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漫过路灯的警戒线,扑灭寥远的线状惨淡。
风,跟踪而来,渲染起每一片过早枯卷的落叶,翻腾着沉降。
秸红色的地平线,掩然的,是一道难以忽略的单薄疲堪斜影。
惯言收获的中秋,入季之后,尤甚于零点透彻渗骨,映衬着一丝莫名的落寞。
纤纤木形手,微拂,撩绕一绺吹散的如丝卷髻,细细柳娥眉,稍蹙,藏露的是一眸子削骨般的澈楚,纵使掀合一垂间,已了(Liao)于入帘。
不是沉鱼落雁之容,亦非闭月羞花之颜,仅是三分清质,两分秀质,一分气质,独杵喧泄的闹市之泱,相对流转的只是平添的那份格格不入。
她,古宓,在这个潮流无异的日子,硬硬的,搅扯了心弦,原因很简单,情节很乏味,只因在这一天,在同一秒钟,她,打造了十五又七年的天枰,在一瞬间,失了衡度,没了方向。
模棱着尚未抉择出下一步踮脚的旋转点,浓重的白炽已然反射几束刺目的眩晕,原本拥塞的街道,顷刻变得仓皇嘈乱激扬,瞬息自动劈散两侧,疾驰的机车随即呼哮弯绕其间,旋带起一股特殊的强劲,吹卷起片片脱落在地的叶子。
由于停滞距离较近,墨绿色的外套当即被迅急牵扯着翻鼓起来,意识到此,古宓未及换口气,慌忙按一按身上那件不合体的男士衬衫,唏嘘充斥耳际的一刹那,血脉一瞬间有种仿若凝结的错觉,脚底一拌,踉跄着当即跪磕于路边石阶的生硬角棱上。
抽搐着一个颤栗,顷刻麻袭末梢,由自外壳,嗜噬经络,抵沁那一摊余跃的骤遽;绞痛,毫无预兆的一波激过一波,窒胀,一点点啃咬原本混沌的意识,朦胧的层层叠影交加趋于昏沉之际,浮现的依旧是那抹淡淡的浅笑,惟所不同的,兀自突添一丝不甚熟悉的闪烁不定,搅扯的心口处一阵难抑的无力瘫软。
是谁说过,怜惜的泪,是不值钱的?
所以,不管多委屈,无论多勉强,不曾闪过盈光,未曾屈居示弱。
只是,这一次,真的是伤得过了那寸一直秉握的尺度,许久以来,积攒的那些莫名情绪一股脑发泄殆尽,临了,方晓冲动有多难把持。
若不是亲眼目睹落花榕树旁那亲昵的动作,若不是亲耳倾听了一番情真意切竭力遮闷的表白,恐怕至今还独自沉浸于一个人构想的那份绚烂泡沫,自以美好的浑然未觉周遭几度微妙膨胀收缩的巧合。
何云沧,这个唤惯了口,几欲唤进礼堂之人,他的笑,依旧在。
胡冬菱,对于她,古宓只有一句口头禅:“没滴说,关系岗岗滴。”
自定义的角色,自分类的关系,到头来,却发现,是错的。
像极三流剧情,烂到地心负二级。
却,真切的跳出了荧屏。
只在,一夜之间。
塌陷了。
只是,何时,何地,何源,角色逐渐倒换,无形的颠倒了主次?
难道是那一次春日里的踏青,亦或是首个赏月的不期而遇,莫非是借撑那柄碎花伞勾起的纠结,要么是平日里假戏真做缠mian的太多···
想不通,理不清,辨不明,搞不透,未可肯定的,勿须质疑的,冥冥中注定的结论,在这个充满了和声的傍晚定格,凄苦的,谨守了二十三年的初恋,无息的告之于终结,闹剧般的落了幕,倘若,这也算是一场恋爱的话。
可是,为何总觉得憧憬的一切还没有开场,就这么一下子滑向终点凋谢了呢?
