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回到我的世界了。
我没有打开电脑,也没有一头倒下,而是把拎包随手扔在床上,直接杀进卫生间打开热水器冲了一个热水澡,洗掉刚从外面带回来的一身寒气。
洗完澡之后我到衣柜里翻保暖内衣,翻了个底朝天也没翻出来,这才想起搬到这屋的时候冬天穿的衣服没带过来,无奈之下只得穿上夏天的睡衣钻进被窝,那也是夏天的被子。
我从拎包里掏出手机想再给柳成打个电话,打开手机后却发现有柳成打过来的一个未接提示,我看了马上回拨了过去。
这次拨通了,还没等柳成在手机那头发话,我就抢先一步说:“刚才我洗澡去了,没听到闹钟永远都是那么的忠于职守,每天早上负责准时把我从睡梦中拉回现实-----该起床开始新一天的生活了。
其实每天的生活都是在重复昨天的过去,睡觉,起床,上班,又下班,然后接着睡觉,起床,上班,又下班。每个人都是生活的导演,但导出来的作品却大多是如出一辙,都是那么的
单调,显得极度乏味。
我们生活在一只自己给自己定制的大铁笼里,没有任何自由而言。
我今天起得特别的早,在还没听到叫卖早点声响起,大院还没人声鼎沸,闹钟只响了一次的情况下就下床了,我不想每天都让柳成在楼底下等我,也不想因为我每次上班都让他迟到。
我下床穿好衣服,走到窗户旁拉开窗帘,窗外一片灰暗,像下了一场浓的化不开的雾,雨噼里啪啦的拍打着窗户。我不知道几时下的这场雨,因为昨晚柳成送我回来的时候还没有丝毫下雨的痕迹。
我心里暗笑,还真被这小子说准了,今天果然下雨。准确的来讲,是天气预报终于有预报准了的一回,很是难得。
我拉上窗帘,准备去洗手间洗漱,忽然间想起了什么,于是走到床前,拿起手机拨通了柳成的号码,在嘟了十几秒后,柳成终于声音迷糊的接了电话。
“喂,谁啊?”
“你猜是谁啊?昨晚强吻了人家今天就忘记是哪一个了啊?”
“小傻瓜,这才几点就打电话给我了,我还在睡觉。”
“外面下雨了,我打电话就是告诉你待会不要来接我了,我自个打车去上班。”
“你自己行吗?”
“我都这么大了难道连打车都不会吗?我又不是没断奶的小孩。”
电话那头一阵勉强的笑声。
“行,就这样说了,你继续睡一会吧,别睡过了头,今天迟到可就赖不到我头上哦!”
“知道啦。”
“那我挂了,拜拜!”
我挂了电话之后,看看时间才六点,心里琢磨着这也起的忒早了点。
其实对于我这样一直以来都不爱装扮自己的女孩子来讲,每天早上起来唯一可做的就是刷牙洗脸,上班之后添加了一道坚持化点淡妆的规矩。我认为化妆本是件浪费时间又无一点益处的事情,尽管爱美是女人的天性,可能我是个很特殊的女性,没有具备与生俱来的爱美基因。
我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闹钟指向六点半。听着窗外连绵的雨点声,我忽然间想起搬到这出租屋的时候伞忘记带过来,看样子只得重买一把了。
我租的住房的房龄比我的年龄还要大,一房一厨一卫,是一套典型的上世纪八十年代初的住房。一个大院里几十户人家,全都操着不同地方口音,放眼所有的建筑外墙都是红色的砖头垒砌的,没有经过任何的粉饰,特别是守护大院的那扇大铁门,历经风雨二十几余载,早已被岁月侵蚀的锈迹斑斑,关起来摇摇欲坠,我真怕哪一天我路过这铁门时恰好它体力不支轰然倒下把我压成一级残废,这还是乐观估计。就这么个关系复杂、鱼龙混珠的破地方,在这个骑车不到半小时就能出市区的小城里,就这么个小房子,一月的租金却要我六百大洋,我实习一月的一半工资都要养它,简直就比吸我的血还要让我难受。
好不容易挨到七点,我兴奋的拿上拎包,身后像被狼撵似的急冲冲的冲下楼,可怜了我的那扇门,被我入住两月以来无数次的重击之后,又一次惨遭我的摧残。
我下楼才发现这雨下的还挺大的,院内全都是积水,我小心翼翼的淌了过去,走到位于大院门口一个不足十平方的小卖部,里面坐着一个胖的都走了型的中年妇女,正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对着电视看早间新闻。
我说:“老板,给我来一把雨伞,粉红色的有吗?”
