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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神玉

太清殿,这座由云华第二十代传奇掌门“云清子”所造的殿宇,气宇恢弘,殿阁正中,横挂一块青色牌匾,上书“太清殿”三个字样,殿宇雄伟,门扉大开,光线明亮。殿阁虚浮半空,座落在云华五峰之上。

殿前广场,地面皆由汉白玉所铺,亮光闪闪,场上云气缭绕,犹如轻纱。广场中央,直竖一把巨石宝剑,其上刻有太极两仪图案,庄严气势,宝剑上空,五灵阵纹图缓缓旋转,闪放五彩光芒。广场两边每隔十几丈便放置一个青铜大鼎,每边四个,共八只,规矩摆放,鼎中冒着缕缕青烟,其味清而不浓。

殿阁之下,腾云石阶隐现云层,虚实朦胧,宛如天梯。殿阁周围偶尔几只仙鹤飞过,长鸣一声,空中楼阁,仙灵宝境,令人敬仰。

殿内正堂供奉四尊石像,分两排,第一排为元始,道德,灵宝三座三清尊神,第二排则为伏羲神位,气度庄严。

神位之前,殿堂之上摆着五张檀木桌椅,左三右二,居中正前亦有一张,与那五张相比更是气派,那五张已坐了人,只剩正中一张却迟无人坐。

大殿之上,私语议论之声不绝,似有大事。

片刻之后,一位道人缓缓从后堂里走了出来,此人身着青绿墨袍,仙风鹤骨,默然不语,径直坐到了正中主座,大殿之上顿时安静了下来。

“空剑(注1)师兄,我那弟子······”一个身材较高大,庄严面貌的道人情不自禁站起身问道。

“古苍师弟,你那弟子已无大碍,我已用‘八卦灵水诀’将其体内灼热祛除,况且‘水火不相射’(注2),定能保其无碍。”云玄真人沉声道。

古苍一听,当下心定,脸泛微笑。

其实古苍在云华山平日从不言笑,总板着一副脸,门下弟子都暗称其为“长板脸”。今日一笑足见其对虞剑弈之重视。

“只是另一位······”云玄真人转过头,向坐在左边的陆清易询问道,“听剑明说此人是清易师弟你刚收入门下的弟子。”

陆清易此时思绪全无,随口答道:“噢,刚收,还没正式拜师呢。”

云玄真人疑惑道:“怎么可能,我替他疗伤时发现他已修得云华玉虚法境,若非如此他早已丧命。”

陆清易心头一跳,立刻站起,说道:“我是看他是个不世出的奇才,所以才先教授他,让他好入我峰,待我收徒之日,再正式拜师!”此刻,几滴汗珠已从陆清易后额滑下。

“不世奇才?”云玄真人脸上更是疑惑,似有讥讽道:“呵呵,这几百年来,师弟你眼光越来越特别了。”

陆清易一听,默然低头,一脸通红回坐位子。

“此事先放一边,我更有一事不明。”云玄满脸不解,说完,从怀中缓缓掏出一块青绿色的勾玉,勾玉玲珑剔透,其上刻有八个小环,隐放光泽。此玉正是陈小松随身所配那玉,那块吸食“八荒天火”的勾玉!

此刻,满座只有云玄掌门和云华五峰掌座,这些人皆是云华山的顶尖人物,而云华山的顶尖人,自也是见多识广,深识宝器的人物。在座之人一看这块宝玉,不约而同,个个激奋道:“仙宝啊!”

对于修仙之人,法宝密器尤其重视。传说上古神灵大都有自己的法器,威力绝伦,然而存遗人间的屈指可数,故世人称此器为“神器”。神器存遗人间绝少,世间几无人获得。修真炼道之士为补缺憾,以自身灵力炼宝造器并以之掌天地变化,威力亦是无比,此之称为“仙器”。初始之时,由于修仙之人灵力尚浅,仙器并不多见,到云华第二十代掌门炼造古剑“七星太虚”并仗之以横行天下,逆天诛神,各仙派便大兴炼器之风,至今存留世的仙器已是过江之鲫,数不胜数。说到这里,倒要提一下,虽说现今仙器繁多,但各大仙派仍公认古剑“七星太虚”为仙器之首,几比上古神器。但是不论神器或是仙器若落入平庸之人手中则皆只能充当凡物,不能发挥其万分之一的威力。

云玄真人脸色微沉,道:“此玉竟能吸八荒天火,真乃奇物,不知各位师弟能否告知为兄此物为何神物?”

