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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飞来横祸

那日张青武在沈家逃出后,为了方便上官弘脱身,便一路上虚张声势,引得大半数的官兵都追他去了。可纵是如此,张青武一路展开轻功,在大街小巷中纵横来去,那些官兵却也奈何他不得。

张青武逃出了长安之后,官兵仍是紧追不舍,但这也正合他心意,只要自己仍然是他们的目标,那上官弘的状况便会轻松些了。

他从追兵处夺过一匹军马,与上官弘反向而行,径向西北方疾驰而去。

张青武一路纵马而行,尽拣官道大路走,又在路上故意留下些踪迹,好让官兵能一路寻到自己。这么一来,张青武便成了主要目标了,是以上官弘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官兵的追赶。

这般过了三四日,张青武料来徒弟已然上了华山,便不再与官兵纠缠下去,绕小道而行,折而向东,续又向南,小小的兜了个圈子。张青武一路上又改装换了衣衫,扮作个商人模样。又过了两日,追兵已然被他甩得无影无踪。

这日到了庆阳,张青武来到一处镇甸上。经过数日的奔马和躲避,早已身心疲惫,一到镇上,当先便去找了一家饭铺。

到了饭铺,张青武在店前拴好马匹,三两步便钻入了客店。

店中只三四个客人,疏疏落落的坐着。张青武进店后,自行拣个位子坐下。他此时甚是饥饿,腹中咕咕作响,也不等店伴过来招呼,一拍桌子,朗声叫道:“店家,要一斤白酒,切两斤牛肉,再来一只烧鸡。”一个店小二应道:“好咧,客官稍等。”便即忙活去了。

过得一阵,杯筷酒菜便上了饭桌,张青武饿了几天,此时闻到这酒菜的香味,便如是鱼儿得了水一般。当即斟满了一杯酒,一饮而尽。撕了一条鸡腿,狼吞虎咽的便吃了起来。

吃了半只烧鸡后,已自喝了半斤白酒。他又夹起一大块牛肉,刚吃了几口,瞥眼见到门口处几个人影晃动,来了几个客人。张青武虽并不在意,可仍是抬起头来望了一眼。

只见门口处进来了五个僧人,但装束与中土僧人大异,却是五个番僧。当先一位老僧身形高大,身穿大红袈裟,光头大袖,双目炯炯有神;其后四僧一色的喇嘛僧装,神态威武。

五僧一进客店,店伴便招呼他们落座,他们所坐的那一桌,正对着张青武。

那店伴问道:“几位大师父要点什么?”其中一名喇嘛僧道:“贵店有什么好酒好肉,尽管上来便是。”话音听来歪歪斜斜,显然是不熟汉语之人。

那店伴不禁一愣,心道:“常听人道甚么‘出家人慈悲为怀’、‘四大皆空’,严戒杀生,不沾不点荤腥,怎地这几个大和尚一开口便要酒要肉,这不是大大的罪过么?”心下虽是这般想,可也没多说什么,自行准备酒菜去了。

其实这也没甚么稀奇,中土和蒙藏的佛教虽然都是源出天竺,可经过数百年的洗礼,中土的佛教受本土文化影响,都已汉化了。而蒙藏的藏传佛教却是大相庭径,喇嘛僧不似中土和尚一般须断绝七情六欲,他们不仅能喝酒吃肉,有的还能成亲生子。是以两者之间除了都信奉佛祖释迦牟尼外,其余的已无甚相似之处了。

张青武见是几个陌生人,当下便不再理会,又自顾自吃喝起来。

没过多久,对面桌上也已上好了菜,酒肉摆了满满的一桌。几个喇嘛僧也不客气,夹肉斟酒,大手大脚的吃了起来。

半晌后,张青武仰头喝了酒,无意中又即瞧了一眼对桌。但见那四个喇嘛僧正在大吃大喝,可那老僧却端坐在原位,一动不动,双目圆睁,正瞧着自己。

张青武微觉奇怪,自然而然的便与他四目相对,只见那老僧眼中发出异样光芒,精光四射。忽然那老僧嘴角略微上扬,竟尔对自己微笑起来,模样甚是诡秘。

张青武见状,登时将头侧开,避过他的目光。心下大奇:“这老和尚跟我非亲非故,怎地盯着我看,还突然笑了起来。莫不是我眼花了?”忍不住又向那老僧瞧去。

一瞧之下,只见那老僧仍是方才的那副模样,毫无变化,自己根本没有眼花。

张青武此时再次见到那老僧的笑容,不禁害怕起来。一时想那老僧正是冲着自己来的,此时正在扰乱自己的心神;一时又想那老僧或许只是为人友善,在向自己示好罢了。两个念头在脑中穿插来去,不知哪个是对,哪个是错。

在自己胡思乱想之际,张青武也不是瞥眼去瞧一瞧那老僧,可他像是定型了一般,连眼也没眨一下。

张青武越想越怕,手心不禁捏了一把汗。可心下已打定了主意:“不管怎样,近来发生了太多事,须得万分小心,半点也大意不得,还是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为妙。况且我看这老和尚也不像好人。”心念及此,反而比适才更加镇静了。

张青武大口大口的吃了几块牛肉,将剩下的酒喝干了。他见那老僧仍是直勾勾的盯着自己,早已给瞧的烦了,索性恶狠狠地瞪回了那老僧一眼。接着从怀中摸出一锭银子,放在桌上,起身离座。

张青武向门口大踏步走去,双眼始终目视前方,可心中仍是忌惮那几个喇嘛僧,是以一直用余光注意着他们。

待得张青武快要到五僧所坐的那桌之旁时,那老僧突然嘴唇微动,开口说道:“这位居士,这么急着要走吗?且请坐下喝一杯如何?”他虽不是中土人氏,可一口汉语竟流利之极。

张青武先是一惊,随即心中冷笑一声:“果不其然!”现下虽知这老僧是冲自己而来,多半也不是好事。可眼下仍不便就此翻脸,心想也不必浪费唇舌和他搭话,便当作充耳不闻,停了一下,续又举步便走。

