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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葬

卡厄斯死亡的消息并没有传到他的家中,校长巴鲁鲁也是无比的烦闷,开学第一天自己学校的学生就被别人杀死!

问题在于被杀了还不敢支个声,这让他校长的面子往哪里搁啊!

正当巴鲁鲁不知所措地踱来踱去的时候,整个特丹城却下起了瓢泼大雨,明明白日,此时天色已有如浓墨。

卡厄斯的尸体被裹上了一层白纱,尸体并没有被运往他家,因为阿姆斯壮记得卡厄斯很讨厌那个家,既然讨厌又何必回去呢?

显然阿姆斯壮已经有了自己的想法,他不能让自己的兄弟像一个庸人一样就那般的入葬了,他一定要给自己兄弟一个体面的葬礼,以及一个可以让后人瞻仰的名分。

想到就去做,阿姆斯壮亲自横抱着卡厄斯已经冰冷的尸体来到了特丹城中最高达的建筑物前,只见那建筑物高耸入天际,如今天黑且又又大雨更是不能见到它的极限了,只是无比气派的大门之上,几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端的是威势无比。

没错,这里就是大天空竞技场,勇士的乐园。

阿姆斯壮一言不发,直直的走了进去,大雨将他金色的长发冲刷的凌乱无比,几缕头发更是将面部遮住,整个人顿时显得狼狈不堪。迎接他的是一个十分漂亮的女人,女人并没有因为他的狼狈之状而有所怠慢,反而上前面带微笑的询问道:“这位先生,欢迎来到大天空竞技场,有什么需要我为您效劳的吗?”

阿姆斯壮轻声道:“带我去亡者之塔。”

小姐一愣,随即回复笑容道:“是这样啊,请问先生您有总管大人的令牌么?”

阿姆斯壮如若未闻,还是那句话:“带我去亡者之塔!”

“这……不好意思,我不能带您去,因为您没有令牌就算到了那里也进去不了的。”小姐努力地劝说的道。

“你是在找死么!哪那么多废话!”阿姆斯壮的声音突然拔高,一直闭着的眼睛瞬间睁开,血红的双目,凛冽的杀气直将女人吓的“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哟!这不是阿姆斯壮大人么?怎么不在迪萨乖乖上课,反而跑到这里来对一个女人耍威风!”一个声音忽然插入。声音的主人是一个蓝衣青年,长相倒也不赖,只不过眉宇间充满了阴郁,让人看着不舒服。

阿姆斯壮并没有去看对方,只是又低头凝视着白纱,白纱下卡厄斯的轮廓还依稀浮现。

“这位漂亮的小姐不要害怕,有我在他是不敢逞凶的!”青年一面讥讽着阿姆斯壮还不忘留情。

作为大天空竞技场的服务人员,那女人毕竟是经历了些大场面的,很快起身微笑道:“谢谢子爵大人了,伯爵大人似乎心中有什么不快才会对我发怒,不碍事的。”

“小姐无须再为他找托辞了,他这人素来如此,对吧,阿姆斯壮,伯爵大人!”

“白夏!你欺人太甚!”本来心情已经够糟糕了,又遇到这个冤家,阿姆斯壮早已克制不住了,作势便要上前一战。

“就凭你!”一般人若是见到阿姆斯壮这般模样定会心中打鼓,可他白夏是何人?堂堂白家长子,何惧之有!

眼看两人一触即发,一个人却站在了两人的中间,这人来的极快,无论是阿姆斯壮或者是白夏都没有看清楚这人是怎么来的。

“两位大人还请不要动手。在下是这大天空竞技场的总管查韦斯,两位都是特丹城有头有脸的人物,两位的父亲更是位高权重,若两位在此处大打出手,传出去了两位的父亲脸上也不好看啊,不如两位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就此握手言和,恰巧今日又有天境高手之战,两位可随我到上方一观,岂不更美!”

白夏一听,似乎想起了什么,“哼”了一声便离去了。查韦斯见白夏一走,便转身朝着阿姆斯壮鞠了一躬,恭敬道:“伯爵大人的来意我已知晓,还请随我来!”