那妇女一脸不情愿的将眼光从电视上转移了下来,蹲下身在柜台下翻弄了半天,然后站起来用如同僵尸般冰冷的口气对我说:“没有红色的。”说完眼光马上又回到电视上去了。
“那有什么颜色的?”
“除了红色什么颜色都有。”
“那来一把绿色的。”我边讲边从拎包里掏钱包拿钱。
那妇女像是急着要打发我走似的,动作一扫刚才的怠慢,手脚利索的从柜台下面拿出一把浅绿色的自动伞,鼓起嘴用力的将上面的灰尘吹掉,然后摆到我面前,伸出五个手指说:“五十块。”
我一听傻眼了,这不是趁火打劫吗?
“老板,便宜点,我就是住这的,以后买东西都搁你这买,行吧。”
“不行,我这店明天房租就要到期了,我不开了。”
“可你这伞也值不到五十啊,你不是看着下雨你就趁火打劫吧!”
“就是看着下雨趁火打劫,你有看见过晴天有人买伞的吗?”
“你这是哄抬物价,是违法的,我要举报你。”
“你吓唬谁啊,工商所的人都忙着吃饭应酬打麻将,哪有时间查我这小店。况且现在什么都在涨,菜价,油价,房价哪样没涨?我们总的跟上接轨不能落后吧。”
我顿时明白了对这种人讲话无异于是对牛弹琴白费力,于是口气软下来说:“四十块我就买了。”
“五十,少一分都不行,我这伞可是天堂牌的。”
“那你有地狱牌的卖吗?我这人上不了天堂,用不了那么好。”
“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别耽误我看新闻,这非洲人民连饭都吃不上了,你还在这跟我吃饱的撑的讨价还价,真是悲哀啊!”说完便连连摇头。
我被其打败,无言以对,决定走到巷口去买,谁知刚刚离开小店不过五米,雨见机
变得倾盆而下,,迫使我重新折回小店,看样子这伞不在这买都不行了。
“老板,那伞五十块我要了,快拿给我。”
“早要不就行了吗?绕了这么多弯才买,悲哀啊,悲哀。”
我撑起胖妇女递来的雨伞,从钱包里拿张五十塞到她手上,然后轻声的对她说:“其实真正悲哀的是你而不是我,”说完便以火箭发射般的速度快速闪离了这个是非之地。我估计那妇女脸现在气的变成了绿色。
在我闪离的过程中,我突然考虑到一个很严重的问题,我刚才骂那胖妇女悲哀,会不会明天她一早就站在大院门口拿一大棒子等着扁我?我有点后悔告诉她我住那大院了。不管了,骂都骂了,何况还是她先这样先说的我。又忽然间想起她明天房租到期,不会再出现了,于是心中一阵阿弥陀佛。
我打着伞沿着小巷走到路口,街上行人稀少。下雨天上班一族们都是选择打车去上班,马路上虽然都是出租车,但全都是载了客的。我举着伞等了好长时间才拦下一辆出租车,生怕别人和我抢车似的,收起伞快速的钻进车里。
“师傅,去报业大厦。”
“好的,二十块,去不去?”
“不是打表的吗?怎么可能要那么多,平时我坐只要十块就可以啊。”
“你说的是平时,下雨天另算。”
“二十就二十,快走吧!”
出租车载着我在溅起一阵水花后,朝着报业大厦的方向开去。
我靠在后排座位上,闭起眼睛,心里想着买伞五十打车二十,七十块,我现在实习一天也才四十块,这哪叫上班赚钱啊,这明明就是赔钱上班。
我的那个难受劲一下就上来了,加上车里很闷,我显得更加难受。我忍不住的把头往前一伸,说:师傅,能不能放点音乐听听,我难受。”
“难受就送你去医院,加十块,三十中不?”
“我憋得慌,想吐,你再不放音乐让我放松一下我就真的要吐在你车里了。”
这招果然凑效,车里马上飘来一首薛之谦的认真的雪,我最喜欢的一首歌。
还记得这歌刚刚走红的时候,我戴着柳成送我的MP3整整听了一个星期,最后还逼着柳成学会了这首歌,有事没事的就躺在他怀里叫他唱给我听。
听着认真的雪,我侧过脸去看车窗外,但上面全是水雾,看不清外面,只看见雨滴不停的打在车窗上,我心里不禁感叹,这雨下的比雪还要认真,全然不知消停。
我靠在后排座位上,闭着眼睛享受着美妙的歌声,出租车哗的一下停了下。我以为是遇到红灯或者是堵车了,继续听着歌。大概一分钟后,耳边传来一句:小姐,报业大厦到了,你怎么坐在我车上不肯下来,是不是要我载着你继续兜一圈?
