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火红火红地从水的另一边徐徐地升了起来,摇摇晃晃的湖水承托住它,在水中跳来荡去。这个火红的球,一探再探,猛地一跃,终于从水中挣脱而出,万丈光芒随之狂射而出,在湖水的折射下,形成数以千万计的耀眼的光带,为每一寸山川河流扫平黑夜所遗留在身上的阴影,世间万物在冉冉东升的旭日的照射下,焕发出勃勃生机。
新的一天就这样被拉开了序幕。
三爷就踏着红日初升的脚步,在采莲女欢快的歌声中,迎着晨风里花香树香露水香,衣带翩翩地玉树临风地走来了,耀眼夺目,光彩四射,一如旭日。
一路走来,三爷心里原有的纷杂被这纯粹的夏日气息一点点淹没在心底里,神亦清气也爽,脚步也轻快了许多,本也就有些武功底子的,所以不经意间就越行越快了,这可苦了那有些个肥胖的王总管,在后面跟的极为艰难,想大声喘一下心里憋着的粗气,却也没那个胆量。
走过长长的杨柳,穿过长长的水上廊桥,在最湖心里的一个亭子里,三爷终于在一湖碧荷中站定了,晨风从四周的水面上柔柔地吹来,舒服的让人忍不住为之深醉。
三爷自己也不由得抬起双臂,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然后又细细地吐纳出来;再睁开时,已是一脸的轻松,淡淡的笑意也浮在脸上,就连眉眼和嘴角也被微笑轻轻地占据了。
转过身来,在王来福已经用衣袖擦拭过石凳上坐下,张伯和随后跟着的侍女把各式点心、茶水,还有一株插在花瓶里刚刚摘下的正含苞欲放的荷花等摆放在石桌上,施礼后回身退下。
王来福悄悄地用衣袖拭去额上的汗珠,而后上前用银针在每个点心及茶水了试过,又自取了一块点心吃了下去,无事后,才挑出一块用小碟子呈给了三爷。
三爷接过,一边细细地去品尝,一边赏心悦目地听荷赏景。
只见不远处,一群采莲的少女,乘着采莲的小舟在荷花丛中穿来穿去,她们的裙子绿得像荷叶一样,红润的脸颊与盛开的荷花相映增辉,少女脸上幸福和快乐的红晕诱惑着荷花竞相绽放出最美的娇颜,于是,花比人娇,人争花颜。
最美的清露在此时悉数展现,采莲少女们正用那一双双年轻而美丽的双手迅速而小心地采集着世间最为甜美的甘醇,带着荷花荷叶的清香正在容器里轻轻地荡漾,稍后它们将在煮沸后,把茶叶最美的味道尽数呈现。
荷叶田田,如伞如盖,小舟穿行,人荷相杂,使人难以分清,歌声由池中传来,才知道她们正穿行在荷花丛中采莲呢!
“江南可采莲,莲叶何田田……”轻快的小调,天真活泼的歌声飘荡在碧水湖浩渺的水面上,碧波不止,歌声不止……
三爷就在这一片恬美里渐渐地醉了,也许就在这江南水乡,就在这碧荷之畔,清风徐来,清茶一怀,也是神仙一般地日子吧!
没有宫里的锦里玉食,却有自然地山水之味;没有针锋相对的处处为营,只有天真烂漫的自由随性;没有奇花异草牡丹芍药,却有一湖的碧波清荷……原来自己原以为是乡野粗俗之地的小城,倒在大意中有着几许的美不胜收。
正自感叹着,忽然隐隐有声音传来,“小姐,小姐,快看,这里有一朵并蒂莲呢!”
“是吗?真是并蒂莲呢!好漂亮哟!”一个清柔地声音应道:“青荷盖绿水,芙蓉披红鲜。下有并根藕,上有并蒂莲。”
“小姐,你懂得可真多!”
“并蒂莲代表着姻缘,也有人说它是吉祥的化身呢!我们今天的运气可真好!”声音里带着欣喜和向往。
“啊,真的吗,那么小姐今天遇到了,是不是说小姐的姻缘是个好姻缘呢?
“希望是吧!”声音里有淡淡的忧伤,还有点希翼,以及不确定。
“要不我们采下来吧,难得遇到并蒂莲呢!也好保佑小姐的好姻缘呢!”
“不了,还是让它长在这里吧!千万朵荷花里才偶尔会有一朵并蒂莲,极为难得,我们能遇上并蒂莲本身就是一件很有缘份的事了,何必要再强摘下来呢!”那个清柔的声音再次响起。“也许还会有人在它盛开的时候遇上它呢!”
“嘿嘿,原来小姐是不但想起了自己的姻缘!而且还想着别人的姻缘呢!”
“又讨打了是不?别贫嘴了,我们再去采些莲子吧!”
“知道了!知道了!小姐真讨厌,就会欺负我!”
“对了,小姐,一会忙完了你还要不要去弹会儿琴呢?”
“一会再看吧!”
……
声音渐渐消散,隐隐有小船划过的声音,三爷站了起来,极目远眺,可是只见得几弦船尾在荷花深处闪过,却不知刚才说话的究竟是何人,心里无端地有些失望。
并蒂莲,代表姻缘的并蒂莲,那位小姐何以不采摘下来,把好的姻缘好好的把握在自己手中呢?姻缘对任何一个女子而言,何尝不是最最重要的事呢?何以她能舍并蒂莲而去呢?是太傻,是太自信,还是善良的太过分?
倘若是在宫中被人发现了,怕是会在第一时间就被采下来的吧?也许还会抢着头破血流,几生事端吧?
是这里的并蒂莲很多吗,听她二人的谈话倒也不是。
忽然有些想不通了。
“来富!”
“奴才在!”王来富忙躬身应道。
“你怎么看这里?”三爷问道,“照实说。”
“回爷的话,这里是完全是一幅江南水乡的样子,很美也很引人如胜,民风也纯朴,山庄经营得也不错,看来是下了番工夫的。”王来富虽然还没能把主子的脾性一一摸透,可是中立的角色相对而言的胜算还是大的;况且主子自己就是何等的精明,岂是自己可能胡乱糊弄的,虽然杜子威也私下给自己塞了不少好处,可是再多的好处也比得上眼前这会的生杀之权呀!
“这里的女人美,还是宫里的女人美?”
“爷,奴才只是个宫人,不懂……”王来福一听这个问题就有些头大,这个要怎么回呀,怎么回都讨不了好。
“实话。”三爷冷冷的丢了二个字。
“是!”王来富擦擦额头,想了片刻,谨慎答道:“说句实话,奴才现如今就只看了一二个婢女,还未曾见过江南的小姐。要说婢女,还是宫里的好。”这是实话,一路南来,赶路的多,见的人可真不多。
三爷忽然笑了,“呵呵,这倒也是,不过很快就会看到江南的小姐了!”
“呃?”王来富愣了一下,不过想想,也明白了,主子在这儿的消息肯定还是有人知道的,既然主子在这儿,有小姐来也是极为正常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