阿姆斯壮顿时收回了那凛然的气势,默默地跟随着查韦斯。那落魄的样子让人很难相信他就是“冷魔”之子。

两人不知走了多久,只知道中途不断的都有岔道,通道很长,也很安静。一直不言语的查韦斯突然问道:“伯爵大人希望怎样安置您的朋友?”

阿姆斯壮的视线没有离开卡厄斯,只是嘴唇动了动:“亡灵之塔第六层,我要将他葬在那里!”

查韦斯闻言一惊,思忖了片刻又道:“可是,大人可知道但凡能够葬在第六层及以上的无不是霸境以上的勇士啊!”

“无论如何,他必须葬在第六层!”阿姆斯壮语气一下子又强硬起来,几有吞人之势。

“……这个,在下最多只能将您的朋友葬在第五层,至于第六层就不是在下能够做主的了,还请大人不要为难在下。”查韦斯言辞虽然委婉,可却透着一种坚定的态度。

听到此处,阿姆斯壮停了下来,他阴沉着脸笑道:“查韦斯,这个东西你认识么?”

不知何时,阿姆斯壮的手中已经握着了一块黑白相间的圆形令牌。

“无间令!你……你怎么会有这个东西的!”表现一向沉着的查韦斯见到令牌后竟然惊讶的连说话都有些颤抖了。

“这个你别管,这个东西足够让你家主人替我朋友在六层安置一个好住处了吧!”阿姆斯壮冷笑道。

完全没有料到会发生这种情况,查韦斯也是感叹不已:“想不到大人会为了一个朋友花费这样的代价,您拥有这块令牌的事情想必就连阿罗德大人都是不知道的吧。”

阿姆斯壮没有多说什么,直言道:“到底是行还是不行?”

查韦斯察觉到了阿姆斯壮的极度不快,立马答道:“当然可以,大人快随我,就快到了!”

停下的两人终于再次动了起来,果然,很快两人来到了一扇纯黑色的大门前,大门看起来朴实无华,偏偏又透着一股戾气,远远的就能感受到炼狱般的战意。

查韦斯走到门前就停了下来,转身道:“门后就是亡灵之塔了,大人进去后,切莫乱走,只需跟着在下就行了,待我们将大人的朋友安置妥当后,大人可以在里面逗留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请大人必须出来,而且以后若想要祭拜也只有等到每三年一次的亡灵日了,大人可想好了?”

阿姆斯壮毫不犹豫的“恩”了一声。

查韦斯也不再言语,只见他将双手一起,大门竟然无人自开,两人一前一后的走了进去。

没有阴郁的天空,没有荒芜的大地,门后的一切大出了阿姆斯壮的所料,他本以为这亡灵之塔定然阴冷暴戾无比,没想到居然是一片春guang和煦,鸟语花香,俨然自成一片世界!

“想不到闻名大陆的亡灵之塔居然是这般模样……”一直压抑内心的阿姆斯壮此时也是不得不心生感叹。

查韦斯似乎早就料到了阿姆斯壮的反应,笑道:“呵呵,外界皆以为亡灵之塔只是一座死人塔,可是却不知道这里面实则是别有洞天的!”

“这一整片次空间自神厄部队成立之前便已经存在,不过到底是由何人所创就不得而知了,这整片空间都可以被称作亡灵之塔,但实际上真正的亡灵之塔是那里!”说罢,查韦斯用手指了指不远处一座高耸入云的高塔。

“请您快带我去吧!”阿姆斯壮难得的居然说话如此客气。

查韦斯也是一惊,心道见鬼了,但还是带着阿姆斯壮朝着高塔行去。

不多时,两人终于来到了高塔前。

可令人感到奇怪的是这座塔居然没有门!

“大人不必惊奇,这座塔并没有真正意义上的门,您看到我们脚下的这些符文没有?”

