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appy,我出去了。”
“这么早,你要去哪?”仇龙抬头看看大厅的座钟,才八点多一点。说来也怪,自从赍琪住进来后,傅天舟似乎比以前收敛了很多,再没有过夜不归宿,最多十二点,一定会进家门,仇龙虽然奇怪,不过也懒得问他,反正收敛点也是好事。
“去哪儿?躲清静!”傅天舟胡乱抓了抓头发,正在冰箱里翻东西吃,“那个疯女人要回来了,她是专门来终结你清静日子的,我可不想被拖下水。”
“这么快就回来了?”
“你以为呢!娱乐节目都是提前录好的。我一会儿把moon也带走,省得那个女人看见她发疯。对了,你那悍马给我用啊!”对于仇龙的东西,傅天舟要用什么从不客气,能像这样通知仇龙一声已经很不容易了。他要带走赍琪,也是替仇龙着想,万一冷寒冰激动起来误伤到她……哼哼,那就有好戏看了,即使是仇龙不打女人到时候恐怕也会忍不住吧!
阳台上,赍琪从她的吊床里爬出来,懒洋洋得像只睡不醒的猫咪,隐约听到自己的名字,慢悠悠地晃进大厅,插嘴进来:
“你要带我去哪?”
“我说,你是不是没骨头啊,怎么走到哪靠到哪。”傅天舟实在受不了赍琪从吊床里移居到沙发上还缩成一个球,怎么看怎么像软体动物。
“晒太阳晒的。”连声音里都透着慵懒。
“你是猫啊,那么爱晒太阳。”
“要你管。”赍琪说话时拖着懒懒的尾音,怎么听怎么像是撒娇。一旁的仇龙听着两人的对话,嘴角忍不住泛起宠溺的笑意。
“Moon快去换衣服,我一会儿带你去兜风,你还没见过happy的悍马吧,那车爆帅!”
听闻这话,赍琪若有所思地打量起一直沉默的仇龙,却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只是隐隐觉得跟着傅天舟离开正是仇龙现在所需要的。
“好,等我。我们去护城河吧。”
“干什么,你要游泳啊。”
“我不会游泳,但是可以泡泡水。”
“……”
几分钟后,屋子里就安静了下来,不过安静没有多久,门铃声就急促地响起,仇龙无奈地起身开门,深呼吸,第一次觉得这个女人确实很麻烦……
从冷寒冰一进门,脸色就很不好看,毕竟屋子里的每个细节都昭示了女孩的存在——鞋柜上挂着大铃铛的钥匙,餐桌上的胖胖奶瓶,壁挂电视前摆满零食的茶几,冷寒冰甚至能闻到空气中不属于仇龙傅天舟的淡淡奶香,一定是那个女孩身上的体香。这一切,越是以随意的姿态摆放在人前就越能激怒冷寒冰,只是碍于自己的骄傲形象,她一直没有发作罢了。仇龙则是一点主人的样子也没有,一不问好二不让座,更是连杯水都没有给对方倒,自己一人陷在沙发里闲凉地看着冷寒冰尴尬地站立。
沉默似乎也是一种较量,谁先开口就会失去主动权。不过一个跳舞长大的女孩儿怎么敌得过早早就在社会上摸爬滚打的仇龙。
暗自哀叹自己的泄气,冷寒冰终于开口道,“我以为即使是做戏,你也会去演播室给我加油。”
“你希望我做戏给谁看?你当真以为自己是娱乐圈的明星?还要靠绯闻宣传知名度吗。”
“好歹我们也是情侣,自己女朋友参加这么大的比赛,你居然一点表示都没有,这么忽视我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两个到底是什么关系,你心知肚明。冷寒冰,你也别指望能靠情侣这两个字就把我栓住。我们,只是相互利用而已。”最后一句话,仇龙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出,唯恐对方听不清楚似的。
虽然两人间的状况彼此心照不宣,仇龙这样明确地指出却是头一回,尤其是在冷寒冰错失冠军之后,这也是个不小的打击。脸色霎时变得难看,提着包包的手指也因为用力握紧而指节发白。仇龙知道她正在努力控制情绪,微微叹口气,稍稍改变一下自己的坐姿,收回一些气势,让自己平和些也是不想把冷寒冰逼得太紧。本也没想着这样对冷寒冰,只是如果对象不是赍琪,他就忍不住想要疏离。
“仇龙happy,我们在一起也有三年了,要说利用,也是你利用我。”看着仇龙脸上明显的不屑,冷寒冰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说出了多年的心声,她的声调轻柔,却字字清晰,铿锵有力,“可是我心甘情愿被你利用,因为我是真的喜欢你。”
一个自幼年就活跃在舞台中央的女子,习惯了镁光灯,习惯了奖杯和掌声,习惯了高高在上,骨子里都是清高,此刻为了有名无实的男友,却脱下骄傲的外衣,说出“心甘情愿”这四个字,难得的示弱倒是有蛊惑人心的魅力。或许有那么一刻,仇龙的铁石心肠有一丝的松动。
“你是故意我带出来的吧。”
护城河边,赍琪穿着样式简单的牛仔短裤,干净的白T恤,白色的双肩包的背带上绑着一件衬衣,上面有细碎的格子,河水没过小腿,手里拎着自己的白色运动鞋,视线留在很远的地方,除了天就是山。赍琪没有回头去看坐在岸边人造沙滩上的傅天舟,淡淡地声音却飘了过来。
“那个女人是疯的。别看她整天看上去一副高雅的样子,其实心比谁都黑。”
“你就那么讨厌她?”