我听了想着怎么这么快就到了,这是下雨天啊,竟然比平时还要快,一首歌都还没听完。
但我看看模糊的窗外,的确车子停在报业大厦的门口。
我从钱包里掏出二十块钱,递了过去,然后打开车门没有撑伞就一路跑进了大厦。
我听到身后传来一阵叫嚷声:你还是不是个人,就不知道随手把我车门关一下。什么素质嘛!
随即传来一记闷响的关门声。
办公室空无一人,我看看墙壁上的挂钟,才七点四十,我回想着这估计是我两个多月以来上班最早的一次了。
我走到办公桌前,坐在椅子上,摸出手机拨通了柳成的电话。
电话没人接,我心想不会是睡死过去了吧!于是我按重播键又一次的给他打了过去,嘟了三十多秒后还是没人接,心里大呼不好,肯定是睡死过去了,早知道这样早上就不应该打电话告诉他上班不用送我了。还有一个假设就是这小子在听到我说不需要他送我上班之后肯定是高兴的晕了过去,导致现在仍然保持熟睡状态。
我记得安娜老是说我的一句话:秦琼,你她丫的这辈子肯定是害人鬼投胎的,天生就是来害人的,不是直接的害就是间接害。
我这一次对柳成改变了以往害他的方法,弃直接换间接了。可怜的柳成上班估计又要迟到了。
我趴在桌上两眼直盯着墙上的挂钟转个不停,心里想着这大伙怎么都还不来啊。
这时我背后传来一声小秦早啊,吓了我一跳。我回头看见主任两手捧着他那爱不释手的紫砂壶冲我看着。
“主任早啊。主任什么时候来的啊,我怎么刚来的时候没看到你啊?”
“我七点不到就来了,不然你怎么进来的。”
“你来这么早干什么?”
“对于我这样上了年纪的中年人来讲,一天当中就算清晨的精力最充沛了,所以每天就早起到报社处理事务了。我都坚持了好几年了。
我对主任的印象本来不大好,认为他是一个左右逢缘加溜须拍马的人,但听了刚才他对我讲的这一番话,倒认为他也是一个对工作充满热情的一个人,心中不免对他增添了几分好感。
“哦,对了,等下他们都来了的时候你们就去采访一下远征集团的董事长,姓王,我已经约好他了,就在他办公室进行。”
“好的,知道了,等小飞阿亮来了我们就去。”
“我桌上有一份远征集团的资料,你拿去看看吧!”说完转身进了他一人独享的办公室。
我紧随其后。
从主任办公室出来以后,我坐在椅子上把主任给我的资料认认真真从头到尾的看了一遍。其实做为土生土长的本地人,我对远征集团还是有一定了解的。它是本市最大的一家企业,主向外贸,市每年财政收入的一半都是靠远征集团上缴。据说在那上班的待遇很高,有着诱人的福利。大学还没毕业那会我就想着去那上班,只要是远征集团的招聘会,我都挤在人山人海的应聘潮里拼了命的挤到前台去投简历,可接连投了十几份简历之后,却没等来远征集团的一个面试电话,直到后来心灰意冷被安娜拉到报社来上班才终止了我进远征集团的想法。
可没想到这回竟然有机会去采访一手创建这个庞大机构的最高决策人,我心里难免还是有些激动。
我趴在桌子上激动正当进行时,手机突然响了,是柳成打来的。我赶紧停止激动,迅速的接通柳成的电话。
“你小子现在在什么地方?
“我刚到公司,全身都被淋湿了。”
“真的假的,那我打了好几个你电话怎么不接啊?”
“我在骑车啊,下着雨我听不见,我就是刚刚看到我手机上的来电未接提示才回打给你的,有事吗?”
“没事,我就是怕你高兴早上不用送我睡过了头上班迟到。”
“没别的了吗,就为这事你还打我几个电话啊?”
“你以为有什么啊,难不成大清早叫你快点到我这来我想亲你啊?”