经查韦斯这一提醒,阿姆斯壮才发现脚下竟然真的有奇怪的符文,不过由于纹路很浅所以刚才才没有察觉。

“大人可知道这是什么?”查韦斯问道。

“好大的手笔,上古传送阵!”阿姆斯壮惊道。

“不愧是阿罗德阁下之子,大人好眼力,请大人站在我身后,我这就启动传送阵!”查韦斯对阿姆斯壮的见识是赞叹不已。

阿姆斯壮很是自然的站在查韦斯的身后,这时两人脚下的符文突然变得无比清晰,然后便是光芒一闪,一道光柱冲天而起,待得光柱消失,两人也消失了。

并没有太多的不适应,阿姆斯壮知道自己已经来到了亡灵之塔内部。一眼望去,一座座碑坟个个都是纯金打造,华丽无比,可在华丽外表的背后却是无法掩盖那深深的孤独。

这时查韦斯忽然从阿姆斯壮的身后冒出,恭敬道:“大人,这里便是第六层,您想将您的朋友安置在何处啊?”

阿姆斯壮看了看怀中的卡厄斯,叹息道:“安德烈大人便是葬在这里对吧?”

查韦斯似乎没有想到阿姆斯壮会这样问,但是还是很快的回答道:“如果大人指的是安德烈·杰拉贝拉卡,就是这里没错了。”

“麻烦您将我朋友葬在安德烈大人的坟旁吧!”阿姆斯壮请求道。

查韦斯连忙躬身道:“在下这就去办,还请大人将您朋友的……将您朋友交予在下!”

阿姆斯壮摇了摇头道:“你先去准备吧,等你准备妥当了,我要亲手送他!”

“那在下先告辞了,沿着这条路走下去一直走到尽头就会看到安德烈大人的坟墓,由于安德烈大人的特殊性,他的坟墓还是很好辨别的!”查韦斯留下这句话便急速离开了。

“卡厄斯,我给你挑的家还不错吧……”阿姆斯壮对着怀中的冰冷的身体低语道,尽管声音很小,可却仿佛传到了很远很远,给这片天地留下了一丝灰暗的色彩。

安德烈的坟墓和这六层的任何一座墓碑都不同,因为他的坟墓并不是由纯金打造,而是由鬼晶打造。据说这位神厄史上脾气最火爆的仲裁者,一直有一个愿望,那便是死后能和自己最好的兄弟葬在一处。因此,他也成为了唯一一位葬在亡灵之塔六层的冥境强者。

而鬼晶则是用于打造仲裁者专用的鬼器的核心材料,一方一尺左右的鬼晶就可以打造一副全身鬼器,安德烈的墓碑据说足足耗去了十八方一尺左右的鬼晶,相当于所有十八位仲裁者的装备消耗的总和,这在大陆史上也绝对是空前的。由此可见在神厄历史上,这位传奇仲裁者究竟占了多大的分量!

安德烈坟墓的左边是一座很普通的坟墓,几乎比这里所有的坟墓都还要普通,因为在它上面居然一个字都没有。不过据说这座坟墓是当年安德烈还未功成时亲手为战死的好友挑选的,至于为什么没有署名,后人就不得而知了。

查韦斯就站在安德烈坟墓的右处,在那里一个空坟已经准备好了。

阿姆斯壮缓缓地来到坟前,口中轻咬道:“到家了,卡厄斯……”

查韦斯在一旁看着,心中却是无比震惊:这个叫卡厄斯的到底是什么人啊,从来没有见过阿姆斯壮这么伤心,他母亲去世的时候他都没有这么伤心,那时他才七岁!可现在已经长大成人了却如此悲伤!

阿姆斯壮小心翼翼地将卡厄斯的尸体交给了查韦斯,查韦斯立刻着手下处理此事。很快,在这片看似美丽实则荒凉的大地之上又多了一方坟墓,墓碑上面刻着几行隽秀的字:好友卡厄斯之墓,生于神魔历30284年,逝于神魔历30300年,终年16岁。

一切处理妥当后,阿姆斯壮便在墓碑前一动不动地站着,双眼无神的望着前方,似乎要将记忆定格在这里。

查韦斯见状提醒道:“大人,切忌一个时辰之后必须离开!”