“我讨厌的是对感情不专一。”这个原因似乎很符合傅天舟的爱情观。“你以为她是为什么和happy在一起?还不就是为了他在社会上的地位。之前被他甩掉的安乐sun,也是数一数二的风云人物,对这个女人宠到极点,只是因为他在几个城市间飞来飞去不够稳定,冷寒冰就毫不犹豫地踹了他。虽然我不喜欢安乐sun,不过在这一点上我还是很同情他的。”
“安乐sun是谁?”毕竟已经十月了,即使太阳很好,泡在水里时间长了还是感到丝丝凉意。赍琪转身上岸,坐在傅天舟旁边,细软的沙子直往脚趾缝里钻,调皮地动动脚趾,两脚便被沙子埋了一半。这是为了美化护城河专门从海滨城市空运回来的海滩沙,干净没有杂质,足以让人浮想海边的美景了。
“Happy的宿世对头。俩人见一回打一回,从来没有和平相处过。不过要是没有他,我也不会认识happy。咦?这么说起来,貌似我还欠他个人情啊。”
这是赍琪第一次听说他们以前的事情,自然会好奇地追问。
帅气的悍马就停在两人身后几米远的位置,傅天舟从车里拿出两瓶可乐,递给赍琪一瓶,打趣道,“今天happy不在,没人管你喝可乐还是喝酸奶。”
赍琪只是笑笑,接过来,然后很有耐心地听傅天舟讲述。
说起几年前的事,傅天舟似乎每个细节都还记得很清楚,他告诉赍琪,安乐的威胁其实他从没放在心上,也没想过有一天会和仇龙这么亲近。这点赍琪很明白,傅天舟就是一只四处漂泊的独狼,身怀绝技且桀骜不驯,他不需要任何一个族群的收留,自然也有对付头狼报复的手段,至于为什么他会选择留在仇龙身边……“当时坐在月光酒吧的屋顶上,无意间看到仇龙happy当时的表情,也说不好那是冷漠还是麻木,总之就是觉得这个人其实很孤独,需要有一个人陪在他身边才行。”
“我等了这么多年,你从不肯叫我的缀名。”
“只是一个称呼而已,何必这么计较。”
“……你还从没有像这样直接反驳过我的话。”
“你是不是……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挑眉,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我看到傅天舟开你的悍马出去,车上载着一个女孩儿。”冷寒冰移动身形,双眼注视着随意摆放在桌面上的奶瓶,修长白皙的手指优雅地划过瓶身,在触到温暖的水温后,眼中更加深了笃定。“从来不知道有洁癖的你,会允许第二个人住进你的房子。”
听对方提到赍琪,仇龙心中有了警惕,谨慎地追随她的一举一动。
“许多人都以为happy有洁癖,其实不是。他只是对别人不信任而已。因为不相信任何人,所以不接受任何人的亲近,甚至不喜欢别人接触他身边的东西。moon,其实在他心里,你很特殊,因为在你面前,happy甘愿坦诚,对你丝毫不设防。”傅天舟看着赍琪专注听着的样子,不禁好笑,“你说你们两个,明明心里在乎的紧,又都不肯说出来,到底是为什么?”
“这个问题你怎么不去问happy,反而来问我?”
“……”
知道赍琪不会回答,只好转移话题,“说是借住,除了想陪着这个人以外,其实我自己也是需要人陪的。”
“Happy,你要保护她吗?”猜想冷寒冰话里另有深意,仇龙自然不会轻易接话。
手里的奶瓶憨憨的,再联想着刚刚坐在副驾驶的女孩,干净的脸庞,安静的表情,看不出任何感情的瞳孔如潭水般幽深静谧,仅仅是一瞬间的对视,冷寒冰就知道仇龙的态度因谁而转变。
“仇龙happy……我们,分手吧。”轻轻放下手中的物件,整个身心都因这句分手而轻松了许多。对仇龙的感情,从最初的只想找个人保护自己,到后来因为对方的冷漠而产生好奇心。会对他动情,似乎只是因着仇龙不同于旁人对自己的殷勤追逐,他总是君子有礼,客气却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现在终于看到了源头,好像也没必要再坚持着损了自己的优雅。仇龙最近大动干戈,动用自己的关系做的事情她回来后也听到些传言,想是都为了那个女孩,会先提出分手,也是不愿意最后落个被甩的名声,颜面尽失。
很诧异。不敢想象这句话最终会是由冷寒冰提出,尽管这是仇龙暗暗期待的结果。不过既然期待,那就顺势而下好了。于是仇龙说道,“好。”
下午只有傅天舟一人回来,说赍琪想自己出去走走。
站在落地窗旁晒太阳的仇龙微眯起眼沉思,一手摸索着赍琪整日晒太阳的吊床,也许在看着窗外正精心侍弄几株向日葵的傅天舟,也许其实什么都没看进眼。
以他对冷寒冰的认知,这是个不会轻易放弃的女人。她被人捧的越高,得到男生的爱慕和追逐越多,就越是容不下同样作为男人的自己的忽视,不想办法征服自己,却这样轻而易举地放手,对于一个争强好胜惯了的人,这和认输有什么区别?几乎所有人都臣服于冷寒冰的石榴裙下,自己的淡漠态度无疑在挑战她的魅力和吸引力,即使这样,在知道赍琪的存在后只是简单问了句“你要保护她吗”。平静的表现让仇龙不得不重视,看来以后要比之前还要多花心思注意冷寒冰了,他实在不想任何人伤害到赍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