众人都是一惊,只有陆清易沉思不语,其他人虽知此物世间罕有,却不知此玉竟能吸收云华御剑天火,个个都直看着青绿勾玉,心生羡慕。

坐在陆清易旁的“齐云峰”首座梁正阳靠着座椅,信心十足道;“此物必是仙器。”

在座众人一听,依依点头,心中却暗骂:废话,能吸收天火的必然是仙器,难不成是破玉废铁。

云玄真人,双眼仔细观察着这掌中的青绿勾玉,脸色凝重,道:“不然,此物不仅仅是仙器,应是上古神器——琼勾!(注3)”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各峰掌座都还是微微变色,心中默想:神器!万古无一!

只是,如今这神器为何会在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孩手中。

正在此时,掌门首座的两位弟子已将虞剑弈和陈小松抬了出来,两人依旧昏睡不醒,但虞剑弈的神色明显已经回复到往常一般,而他旁边的陈小松却还是一脸黑气,煞是难看。

两位白衣弟子将他们两人放在地上,回身向云玄真人和五峰掌座依依行了个礼便快步离开了太清殿。他们知道规矩,掌门和五峰掌座在太清殿谈话,其中内容必是云华机密,倘若听到则必受严厉惩罚。

看着两位弟子离开后,云玄真人站起身走到虞剑弈和陈小松之间,手指指着虞剑弈,凝色说道:“剑弈师侄由于我已用真诀将火热祛除,现已无碍,但是这位师侄······”云玄真人转手指着躺在地上的陈小松,神色尴尬的看着陆清易,陆清易似是会意,咳了两声,说道:“他叫小松”,说完便起身观察端倪,其余四峰掌座一看也不约凑身上前察看。

“小松师侄伤势虽比剑弈师侄严重,但我也已用真诀将其周身火热祛除,而且琼勾神玉也为他吸取大半火热,可此刻他仍是一脸灰黑,这是何理?”云玄真人不解道。

众人包括陆清易都是默然,虽然他们都是一等一的修真人物,却确实不知为何如此。

云玄真人走到陈小松身前,将手中勾玉放在其胸口上,道:“你们看”,众人一齐看向陈小松,只见他脸上黑气缓缓退去,全部聚入到了青绿勾玉之中。

一众皆惊!

云玄真人回上座位,询问道:“你们怎么看?”

众人定了定神,各回座位,坐在左边末位的浓眉道人,抚手摸着下颚胡须,眼睛微眯道:“此子体内定有某种戾气,而这神玉应是镇其体内戾气并护其性命之物。”

众人一听又是一惊,不过大都点头称是。坐在主座的云玄真人也是微微点头,道:“净明师弟之话正是我意,所以此玉必须让小松师侄随身携带,若神玉离体,小松师侄是必死无疑的。”

此话一出,众人除了陆清易之外,个个暗暗咬牙,可他们倒并不是担心陈小松性命,而是可惜了神玉,各峰掌座都是慧眼之人,目光如炬,一眼便看出陈小松资质平庸,若神玉在他手中岂非暴殄天物。

“掌门师兄,为一身怀戾气的弟子而弃神玉,这恐怕······”坐在右边第二张座位的镜云大师起身道。

“师妹,不必多说。你的话我已心知,但众生平等,怎可为一玉而弃一命,若不以人命为先而贪神物,那我们正道之人与邪魔妖道有何区别!”云玄真人凛然道。

镜云大师一听,自知失语,面有愧色,缓缓退回座位。

话说这镜云大师是云华五峰中唯一一位女掌座,其门下弟子也皆是女子。云华创派初时本不收女弟子,更别说让女子当一峰掌座。但这一现象被“云清子”打破,据说“云清子”研究人体五灵之性,发现男子很少为水之属性,而女子恰恰相反,为平衡五灵阵法,“云清子”只得开先气收女徒。久之,女弟子自成一峰,更与其余四峰并列合成五峰共护云华山,现任的镜云大师也可算是得道高人。

镜云大师刚回座位,在他一旁的古苍突然起身上前,和声道:“师兄,此子为救我门下弟子而受重伤,这说明两人有缘,况且清易师弟还未正式收他为徒,不如让他改投我门下,让他俩同门修行,岂不更好?”

在座众人一听,脸上拂过一丝暗笑,个个都知古苍心中的如意算盘:想借收徒为名,暗夺神玉。古苍这算盘打的真响,心机真是重。不过神玉近在眼前,只手可拿,这种好事那里可以错过?