刚踏出一步,四个喇嘛僧忽的从座上跃了出来,前后均是站着两个喇嘛僧,一左一右的拦在张青武外四尺之处,双手合什,便似是似座铜像般立在当地。

张青武见四僧虽是在座上急跃而出,但却听不见一丝桌椅碰撞之声,这四僧身手之矫捷,令张青武也不禁暗赞一声。

那老僧的目光仍是没有变动,说道:“居士不必惊慌,老衲等并无恶意,只是老衲的一位朋友想见见居士,请你先喝两杯酒,再随我等去一趟便是了。”

张青武一怔,心想:“你有一位朋友识得我,却是什么人?”但转念一想,这多半是这老和尚的借口,就算这有这么一人,也不见得是好人,随他前去多半是凶多吉少。

张青武毫不理会,继续踏步前行,只听得那老僧咳嗽一声,紧接着张青武身前的两个喇嘛僧一个出左手,一个出右手,同时向张青武肩头抓来。

张青武见二僧突然出手,倒也并不觉得惊讶。此时二僧从左右两方同时袭来,张青武本欲退后趋避,怎奈身后也有二僧守住,这一退势必成自投罗网之势。

二僧双手刚搭上张青武肩头之时,便觉似有两块沉重的大石压在了自己肩上。张青武不敢大意,当即沉肩卸劲,一弯身子,消去了二僧的劲力。他们的手掌便即不由自主的滑了开去。

张青武待二僧手掌一脱,身子一挺,又顺着那一挺之势,双掌同时击出,随即听得‘啵’的两声,二僧肩头各中一掌。

那二僧中掌后闷哼一声,同时向后退了四五步,接着又再次驻足立定,宛如是两座铁塔。张青武心下不由得一凛,虽知自己武功以剑法见长,掌力却是一般,但适才自己猛地击出两掌,可那两个喇嘛僧却只是倒退了数步,并无大碍。他心下暗赞道:“好硬的功夫!”

便在此时,张青武又听得身后响起了动静,自然是身后的二僧见同伴出手失利,便即出手相助。张青武正待转身迎敌,却见前面的两个喇嘛僧再次出手,双拳向自己左右攻来。

眼下张青武被围在垓心,前无去路,后有追兵,当真是凶险万分之极。

张青武心道:“现下这等状况,不下辣手是决计跑不了了。既然如此,得罪莫怪。”当下侧身使个玉环步,踢出两腿,都踢在身后二僧的手腕之上,拆了他们击出的两掌。右手陡然间拔剑出鞘,寒光一现,直削身前二僧的手臂。

长剑拔出时便如是电闪一般,快速绝伦,那二僧大吃一惊,急忙缩手回避,可其中一僧仍是迟了一步,鲜血一出,两个手指被整齐的削了下来。

张青武一击既出,毫不停留,接着又是一招‘狂风扫叶’,像陀螺一般将剑舞了一圈。四僧又是惧怕,又是恼怒,可见张青武剑法神妙,且适才见道一僧被断了两指,却又不敢正樱其锋,当即避了开去,张青武面前登时多了一条出路。

此时退路一现,张青武大喜,现下目的已到,也不再与四僧缠斗,把剑一收,一发足便飞奔了出去。

出了饭店,张青武寻到自己的马匹,一剑斩断绳索。张青武心知那老僧虽不曾出手,可瞧他一眼,便知他厉害之极。趁现下已逃了出来,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刚跨得上马背,屁股还没坐稳,忽然间脑后风声劲急,张青武立时弯下腰去,伏在马背上。但听得‘嗖’的一声从耳边响过,一股劲风刮得脑后隐隐生疼。

张青武仰头一瞧,只见是一只金灿灿的大镲从脑后飞过,那镲旁的边缘锋锐之极,倘若适才迟了那么片刻,非被削下大半个脑袋不可。不由得吓出了一身冷汗。

金镲一过,张青武坐定身子,蓦地里‘嘭’的一声,背上似是被什么给猛力击中了。张青武身躯一震,险些儿从马背上摔下来,随即便觉得背上热辣辣的,眼前金星乱冒,同时胸口气息翻腾涌动,难受之极,不禁低声呻吟了起来。

张青武回头一瞧,却是那老僧一掌拍在自己后背之上。

原来适才那老僧见张青武夺路而逃,立马飞身追出饭店,又见他早已跨上马匹,准备溜之大吉。是以当即掏出随身携带的那只金镲来,猛地向张青武掷去。

被张青武躲过了金镲,原在他意料之中。但就是张青武这么一躲之时,那老僧却早已奔到奔到马后一丈之处,飞身而起,重重的一掌击在张青武背上。

那老僧一掌击过,身在半空之中,接着左手成一抓之势,欲一把将张青武拉下马背。

张青武暗叫不妙,心知要是被他拉下马背,自己这条小命可算是交代了。忍着伤痛,右手向后一挥,立时便有几枚青蜂钉激射而出,直打向那老僧面门。

两人相距极近,这青蜂钉乃青城派独门暗器,去势甚是劲急。那老僧眼见要躲开已是千难万难,左手袍袖一拂,已将射来的几枚青蜂钉收入了袍袖之中。

张青武见机行事,趁那老僧分神对付青蜂钉之时,甩起马鞭,使劲在马劲上一抽,那马吃痛,登时撒开四蹄,一溜烟地去了。

那老僧翻身站定,双手合什,凝视着张青武离去时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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