累了,感觉一路下来熬的有些辛苦了,如果可以这样了无声息的画上个句号,或许,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始,毕竟,一边是以为会相持到老的人,一边是以为会相交如水的人,舍弃哪一个,心,俱会酸涩,搞笑的是,如今,两者却相交成一个圆圈,而自己,别无选择的被剔除出局,一百八十度急转弯变成一条与其不会再有任何交集的直线,径自延伸。
伞状的梦,飞了就飞了吧,至少,寻回了丢失已久的孤寂,痛,也真切的快活着,忧郁的伤,逃避开纯银的照耀,才可以疗复原本的淡淡光环,况且,事已至此,纠结这些作甚,于事又有何补。
好女不吃回头草,间接误会也好,另有它由也罢,碎了的玻璃,再怎么样,也难拼凑完整,刻下的伤口,即便愈合,也会留下疤痕;变了质的情感,就像过了期的化妆品,舍不得扔掉,心存侥幸的涂抹,效果只会适得其反,搞不好,会致癌;对于无缘之人,大气的放开,微笑的转身,总好过挖空心思去上演那没水准的一哭二闹三上吊戏码。
爱情不是一场游戏,过了站,便是错过,而,不止是过错。过错,或许只是一时的错过,而错过,却是永远的过错,这道理,恰等同于,不是每句“对不起”,都可以换来“没关系”。
在古宓的字典里,满载着三条不容相悖之语,后者,便是其中一条。
微微勾一勾嘴角紧抿的弧线,古宓欠着细腰撑起身,收集回残存的意念,瘦削的肩随着喘息轻抖,无味,骄傲,清明的眸子一时分外透亮。
城市的钟声打响,低沉而有力,不绝的回音远远的流散着,行人已是寥寥无几,时不时会擦边而过一两辆计程车,鸣几下喇叭,四处搜寻着少有的乘客。
踩着断接不尽的石阶,古宓维持着平衡,像追赶着某个东西似的,一步步上上下下不停歇的继续着始终单一的步调,不闻周遭物与人,不屑间或的指点。
拐过十字路口,一幢古色古型的仿古楼阁矗立在一旁,隐藏于半明半暗的霓虹一端,相较于那些轮廓笔直的混凝建筑群体,幽幽的散发着一丝神秘的气息。
这就是南北三条街最富盛名的古相坊,据传是一间布置奇特的地下网吧,展露在外的三层白色大理石堆砌只是连通入口,最为惹人注目的便是那一扇黑木面漆桃形扇门,疑云奇特颇具费解的争议焦点却是这座吧城所颁发的空前特殊限制性营业时间段,打结着的长六十宽三十公分的镶金边框紫红暗底昭示匾内雕刻的一行粗重字体尤为醒目——“在吧点:二十三点至凌晨三点钟”,仿似正应了半夜三更一词,任谁一瞥之后,顿觉欲与滞间刻矛盾错综。
黑与白虽不存在绝对界限,追根溯源不免划归于相对而生,因此每逢东方的第一缕七彩透射时,这支不协调的框架便会沉默的随之冷落,仿似空灵灵造就的幻迹,纤尘遗落的废墟。
沉迷着穿越一道道斑马线,古宓拭去额际渗出的细密汗珠,深深的嘘口气,无意的一抬眼,欲踏上石阶的半靴不自禁逆转呈现僵持状,才释怀的某根弦忽的再度被牵引的绷紧,薄薄的雾气之中,隐约的,一点倒映,一缕环翠,一闪而逝,一瞬间,那么缥缈,那么真切,无以抗拒的恍惚着魔虚陷。
瘦长的手指抚过凉凉的石级,留长的指甲轻叩悬挂着的石锥,一侧的木门缓缓向左抽离,吃惊之余,古宓瞅一眼那盏黯淡的壁灯,不由得迈过栏槛,映入视线的是一个仅可容纳两三人并行的拱门,细听之下,似乎隐约传扬着风铃吹拂般愉耳的丝竹声。
这所网吧,古宓先前偶尔有听闻过,并未有过涉猎,而今迷糊的置身于内,不安的激动,敏感的神志,好奇的心态,种种杂念杂感一股脑拧成一根绳。
反正失了恋,破例玩个通宵,权当发泄一通,大半夜了,跟个游魂似地晃荡了一整天,也该找个地儿撂撂脚,将就着小歇会,当断则断,熬到天明时分,就去了结这闹心的乱遭事儿,拖泥带水藕断丝可不是某人一贯之作风,不管对人还是对物亦或对事,古宓只奉行俩字:爽快。
或许该去K房,不过,那种娱乐场所古宓没少去疯过了,眼下想去也得现去找,倒是这阴阳看似错乱之地儿,外套包裹之下不知掩的是些什么玩意,相比之下,此时此刻,貌似诱惑力更大一分。
竭力稳稳神,古宓清清本就三分混沌两分空白的大脑,屏着息,再三鼓气之后,方动作轻柔地撩起水滴状玻璃晶串贯的垂帘,甚觉微妙的一抬头,出乎意料之,映入眸底的,竟是一张组合面具,牛头之角,半颊狐目。
“欢迎光临坊阁,您是今日头第一位尊贵嘉宾,将享有阁内规定的前三V待之遇,敬请收下这送您的第一道礼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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