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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神女再现

据说,龙驭国太子出生的时候,整个皇宫上空笼罩着一片青光,女神凝望着天际,思虑许久,缓缓对龙驭国君说道“王子是神灵降世,王可以封其为太子。”

神女说完后,有些迟缓的脚步踏下宫殿的玉阶,鹤发映衬出的玉颜,仍掩不去她美丽的容姿。

锦衣素发被风吹得凌乱,她抬手挡在额前,满脸倦色的眺望着远方,这位神灵的气息太熟悉了,仿佛在遥远的时光洪流中,她曾经感受到过,只是失去神法的她,经过人世的几百年辗转,她已经差不多要忘记那种感觉,现如今倒有些亲切,只是她也将在这世走到终点。

不知,下一世,她还能不能记住这种感觉?因为每一世后,她的记忆力会越来越弱,除了能记得自己的身份外,剩下的便是每一世到龙驭国的使命,却忘记了上一世的人和物。仿佛随着她的仙灵消耗殆尽时,最后走向的是连她也未知的再下一世。

然后,一点一滴地消神下去,直到灭亡。。。。

太子龙衍周岁,国君与国后亲自抱着太子到神女宫祈求神女的赐福。

这时的神女已经到了灯油枯竭的时候,虽然她的容貌从未改变过,但华发早生,动作更加迟缓。她已经将近半年没有迈出神女宫,通常在神女将陨化的这年,她基本不再为神献舞,只是在神宫里占卜祸福,而祭祀的活动都交给了祭司们。

“龙衍。”神女走出神女宫,看着跪在她面前的国君和国后,那是等待她赐福的重要礼节。神女抱过太子,温柔地抚过他的头,嘴角溢出甜美的笑,这个名字好熟悉啊!

她习惯仰望天边,这是哪个神的气息?

“神女殿下?”国君疑惑地看着发呆的神女,不知她心里想什么。

“他将是龙驭国最厉害的太子,亦是未来最伟大英明的国君!”神女回眸浅笑,不知觉中就送上了她最好的祝福。

“谢神女赐福!”国后虔诚地一拜,然后起身抱过龙衍太子,退一步又向神女鞠了三躬。

国后很自豪,因为她的儿子得到了几百年来,这么多届神女的最高祝福。也因为从来没有一个国君当太子时,得到两个‘最’字的夸奖。

“你们可以走了。”神女有些疲倦的脸色,敛下了眼翦,慢慢地步入神宫,将皇室所有的人关在大门外。

“走吧!”国君带着眷恋的眼神看着离去的背影,在那扇大门关闭后,心中明白,这是他今生见她的最后一面。

神女最后的时期,都是闭门死在宫内,没有任何人能见到她的尸体,只是时间到了,命人进去打扫神宫后发现,神女早已不在。那时,她必是羽化而去,只得再等十八年,去迎接新一个神女的到来。

他恍然忆起年轻的时候,那曾对神女痴狂的追随,犹然记新。但他从不敢逾越那道坎,只得将她放入心底,然后遵从祖训,娶大祭司为妻。

现在,他已经为人父,而她像每一届的神女一样,短短几十载,便年迈衰老。仿佛天给了她神能,却没给她比常人一般的寿命,她似乎总是处于病痛的折磨中,苍白柔弱到令人心疼。

“走吧!”国后唤回国君的神智,抱着太子想快快离开神女宫,她没能忽视丈夫的那份痴望,只得逃离这个任何女人都无法入主取代的地方。

其实,没有一个人知道,神女的寿命本来是很长很长的,记得第一世,她借用那个叫‘离苍’的女孩的身体时,用人的寿命来计算的话,她不老的容颜加上三千白发,活到了一百多岁的状态。后来选择了转世的方法,定下‘十八年之约’,只是不想让人类将她当妖怪来看,所以必要的‘转世投胎’去。

只是借用人身也是有缺陷的,受尽天鞭惩罚的她,身的痛竟能传达到她的仙魂,并侵蚀她的心神走向损灭,恐怕这也是一种代价吧。所以,就一世比一世的脆弱早亡。

下一世,神女也不知道她自己能活到多少岁。

不要!不要!午夜深眠时,他呐喊着,企图唤起她回眸一笑。

他看见那个给他赐福的神女,她抚着他的头,温柔地浅尝一笑。然后,给了他世间最好的祝福。最后她走进宫门,将所有的人与她的世界隔离。

他不要看她离世的背影!不要!不要!你不要走!