可阿姆斯壮并没有任何的反应,甚至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查韦斯见状后只是幽幽一叹,便离去了。

查韦斯走了没有多久,阿姆斯壮突然动了,只见他盘腿而坐,单手撑起自己的脸,那姿势别提有多么慵懒,可偏偏阿姆斯壮的表情没有丝毫的慵懒之态。

他的双眼已经有些发肿,嘴唇也干裂的流出血来,可这一切的一切他都恍若未觉,因为他回忆起了往昔。

回忆起了两个身份、地位、性格差异巨大的少年的结识。

回忆起了自己表面坚强实则总是他怀里像个孩子般哭诉的场景。

回忆起了他被欺负后,自己去保护他时的快意和怜惜。

可最后画面定格在了他口吐鲜血时倒飞而出的一刻,那一刻一切都破碎了,所有的所有都失去了,不再有朋友,不再有知己,不再有关怀,不再有安慰!从头到尾都是自己的错!

如果自己勤奋苦练,自己就一定会更强;如果自己够强,他就不会在自己眼前死去……如果……可是,没有如果……

这时若有人站在一旁,便会看到阿姆斯壮的双拳紧握,一滴滴鲜血已从指缝间溢出,而那张刚毅的脸上已经布满了泪水,不错,他哭了,哭得像一个无助的孩子,喉头哽咽的声音在这片死者的天地格外的清晰。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着,一个时辰很快就到了,阿姆斯壮身前的那片土地已是深红无比,泪水也已经干涸了。强提一口气后,阿姆斯壮终于站了起来,眼神还是那么的柔和依恋,不过一切似乎该有个结束了。猛然地一个转身,前一刻还优柔不决的眼神一瞬间就被坚定所取代,阿姆斯壮快步的朝着出口处走去,走出数十步后,他突然停了下来,就那样背对着墓碑高声呼道:“我会回来看你的!一定!”

这句话仿佛是一个誓言般,整个天地竟然都有为之焕然一新的感觉。说完这句话后,阿姆斯壮化作一道流光消失在大道的尽头,看那速度,他竟然突破了!

神厄十八部驻特丹城第十一部最高议会厅中,两个男子对峙着。

“混账东西,你知道暗黑城是什么地方么?”说话的人胸甲上是两个墨黑的大字“十一”,正是“冷魔”阿罗德。

而和他对峙的人却是才从亡灵之塔出来的阿姆斯壮。

“父亲,无论如何,我一定要去暗黑城!”阿姆斯壮坚定道。

阿罗德全身都在发颤,看来是气得不轻,冷笑道:“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为了一个毛头小子,连无间令都献出去了!你已经做到仁至义尽了,现在居然还要去暗黑城!你可知道即使是霸境强者在暗黑城也随时可能会身陨,更何况是你!此事不用商量,你若敢去,我立马废你双腿!”

“杀了我!”阿姆斯壮突然道。

“你说什么?”阿罗德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那句话。

“杀了我,如果不让我去便杀了我吧!”阿姆斯壮道。

阿罗德气极,双手猛地发力将身前的桌案拍成了碎末,咆哮道:“畜生!你这是在威胁我么!”

阿姆斯壮却丝毫不为所动,平静道:“去暗黑城尚有一线生机,留下却必死无疑,还望父亲不要再逼我了!”

阿罗德很清楚自己这个儿子的性格,心中气闷却也不敢再逼,只得默许道:“滚!立刻给我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阿姆斯壮一听此言如蒙大赦,深深一鞠后,头也不回的离开了,这次是真的离开了,离开特丹,去寻找强者之路!

阿姆斯壮跨出大门的瞬间,阿罗德感觉自己似乎一下子苍老了许多,他站在议会厅的最尽头,从屋里俯瞰着沐浴在夜色之下的特丹城。

“克拉克!”阿罗德突然呼出一个人名。

而同时大厅中不知从何处涌入了大量的火焰,火焰迅速聚集在一块儿,随着火焰褪去,一个面色有些苍白的中年男子站在了阿罗德的身后,在男子的左臂上是一个黑色的“一”字。

“大人,不知您叫我有何事?”

“我命你暗中保护阿姆斯壮!他若出了什么事情我拿你是问!”阿罗德又恢复了惯有的阴狠。

“可是大人,属下的任务……”

“你的那些事情我自会吩咐其他人去做!”

“属下明白了!”

“下去吧!”

吩咐完了这一切后,阿罗德又继续俯瞰着眼前的景色,嘴里却莫名地叹息了一句:“果然,宿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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