当下古苍话音刚落,便有“齐云峰”掌座梁正阳在一旁道:“古苍师兄,我怎么没看出他俩有缘,他们两个刚碰面便全被天火焚烧,日后若常在一起那还了得,倒是我门下弟子都不算出众,不如让他投我门下,日后给我撑撑场面,何况我尚有一子,年龄与其相差不大,正好和他做伴修行。”说完,梁正阳无视众人眼光,起身上前,想要抱起陈小松准备回峰。

“啪”一声巨响,却是陆清易一掌拍在了手边的茶几之上,满脸怒容,站了起来,道:“你们两个当我是死的!”

古苍,梁正阳顿时吃惊不小,就连云玄真人也是心中一震。在座众人都知道,陆清易自从“云华十四剑”丧生之后,任何大小事务的商议都是不发表意见的,即使在某些事上吃了暗亏也是忍声独吞,不想这次竟动起火来。

“掌门师兄,既然我已传其道法则此人必是我门下弟子,怎可让于他人,这于情于理都不合适吧。”陆清易站起身走到云玄真人面前,正声道。

云玄真人沉吟了一下,道:“陆师弟言之有理。”

古苍,梁正阳听了,紧皱眉头,心中暗呼不妙,看来这神玉要入陆清易手中了。

陆清易回头冷冷看了下众人一眼,却难掩心里喜悦之情。

“陆师兄当初收此人为徒真是因为他资质不凡吗?还是什么其他原因”坐在旁边的镜云大师淡淡道。

此话一出,古苍等人都面露一丝笑容,附和道:“对啊,此人我总觉他资质平庸,根本不能和当初的‘云华十四剑’相比,就连师兄现在收的几个弟子资质都远胜于他,师兄你怎会收他为徒的?”古苍等人穷追不舍,不断攻击陆清易难处。

不一会儿,陆清易已是争得满脸通红,脑子昏沉,道:“你们都说他资质平庸,但若是三年后的‘五峰会试’他进入八强那又如何?”

“那就说明陆师兄光明磊落,不是为了神玉才收此子为徒。”古苍等人亦是振奋道。

“还有,镜云师妹,是否此子只要三年后打败你门下那个叫‘叶素雪’的女弟子,你便认为我是真心收他为徒,不为其它。”陆清易指着躺在地上的陈小松道。

“那要看他有没有这个本领了。”镜云大师坐在椅子上瞥了一眼陈小松,不屑道。

“那好,各位就等三年后的‘五峰会试’一见分晓吧,我先告辞了!”陆清易义愤道。说完,甩身扶起陈小松走出了殿外。

云玄真人看到陆清易甩身离开,面有尴尬,道:“那商谈就到此为止,各位都回去吧。”

众人一听,也知此时站这也是毫无意义,都纷纷行了个礼,准备离开。

“对了,古苍师弟,我找你还有点事,你跟我来下后殿。”云玄真人咳嗽几声,道。梁正阳、镜云等人看到掌门不是叫他们,略微停了下身,便缓步走出殿外。只剩抱着虞剑弈的古苍一脸疑惑,应声道:“是”

云华山,太清殿后殿,光线相比前殿有些昏暗。

此时只剩云玄真人、古苍和昏睡的虞剑弈三人,云玄真人缓身坐在后殿的方椅之上,右手从桌上拿起一把宝剑,面朝古苍,左手缓缓拔起剑柄。顿时,一道白光从剑鞘涌出,耀眼无比,满殿生光。不一会,光亮减退,隐约可见剑身之上刻有奇怪的符文,并且这些符文散放蓝辉,诡异无比。

云玄真人神色凝重,瞳孔微缩,看着手中宝剑那剑柄之上的鸟篆的“邪”字,沉声道:“古苍,这柄剑······”话未说完,云玄真人抬起头,目光透过蓝白剑光直视站在一旁,身子微颤的古苍。

后殿一片寂静,只有蓝白光芒交相闪烁······

PS:

注1:云玄真人本名楚空剑,“云玄”是他的道号。

注2:语出《周易·说卦传(第三章)》:天地定位,山泽通气,雷风相薄,水火不相射,八卦相错。

注3:《灵宝十册·异宝篇》琼勾:北方虢山所出,上古伏羲氏所配,后失。

附注:《灵宝十册》:上古奇书,记载奇珍异宝,灵禽神兽,传为洪荒奇人所著,已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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