“你真要那样就好了。放心吧,我不会迟到的,我闹钟准着呢,再说还有我爸妈喊我起床,想迟到都难啊。”
“没迟到就好了,我要忙了,下班打给你。”
“好的。”
挂了电话我抬起头发现安娜靠在我桌沿前嘴里塞了根油条在对着我笑。
我第一反应就是一句:“你什么时候来的?什么时候偷听我通电话的?”
安娜对我努努嘴,然后说:“什么叫我偷听你通电话啊,照你这么说,那就是整个一办公室的人都在偷听你通电话了?”
我转过头一看,办公室什么时候都满了,但很奇怪我为什么没发现。
“拜托,下次和你家柳成哥哥讲悄悄话的时候不要当着我们大庭广众之下,还亲呢,我听了都肉麻。”安娜说完便假装全身发抖,好向我证实她正在肉麻中。”
“如果你还想见明天的太阳,我限你三秒中之内滚到你自己的桌子上去发羊癫疯,本姑娘没那心情也没时间和你磨嘴皮子。”
“好啦,不跟你开玩笑了,跟你说点正经的事。”
“从你嘴里还能吐出象牙,说吧,有什么正经的事啊?”
安娜忽然间变得面部绯红,紧咬双唇,整个身子也随之抽搐,半天竟说不出一句话来,我盯着她不安的问:“你不会真的羊癫疯发作了吧?”
“不是。”
“那你怎么了?”
“我……我……我恋爱了。”安娜说完脸红的更加厉害了,如猴屁股一般。
“这就是你说的正经事?”
“嗯”。
“我靠,恋爱就恋爱了,干嘛搞的跟见不得人似的。你又不是第一次恋爱,大学四年你都不知道换了多少任男朋友了,有那必要在我面前装的那么清纯,弄的自己像初恋一样。
安娜听了我的话,急的连忙为自己辩解,对我说:“可是这次感觉不一样。”
“怎么不一样了,只不过是你N次恋爱后的续集罢了,哎,我估计你又是寂寞在作怪了。”
“真的,这次真的不一样,我感觉对他好像也有点感觉。”
“你这话的意思难不成以前你谈恋爱的时候对对方没感觉?”
安娜沉默不语。
“你什么时候谈的?怎么认识的?我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其实也没谈啦,就是彼此见过面,双方感觉都还不错,他是我妈牌友的儿子。”
“我真是对你妈佩服的五体投地,玩牌竟然也能玩出个未来女婿,他是做什么的啊?”
“听我妈讲好像是一家私企的经理。”
“行啊,不错,你妈好眼光,你也好眼光。慢慢来,有发展前途。”
“秦琼,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说吧,帮什么忙,只要不是要我干些杀人放火,危害人民的事就可以了。”
“没你说的那么严重,他今天晚上约我吃饭,我答应他了,我想叫你陪我一块去。”
“我去干什么,做灯泡看你俩亲亲我我,我跟你说,我最看不怪这个,恶心。”
“不是,我一个人害怕,你去给我壮壮胆。”
“我的安娜大小姐,你是去约会的,又不是叫你去和本**搞和平谈判,你怕什么啊,难不成他是食肉动物吃了你不成?”
“懒得跟你说了,最后问你一句,你到底陪不陪我去?”
“不去会怎么样?”
“不去你和柳成结婚我不给你做伴娘。”
我思考了一下,这事涉及到我和柳成以后的幸福问题,因为我常听人说结婚没伴娘婚后生活充满艰辛,尽管本人是不太相信有这么一说,可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还是预防为主。
“怕了你,陪你去了。”
安娜一脸兴奋,握着我的手,激动的说:“就知道你最好了,下班一起走。”
我点了点头,心里嘀咕着:还不是被你威胁加逼迫的,鬼才想去。
安娜转身走向自己的办公桌,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安娜说:“我昨天路过人民路的时候,在那家新开张的金店好像看到你了。”
安娜一脸发春的笑,说:“这个星期六是他的生日,我买了条金链子送给他做生日礼物。”
“哦。”看样子这次安娜真的是陷进去了。以我对安娜的了解,在以前安娜N次的恋爱中,都是人对方送她礼物,而她却没有送一件礼物哪怕是一双袜子给对方。以至于大学四年到收拾个人物品毕业时,安娜整整塞满了三大袋各种各样历任男友送她的礼物,千奇百类。大到有比她还高的布偶,小到做工精致的指甲剪,也有爱美女生可望而不可及的兰蔻和地摊上随处可见的小挂件。反正应有尽有,高低贵贱应有分之。用安娜自己的话来形容就是大一开学只带了个人来报到,到大四毕业时得雇搬家公司来搬她的私人物品。
而这次安娜破天荒的改变自己恋爱一直只进不出的作风,竟然也买礼物而且还是一条金链子给对方,实在让我大吃一惊。
安娜回桌坐下工作,我抬头见窗外的雨下的淅沥沥的,然后看了下时间,八点半了,心想得去远征集团采访了。我收拾下东西,站起来朝着小飞和阿亮望去,见他俩坐在一起有说有笑,聊的不亦乐乎。
我走过去敲了下桌子,故意咳嗽两声,然后提高声音对着他们俩说:“别在这海阔天空了,走吧,有任务了。”
小飞和阿亮几乎异口同声的问:“什么任务,主任分配的吗?”