“不要丢下我!”龙衍满头大汗地从梦中惊醒,怵然在榻上坐直了身子。他梦见了那个赐福的神女,从没有这么清晰地将她的身影浮现在脑海中。

仿佛前世就已经见过她,那种感觉太怪异了。

六年前,当龙祁,龙诩,龙锦问他神女的样子时,他直接回答了一句‘我那时没有见到过神女’来敷衍。

没想到,这些年随着年龄的增长,那些记忆的片断自动地在脑中拼凑起来,神女的样子越来越清晰。看到她伤神憔悴的脸庞,他的心莫名纠紧疼痛。

每每梦到她摇摇欲坠地将宫门紧闭的刹那,他就莫名的失落和遗憾,想呼唤她回头再看他一眼,再给他留一抹盈盈浅笑。

而她无的背对,就会产生一种力量,令他在梦中感到压抑万分,痛苦心碎的想要去死。

难道这就是神女给了他祝福,而他故意的漠视了她,所以,要夜夜搅得他不安宁?

曾经他也赌气地不想入睡,可那几日成了他最难过的夜晚,他无法忘记梦中的她,他还想将她看得更仔细些。

六年过去了,每每当神女入他梦时,都是那温柔浅笑和凄婉孤独的背影交叉放映,弄得他夜不成眠。

再过两年,新的神女将会到来,他一定要看看她是否与梦中的人儿长的一样,也是否如龙驭国的传说般,每一届神女拥有同一张脸。

但是,他现在不知道还能不能亲自等到神女的到来。

天亮后,他将远离故国,征战到沙场,为龙驭国开疆扩土,安定四方。

那时,也不知要猴年马月才能得胜归来。

就这样,龙衍坐着沉思,一夜无眠的他,一直等到了天亮。

“龙衍太子主帅领军,此次将要发兵到国土的东边,向少昊部落发起进攻,夺回被少昊部族人抢占的国土。”监礼官朗声向众人宣布此次出兵的目的。

将士们在饯行前,手端一碗烈酒,祭天祭地后,喝下最后一口,高声吟唱着热血的‘少年从军曲’

“少年郎,欲行到疆场,知不知归乡,莫问莫道许。如问何不言,请君仔细来思量,古来征战几人回?”

一遍遍响彻天际时,龙驭国的粮草军已跟随车辆辎重先行运出皇城。

龙衍拜别父母兄弟姐妹后,一身戎装的他,英姿勃发,腰挂青龙神剑,坐在高头大马上,威风凛凛。

“出发。”龙衍抽出宝剑向天一指,豪言壮志冲云霄,声响震锣天。

车辚辚,马萧萧,行人弓箭各在腰,爷娘妻子走相送,欲祝子去早时归。。。。

这是东城门挤满了皇宫大臣和乡野百姓的画面,他们都在送走自己家的英雄,并盼望他们早日建功立业,早日归家团圆。

两年后。。。。

龙驭国太子龙衍在东先灭少昊氏族,后吞红山部;西至枷叶普族,并尤蚩国。

又二年,南夺百越蛮族十三部;北克贝加部族,收五城三苑。

龙驭国的龙衍太子从此成了‘常胜将军’的代名词。而在战场上,凡提到‘龙衍’二字,敌军无不闻风丧胆,纷纷弃甲投降,并立契从此依附龙驭国,成为龙驭国的附属小国。

龙衍带兵短短打了四年,便将他祖先的产业发展得更为广大。

现在整个人类大陆,只剩下北方逐渐强盛的‘冰苑国’和南方避世的部落氏族‘越族’未归附龙驭国。

“古老的神啊,请保佑您的子民身建安康,祈求您护着战场上的英雄们逢凶化吉,早日归来!”祭司们嘴里念念有词,围绕着神坛边转边祷告,幡竿冥纸在空中到处飞扬,梵铃叮叮作响。

