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府早已是宾客盈门,热闹非凡。连时朗也送来了一份大礼,以示皇恩浩荡,而朝中各大臣,各路藩王所送之礼更是不计其数,云府上下喜气洋洋,云楼下了马,将绾晔从轿中牵了出来。拜过堂后,新娘子先回了房,云楼则在外边待客。
入夜,云楼刚入洞房,宫里传旨的小太监便到了,绾晔早料到如此,并不多问,只是服侍云楼换了衣服,便自个儿歇了。
次日早晨,云楼才回府,家中正在吃饭,绾晔见他回来,笑着问道:“夫君可曾用过早膳。”云楼尴尬的笑笑:“昨夜与皇上议事至今,还未吃过东西呢!”绾晔听罢,忙将他拉到桌边,亲手舀了一碗小米粥,用勺子舀起先放至嘴边细心地吹了吹,然后喂到云楼嘴边,不时夹起一些小菜,送到云楼嘴里,一脸宁静温暖的笑。仆从们都生怕打扰这一幅温馨的画面,进出的脚步都放轻了许多。云楼看着绾晔认真的神情,不禁一阵恍然。“云夫人可真是贤惠有加,心细如尘啊!”一个清朗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竟已到了庭前,是时朗。绾晔一失神,手中小半碗温热的粥竟“扑簌簌”的倒在了云楼暗红色的朝服上,云楼见了时朗,赶忙站起身,拉着绾晔下跪接驾,时朗笑眯眯的说着免礼,眼睛却盯住了云楼拉着绾晔的手,绾晔怔了怔,手忙脚乱的用手绢擦着云楼衣服上的污迹,云楼朝时朗抱歉一笑,轻轻地拍着绾晔的背,细语道:“不碍事,待会换下来洗洗就可以了。”绾晔没有搭理,仍十分细致的擦拭着云楼衣服上粘稠的粥汁,又不紧不慢的回房拿了套干净的家常衣服,当着大家替云楼换了下来,又持着脏袍子准备退下去。整个过程,时朗无所顾忌的盯着绾晔,知道绾晔要退下,“云夫人看来是不认得我喽!”时朗的语气里带着玩味。绾晔抬眸浅笑,淡淡道:“来者是客,皇上并没有备驾过来,自然是普通朋友的身份,绾晔在夫君的朋友面前又何必拘礼呢?想必皇上如此出宫,也是摒弃繁文缛节的吧!”时朗神色一敛,道:“即便是普通朋友,云夫人待客也不上一杯茶喝吗?”云楼见如此,连声道:“怠慢了贵客,晔儿,快去泡杯上好的雨前龙井来。”“是。”绾晔答应着,带着丫鬟们下去,不一会儿独自端了两杯茶上来,唇边一丝礼节性的没有温度的笑,向时朗轻声介绍:“这是清明前摘的龙井茶叶,这水,是五年前采的初荷露水,在地下埋了五年,今天特地为皇上启封。就请皇上宽恕今天的招待不周。”说罢,将茶递给时朗,时朗接过茶,微带凉意手指拂过绾晔的手背,一双眸子深不见底,嘴里吐出两个字“谢了!”绾晔睫毛一颤,不动声色的退了下去。
在绾晔的眼中,时朗已成过去,她的现在和未来都将属于云楼。而且她还要将云楼从谢倩的过去里牵出来,此时,谁也看不到,绾晔的眼中结满了冰霜,云楼是她的!她要将属于自己的东西夺过来!突如其来的***让绾晔自己都吓了一跳,也许,只是因为她真的爱上了云楼,又或者,一切已从绾晔接受安排的那一刻悄然发生了变化。
其实云楼根本不需要绾晔的牵引,因为他已经决定从过去走向现在,也许他对绾晔还没有到爱的地步,但他已经厌倦了谢倩无休无止的索取与纠缠,况且感情可以慢慢培养,云楼也深谙这个道理。
相府的后花园,那道黑影终究还是出现在了阳光下,如此一个强大的人没有美感是不可能的,但他的长相其实很平凡,勉勉强强算得上帅哥也有一大半原因是常年习武身材好。衣着单调,常年玄色,样式普通,发式简约,没有任何多余的配饰,皮肤苍白的几近透明,眼睛幽深得望不见底,藏匿起来很难让人发现,展现出来却绝对让人无法移开视线,不似云楼那般清雅脱俗,亦不是龙景飞那样英挺洒脱,更不如时朗那样贵气,那样光芒万丈,吸引人的,是一种由内而外散发出来的冷漠气质,可以在转瞬之间转化成杀气。就如同一把泛着寒光的好兵器,善用者生机,不善用者杀机,危险而强大的超然存在,鲜为人知。也许能用酷来形容吧!杀手不一定都很酷,够酷的也得够资本——其实力强大无比,除了完成任务,还能保持风度,收放自如。甚至在战斗状态下,仍能保持十足的冷静,非胸有成竹万万做不到这些。这才是一个真正的好杀手,懂得低调,隐忍,不招风。
夜影是绾晔十岁那年带回家的,名字也是绾晔取的,那时候,夜影只是个小乞丐,背着那把祖传的无名剑,闷头闷脑,比绾晔还大上两岁,因受了绾晔的收容之恩,立志一辈子保护绾晔,效忠绾晔。绾晔带他拜师学武,不料这夜影资质奇佳,加上自己勤奋好学,进步神速,因此早早就成了强者。世人很少知道他,连凌家除了凌霄和碧荷,也没有其他人知道他的存在,他就像凌绾晔的影子一般跟着绾晔,只听绾晔的差遣,连凌霄的话也不大听。
绾晔将夜影拉出来散步,不一会儿却静默的立在了池塘边,夜影一向不爱好说话,更不过问主人的私事。所以跟着绾晔静静地立在一边。过了好一阵,绾晔才道:“我想见见水夜阁的几位堂主,我有任务。”夜影立即接应一声,便如一阵清风,瞬间消失在绾晔的视线里。
薄暮时分,水夜阁的几位堂主,还有几个重要人物便从璟国各地赶来京都到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