“废话,要是我分配你们肯去吗?”
小飞听了不解的问我:“有任务怎么我不知道啊?”
“就你这上班积极性,等你知道估计报纸也登上了。我来的比你早,主任就先跟我交代喽!”“切,不就今天来的比我早一点而已,这么神气。”小飞有点不服气的说。
我假装没听见,拍拍小飞的肩旁,然后对阿亮说:“我们快走吧,今天的采访很重要,不能耽误,我们只能早到,不能迟到。”
说完我便转身朝外走去,站在通道里等待电梯。
而小飞和阿亮则在一旁不停的问我今天采访的对象,我本来打算等上车再告诉他们,无奈电梯一时半会还升不上来,我耗不起持久战,最终招架不住,只得提前吐露情报,告诉他们是去远征集团总部采访远征的董事长。话刚说完,电梯门打开了,我站了进去,后面跟着一脸兴奋的小飞和阿亮。
对于生活在这座城市人们的眼中,远征集团总部的办公大楼是那么的宏伟和神秘,一般人是绝对进不去的,比夏娃和亚当住的伊甸园更能激起我们的探知欲。
所以小飞和阿亮听能到远征集团总部去采访表现出一脸兴奋,早上听主任说的时候,我也兴奋了好一会。
我们下楼后,我和阿亮站在门口,小飞到后院开车去了。我转过头看阿亮扛着台摄像机站在那一副无限憧憬的表情,好像元神已经脱壳提前赶到远征集团总部参观一样。
小飞按着喇叭把车开到我和阿亮面前,我打开后车门坐在后排,阿亮绕到后备箱把摄像机放进去以后也快速的上了车。
小飞把车开的跟火箭似的,我坐在后面提心吊胆,生怕这家伙过于兴奋脑袋发热待会直接把车开进交警大队去了,便嘱咐他慢点开,时间还来得及。小飞说了一句我又不是阿亮,能把车开到桥墩上去,你还信不过我的技术啊。小费说这话时的表情一脸不屑,坐在副驾驶的阿亮听了终止了刚才的喋喋不休,满脸铁青。小飞知道自己说错话揭了阿亮不愿提起的伤疤,一言不发,专注的开着车。
墙壁上的挂钟滴滴答答的指向五点,在一阵我提着的心恢复正常跳动,耳根顿时也清静不少。
我们很快就到了远征集团,门口的保安跑过来要我们出示证件,我们很配合的拿出证件并说明来意之后保安随即扯着衣领一阵低语,然后我们得以放行。
小飞侧脸问旁边的阿亮刚才保安为何低头对衣领说话,阿亮说这都不懂,那是衣领上配置了无线电对讲,一种微型的通讯设备。阿亮似懂非懂的点点头,口气羡慕的说大公司就是大公司啊,连保安用的东西都是这样的高科技。
阿亮不屑地说:“什么高科技,这种东西市场上几十块钱随便就能买到,乡巴佬,真是孤陋寡闻,除了能开车你还知道些什么。”
小飞听完一脸万紫千红,我知道阿亮这话含有报复刚才小飞重提他糗事的意思。
停好车后,我们三个径直走向远征集团总部的入口。
我们还没掏出证件说明身份,打扮靓丽的前台接见用一种自信的口气对我和小飞阿亮说:“你们是记者吧?”
我纳闷的问道:“你怎么知道?”
前台小姐说:“干我们这种工作的什么人没见过,久而久之自然就会形成一种很强的分辨力,况且你身后的那个帅哥还提着个摄像机。”
我回头一看,阿亮站在我身后提着个摄像机脸红的像个苹果。
趁着前台接见打电话的间隙,我问阿亮:“你脸怎么红成那样?”