神女赤脚踏在祭神台上,仰头,甩袖,抬足,转身,收回。脚踝上的铃铛也‘叮叮’相应,她专注地起舞,眼神从不俯视地上的臣民,凝视上苍的黑眸平波无惊。

她缈漫的身姿,玲珑的玉颜,盈盈的浅笑,自两年前又重归龙驭国。

年轻的龙驭国子民终于见到传说中的神女——惊叹;上了年纪的信民老人再见神女——欣慰。

她果然没有爽约,她果然还是她,那个有丝病态倦色的莲化女子。

“古老的神啊,我族神女对您忠心的进献,卜问龙驭国前途祸福,请显显真灵吧!”

祭司们每一句祷告的开头都会加一句‘古老的神啊’,以表达她们的虔诚。

凝气屏神的祭司们,将呼唤的话语一直延续到神女停舞的时候,然后大祭司跪在神坛前丢下龟甲木板,得到她们想要的祈占结果。

“龙御四夷,黄泉暗生火,属明。噬月之日,龙盛将凯旋,是归。”叮叮的细铃声伴随着吟吟柔语,响在神坛之上。

“殿下,神语已经记下,请殿下解明。”监礼祭司听着神女的偈语,将之快速记于木椟上,然后恭敬地递于神女面前。

“问鸯,解语。”神女对着大祭司明颜一笑,似乎在考验她的解占能力。

“是,殿下。”大祭司问鸯面无表地收回龟甲,自神坛前起立,朗声向台下的人念道“太子龙衍之皇家军征战四方,英勇无敌,逢凶则化吉,是为明也。八月中秋之日,黎民团圆之时,必将凯旋入皇城,是为归也。”

太子龙衍自四年前出战后,每攻打一池一地,不管是战胜或是战败,消息要传回龙驭国,都需上一年半载。其中的细节更无从得知,真是令龙驭国上至君王大臣,下至黎民百姓无比堪忧。

太子领军离家四年有余,除了得到那丁点捷报的消息,其他的事一无所知,而上一次的消息传入离现在已经过去八个多月。

这‘又将一年团圆月,不知我儿在何方’的心,紧紧地束缚了国君和国后的心,令他们寝食难安。

四年前送子参战的臣工百姓,更是表现出‘欲祝子去早时归’的烦躁,他们这才纷纷上名请求神女为此占上一卦。

神女自两年前归来,多半是为龙驭国求霖问雨,医蛊占卜,卦算国运。却很少会去帮人探知人格命数,战争启示,这不是她最高神职所涉及的范围。

这种低等小事,自有那些普通占卜师或算命师去做,她只需对一个国家负责。

就算知,她也不会告诉任何人,因‘天机不可泄’。

而这次,她却告诉了所有人,这是为什么?问鸯解释完后,有些疑惑地看着她们的神女殿下。

神女扬笑不语,又是习惯地抬头望了望天,离去。

仿佛那里有她想要给别人的答案。

有时问鸯也会顺着她的目光看向高空,却得不到任何启示。因为,那里除了空气星云,还是空气星云。

问鸯又想学着开悟,也向天际看去,结果还是什么东西也没有抓到,也就随着众祭司拥护着神女离去。

谁也不知道,神女那望天的动作是想告诉问鸯,她的例外,是因为那个人是神的转生,她无法罔顾他的命格,如此而已,并不是什么破戒。

可惜,问鸯终究还是没有看懂。

龙衍傲视着远方,那个叫‘越族’的部落还真是顽固,他的军队驻扎在百越南蛮十三地已经半年多,这最后的一南蛮小族竟势死不从,他们那古怪的五行阵法,还真使帝国的军队一时无法进军拿下。

使龙衍想征服这个小族的最主要原因,其实不是看上这么一小块土地。那是因为他们对龙驭国的藐视,令他不得不侵略他们。

龙驭国的图腾崇拜是龙,忌是凤凰,而这越族却和龙驭国唱反调,还保护那些妖鸟栖息于境内,这不是公开向龙驭国的权威挑衅吗?

