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楼绕到屏风后,绾晔正坐在澡桶里,将头靠着桶沿,双目微闭。“我家夫君不仅有早朝,还有晚朝呢!”绾晔轻笑道。云楼走到绾晔身后,将手放在绾晔湿漉漉的发上,说:“这么晚了还打湿头发,待会儿怎么睡觉?真是不听话!”绾晔仍旧闭目,湿湿的手从温热的水中拿了出来,抓住云楼的一只手,将头靠在那只手上,“云楼,以后这么晚不要让我一个人好不好?”云楼将另一只手覆在绾晔冰冷的脸上,俯下身在绾晔耳边轻声道:“好。”
“好了夫君,请你去那边等一下,我得出来了!”绾晔声音愉悦。“嗯,美人出浴,怎么不让我欣赏一下呢?”云楼揶揄道。“讨厌啦,快到屏风那边去!!”绾晔脸颊飞红,云楼看得呆了呆,旋即迅速在绾晔脸颊上亲了一口,然后绕过了屏风。绾晔脸上竟有了幸福的神色,看来,她早就从心底认定了云楼,不知是出于报复,还是一种叫“爱”的情绪。正所谓芳心暗许也便是如此吧!
云楼的心从未跳得如此快过!这令他有些恐慌,他感到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内心疯狂滋长,那是一种与谢倩在一起的时候从未有过的悸动。的确,当初与谢倩在一起更多的可能是因为他父亲的势力,即使皇帝将谢倩在他身边拿走,换上了绾晔,他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只是很坦然地接受,他以为自己的心已成铁石,无法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打动。可认识绾晔之后,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多奇妙的事情。比如,婚前有意无意的跟踪和打听,他在心里告诉自己这只是收集敌方情报,可事实上,绾晔是他第一个亲自跟踪的人;婚后,看到绾晔三天两头的往龙景飞府上跑,他在朝堂上看龙景飞的眼神又多了一丝敌意;在莲馆,看到绾晔满不在乎的指着花欲燃说这是她的面首时,即使他知道这只是个玩笑,但心中的某种东西却在吞噬着他的平静与淡漠;他是那么那么的讨厌花欲燃甚至是夜影,那么谨慎的他竟然还将这种情绪写在脸上,连自己都不知道什么原因。
他吃醋了!
这是一个他否定了千百次的答案,今天却被花欲燃轻易的说了出来。当今天知道绾晔不是时朗那一边的时候,他内心涌动的狂喜又有谁能看见呢?可当他终于说出内心长期以来压抑的真实想法时,绾晔却犹豫了。难道时朗真的比他重要?他的失望几乎将所有的一切掩埋,尽管绾晔说她介意着谢倩,让他心里又有了一丝希望,可是他仍旧不能确定绾晔对他的态度直到刚才,凌绾晔,你到底在用什么吸引着我,左右着我的情绪?仅仅是超凡脱俗的美貌恐怕不足以这么快的打动我吧?那到底是什么呢?绾晔,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你喝了酒?”绾晔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的。
“嗯?”云楼有些诧异,他不是将酒气散尽,神智清明之后才回家的吗?
云楼没有去宫中,皇帝也没有宣他,他是去一家酒楼喝闷酒,来宣泄内心的愁苦,他甚至不确定爱上绾晔是福是祸,喝过酒后他可是等了很久将酒气散尽才回家的,这就是他为什么这么晚才回来的原因。
“你喝酒了。”绾晔的语气肯定。
“好了好了,几个兄弟聚在一起喝酒聊天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云楼敷衍道,又说:“来,坐到我面前来,我帮你把头发蒸干!”所谓蒸干头发,实际上就是云楼将体内丰沛的真气灌进绾晔的体内,再用这真气将头发蒸干。绾晔顺从的坐到云楼的身前,云楼把玩着绾晔湿漉漉的头发,嗅见淡淡地发香。“你在水中加了什么东西,怎么这么好闻?”云楼有些陶醉地问道。绾晔却“咯咯”直笑道:“夫君也想用吗?”云楼也笑着说:“鬼丫头,还跟为夫卖起了关子!”绾晔却忽然认真的说:“夫君若是想要,我改天叫若殇给你配一副适合你的方子。”“怎么,这不是香料?”云楼微微讶异,绾晔说:“这是若殇给我配的美容养颜的方子,专用来泡澡,也有点香料的作用,可这比香料珍贵多了,市面上是买不到的!只有水夜阁才会限量出售。”难怪以前从未闻到过这种异香!“流水若殇不是用毒的高手吗?”“是,可药和毒也就一步之遥,若殇用毒用得巧,用药也用得好,她还跟我说啊,不同的人在不同的时刻用同样的药差别会很大的,所以用药要恰到好处才会对身体有益······”“行了行了,瞧你那得意劲儿,改天让她传授传授?”云楼打趣儿道,绾晔此时也不拘束,笑道:“这不是传道于你吗?”云楼也笑容满面,眼里带着一丝促狭的意味:“好好好,今晚上我也要传道给你!”说着,顺势将绾晔拉入怀中,绾晔面颊绯红,娇羞无限······
正所谓春宵苦短,等第二天绾晔醒来的时候已是日上三竿。云楼早已去上早朝了,屋子里静悄悄的,她有些艰难的坐起身来,发现了窗边站着的那个人,是夜影,绾晔顿时大惊,难道昨夜发生的事情被夜影尽收眼底?!夜影听见响动,转头朝绾晔看了看,不带任何情感的说道:“你醒了。”绾晔感到有点不对劲,但仍是强颜欢笑:“夜影,昨晚你后来去了哪里?”这个问题本身就带着尴尬,又在一个如此尴尬的时间里说出来,简直是尴尬无比,话刚出口绾晔就后悔起来。“我去了趟总堂,办了点事情。”夜影的声音仍旧不带任何情绪,平静而冷然。绾晔心里有丝怅然,沉默起来,屋内的气氛变得有些微妙,有种阴冷的意味充斥在房间里,令绾晔有些不适应,“小姐难道没有什么事情要跟属下说吗?”夜影寒霜似的双眸中突然仿佛燃起了幽幽的火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