阿亮瞄了一下确定那前台接见还在通话中,小声对我说:“她刚才叫我帅哥耶。”
我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问阿亮:“就因为她说你是帅哥你脸就红了?”
阿亮说:“是啊,这是我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有女生说我是帅哥,还是个美女说的。”
我盯着阿亮那长满青春痘的脸,真想对他说一般做前台接见的这种女生讲的话含义往往都是相反的,像长的丑的连鬼看了都想再死一次的人她都会说好看,比如就像你。但还是没有说出口,我不想打击他那幼小的心灵。
我回过头发现前台接见不何时通话完毕,见我回头,职业性的假笑着对我说:“我已经打电话给经理了,他说马上下来,请你们等一会。
我点了点头。
等我再回头的时候,小飞站在大厅中央抬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悬挂在头顶的水晶吊灯,阿亮还是傻乎乎的站在身后,脸上红晕未散,依然一副自我陶醉的样子。
几分钟之后。
我们在远征集团公关经理的陪同下参观了整个办公大楼,从一楼到十楼,除了厕所没进,远征办公大楼的每一个角落都留下了我和小飞阿亮的脚印,听着那公关经理滔滔不绝的讲述远征是如何起步,如何发展,如何壮大,如何做到今天的这种规模,就差没介绍后几十年的发展规划了。我听的由开始的好奇到现在乏味,小飞和阿亮表现出来的还是一脸的兴奋,而且还有一种继续想参观的发展态势。
我赶紧止步,问还在继续滔滔不绝的公关经理:“请问你们董事长什么时候结束会议啊?”
公关经理抬起手腕看了一下手表,说:“快了,快了,还有几分钟。”
这已经是我第三次听到他说快了快了。
这次果然很快,在公关经理说第三次快了快了不到三分钟的时候他接了一个电话,一阵好的好的之后,挂了电话,抬起头对我们说:“董事长叫我带你们去他办公室。”
我一阵如来佛祖观世音。
如果在没看到远征集团董事长办公室之前,我还是坚持认为咱报社主任的办公室是我见过的最大的一个私人办公室时,在踏入这个全市最大企业的董事长办公室之后,这个坚持立马就下马了。这哪是办公室,大的跟篮球场一般,里面还设有私人房间及卫生间。装修的也极尽奢华。小飞和阿亮看到后更是膛目结舌。
更令我不敢思议是坐在这办公室的竟是位戴着眼镜的中年男子,看起来是那么的文儒尔雅。
而我之前对坐在这位置的庞大机构的创始人的想像一直认为是位年过花甲的老人。
采访很顺利,在一阵轻松的气氛下结束了。
远征集团董事长对我的采访很是配合,全程都是面带微笑,这无疑大大减轻了我访问的压力。
道别后,那个公关经理跟随我们三个一起走出门,我们边走边聊,他对我说:“你知道吗,董事长平时很少接受采访的,你刚刚和他聊了一个多小时,董事长竟然如此配合,我简直不敢相信。”
我停下脚步,不解的看着他,然后说:“你这话什么意思?”
公关经理说:“以前董事长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事先都会和媒体打招呼,严格规定时间和采访内容,所以问的都是关于公司方面,而且董事长每次都是一到规定时间就会要求停止访问,弄的那些记着很是尴尬,虽然你来的时候也知道了这些规定,可你今天的采访时间和问题范围早已超出规定之外,可董事长并没有打断你的采访,而且还出人意料的配合你的采访。”
我听了公关经理的话,不由的笑着说:“任何事情都是有可能改变的,或者说我今天运气不错,碰到你们董事长心情好。”
的确,我访问的时间超时了一半,而提的问题更是涉及到了远征集团董事长的私生活,比如我知道了他办公室里面的房间就是为了应付加班太晚不能回家而设的休息场所。
而我看到这么大房间的时候当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反应还以为是为了方便他发生办公室恋情。
现在我不得不为自己刚才的想法感到龌蹉。
离开远征集团的时候,小飞和阿亮不知何时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跟在我后面有说有笑的走向停车场。
采访车行驶在回报社的路上,速度远不及来远征集团时开得快,我坐在后面催小飞开快点,理由是回去还要赶稿,小飞抱怨的说我难伺候,一会儿要慢,一会儿要快。
我靠在座位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建筑,懒得争辩,车子加速朝着报社的方向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