龙驭国的兵将自是对此事大为不满,纷纷主动请求带军队去灭越族。

可惜,已经去了两拨人,都有去无回,连一丝音讯也没有传来,就这样消失在越族布的诡秘阵法中。

“将军?”副将汤晋仰视着这个龙驭国最英明神武的太子及最高统帅。不知他眯眼静思时,在想什么?到底还要不要再派一拨人前去打探况。

毕竟这是他们征战四年来遇到的最困难的一仗,那越族人实在是太诡异,不见一个族人,单用阵法就让这支王牌军失去两路人马,实在是太骇人了。

太子殿下全身散发出来的戾气,足以煞住这方圆几里的空气,这是他发怒的前兆。

汤晋依经验断定,龙衍太子从没有踢到这么硬的铁板,而越是难攻的部族,越是能挑起他的征服欲。

“哈哈。。有趣。”龙衍不怒反笑了起来,洪如钟的声音惊吓了林中的鸟兽,一群鸟儿离散向天飞。连汤晋也被吓到脚底一滑,幸亏他功力深厚,才不至于使自己出窘。

“将军,那些失踪的将士怎么办?”汤晋一脸担心地看着前方露雾蒙蒙的越族迷林,那上千的将士从第一拨算起,已经杳无音讯整整七天,不知他们这七天吃什么喝什么?也不知他们是死是活?

“那是五行阵法,普通人根本破不了,而且也不知道他们困在了五行的哪一行中,就算知道,那破解之法也不相同,通知将士们不许妄动,否则军法伺候。”龙衍冷冷的下了军令后,转身回军帐。

那五行阵法相生相克,变幻无穷,一不小心踏错,将可能毙命,而那一千将士可能已经凶多吉少,所以他必须回去研究一下,然后定夺是否攻打,可在此之前决不能再让人牺牲。

军中的兄弟已经开始浮动急噪起来,这对统帅来说是极不利的状况。但龙衍太子能果断的下令停止前进,不急功近利是个非常正确的做法。汤晋暗赞道,充分肯定了龙衍的领军能力。

是夜,暗香浮动,越族迷林传出若有若无的桂花之味。

龙衍放下手中正研究的五行布阵图,他看了看外面漆黑的一片,今晚无风无月,但那林中透出的气味提醒他,‘时光飞梭到八月,故乡亲人盼郎归’的时节越来越近。

又是一年过去,四年多未归,不知家里人可好?那些与他同出来的士兵,在征战展转中亦牺牲不少,他们的亡魂必是早归乡去。

而活着的人,其实早有归心,他不是看不出来。但为了龙驭国的宏图伟业,战争中的牺牲是必不可少的。

过了今晚,那些将士存活的希望又减一分。

想到这里,龙衍干脆起身走到帐外,将自身置于暗夜中。

犀利冷烈的眸光,耀出诡异的森,龙衍的眼睛在黑暗中,看起来似一道青光。他看到迷林中泛着点点红光,与他眸中的青光形成强烈反差,似被什么吸引了一样,他执着青龙宝剑一步步向迷林走去。

龙衍别去!龙衍别去!空气中有一道声音急切地唤着向迷林走去的龙衍。

那道声音的主人,卷成一股气,企图阻挡龙衍前行的步伐,但却抵不过迷林中的吸力。

龙衍且行且停,但依然是在前进,眼中的青光在慢慢暗淡,似乎他的眼神空洞而无焦。

难道他真被什么控制住了吗?在龙衍的身后,闪出一道七彩身影,痴呆地望着前方的他,她竟无力阻止那道力量。

哎!空气中响起一道叹息声,爻绨突然全身颤栗发抖,她知道,那个神出现了。

果然,在龙衍将一脚踏进迷林时,一道白光闪过,包围在龙衍身边,绕了几道后,便将龙衍带回军帐门口。

白光形成的人形掠过爻绨身边时,还调侃了她一句“我真是高看了你这小妖精的法力,那么点招魂术你都拦不住。”

爻绨没有反驳,依然在害怕打抖,直到白旃离她几里远后,她才将害怕的感觉平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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