诗开了一罐,递了过去。
陈晓诗笑了,接过去。第一次喝酒,涩涩的味道有些苦。忍了半天的眼泪还是落了下来。
江传还在被各种开玩笑,尽管他收到彩信后就马上澄清了,却也根本没人信。
他快要崩溃的时候,门口出现了一个陌生女生拉着陈晓诗,刚刚还喧闹不停的四周立刻安静得令人不敢相信。
那种被很多人注视的感觉,是陈晓诗最不喜欢的,她不喜欢这样,不喜欢自己像个傻子一样任人宰割,但是她就是那么软弱,那么没有,那么讨厌这样的自己。与她强烈对比的是旁边那张生动,神情张扬的脸,眼睛亮亮的,瘦弱的身躯却似乎蕴着股强大的力量。
程蓝青正在B班帮江传解围,一看见那个女生,顿时愣住了,随后马上反应过来,“白描!”“既然有认识的人,那就好办了,这个女生——”白描正想替陈晓诗解释话却被江传抢过来,“我已经说过了,她是我干妹妹,我们去酒店是去吃饭,然后——”
“你觉得,你编这么多有意思么?还有,那个女的,是不想借着你出名啊?”又有人打断了江传的讲话,陈晓诗望着那张伶俐的嘴叹了口气。
“为什么说他是编的?”白描走到那个女生面前,“我就是江传女朋友,按照我的性格,他们真要有什么,我现在还会维护她么?我没那么大度。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以后就不要提了!”当她这句话说出口时,陈晓诗,江传,程蓝青,包括白描自己都在心里咯噔了一下。
逞强终究是要付出代价的。陈晓诗把他们带到楼梯教室休息时,江传终于鼓起勇气问白描:“为什么那么说,我们还不认识啊—”
“你以为是真的么?我只是,应急而已,不要当真。”白描淡淡的说着。
陈晓诗无故地打了个寒颤,她显然还没从刚刚的噩梦中解脱出来,脑袋里空空的,一声不吭的凝望着桌子上的绿植,但她隐隐约约感觉到了一个目光正在看着她,像月亮般温柔。
“这个地方真不错啊,我怎么从来没发现这里还有空教室,装饰得跟秘密花园一样,女生就是这样——”江传已经回过神来了,一般男生都这样,天大的事情,给他三分钟也就那么忘了。
“是诶,以后我们也可以来么,陈晓诗?”程蓝青嗅了嗅桌角的薄荷,他曾经在家门前栽了好多的薄荷。
“对了,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搬家到B市了么?”程蓝青回头问正在吃零食的白描。
“因为———不告诉你,对了,你哥这几天在家么?我住回你们家旁边了,爸妈本来就是把它租出去没卖掉。好怀念跟你们一起上学放学的日子啊!”
“是啊,我哥都毕业好多年了。”听着楼梯教室的笑声,伊琳靠着门叹了口气。陈晓诗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不再是她一个人的了,她现在有这么多朋友关心,楼梯教室,也不是属于她们两个人的了。朋友,都是渐行渐远的么?
白描转到了E班,因为刚来时候的强出头,她不很讨人喜欢。女生嫉妒她,为她编织了各种恶毒的传言,陈晓诗听着难受,但白描似乎丝毫都不在意。
李冬阳女士来信息,她还要在四川呆一个星期,让她好好准备期中考试,“诶,期中考试么!”她关闭短信箱的时候,突然意识到最近很少联系依琳了,她现在有好多事情想跟依琳说,一大堆的苦水要倒。
“伊琳,晚自习前,楼梯教室,不见不散!——爱你的晓诗”发出这条短信时候,手机的那一端,伊琳笑了,甜甜的,让窗外的丁将浩恍惚了一下。他,竟然无法收回停留在她脸庞的视线了。
陈晓诗下了第八节课赶紧排队,买了盖饭奔到楼梯教室,却发现,那里面已经有了个人,四仰八叉的躺在地毯上靠着抱枕玩IPad,她以为是江传,一脚就踹了上去“下来给我!”那个人却拽住她的脚一下子吧她摔在地毯上,两张脸贴的无限近,陈晓诗居然忘记了挣脱。
门外看到这一切的伊琳也陈晓诗如般愣住了,她再也没有借口说服自己了。这一次,她看到的,应该就是真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