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下休憩区已空无一人,中午刚露了脸的太阳此时又躲藏了起来,开始任由寒风肆虐地吹了起来。冰雪还没有完全融化,苏芮却疯狂地跑了起来,任凭卓辰在身后追喊着,却没有停下来的意思。
噗通噗通!心跳频率越来越快,苏芮依然拼命地跑着,任由寒风阵阵地刺痛脸颊,她想要用光所有的力气,快要感觉不到心跳了,忽然听不见任何声音,我怎么了,我累了吗,到极限了吗,我……“苏芮!”意识淡去之前苏芮似乎听见有人在叫她,可她来不及回头已经倒在冰冷的雪地上。
苏芮睁开眼睛,挡在眼前的却是漫天风雪。这是在哪?苏芮找不到方向,只能艰难地向前行走着,她看见前面有两个人影,是爸爸和妈妈,苏芮欣喜地加快脚步,很快她就能走到爸妈的跟前了,那样他们就可以在一起互相取暖了。突然她看见爸爸将妈妈推倒在地上,和一个不知何时出现的女人并肩走了,留下妈妈独自在那里哭泣。苏芮喊叫着,希望可以留下爸爸,可他的身影早已消失在风雪里。
“不要,不要走…”昏迷中的苏芮呢喃着,卓辰在一旁紧张地看着她,那张在睡梦中依旧挂着泪痕的脸让他十分揪心,他竟不知道该怎么去安慰,哪怕能让她在睡梦中好过一点,可他什么都做不到,唯有独自懊恼。
“苏芮……”卓辰轻轻地唤着,心里想着能为她赶走那个噩梦也好,就让自己这样叫着她的名字吧。
“这是哪里?”苏芮看着刺眼的日光灯,一股消毒水的味道飘进了鼻子里,“医院?”
“你醒了,感觉怎么样?”卓辰关切地问道。
“我没事,现在几点了?”
“你在发烧,怎么可能没事呢,而且血压也偏高,医生开了药让你醒了就吃。”卓辰说着想起了医生问他苏芮是不是受了很大的刺激,在救护车上做紧急处理时,护士记录了体温、心跳、血压,医生看了居然说是急火攻心。
“我的手机呢?”苏芮没有理会卓辰说的话,只是自顾自地翻找着她的手机。
“别找了,在我这呢,你把药吃了,我就给你!”
“别玩了,我不能呆在这里,我该回家了!”苏芮伸手想抢回自己的手机,卓辰却紧紧地揣在怀里,再次威胁道:“吃了药就还你。”苏芮抢不到手机,只好投降,接过卓辰递给她的药丸,放进嘴里就吞了下去。
“你就这么吞了,水也不喝!”卓辰目瞪口呆地说着。
“不用了,你把手机给我。”吃药这种事,苏芮早已当成家常便饭了。整个高中她都这样,因为身体不好总是随身带着药,有没有水都无所谓,该吃的时候就拿出来吃,不喝水吃药并不是什么难事。
苏芮看了看手机,已经七点多了,自己出门都一整天了,可是手机一个未接电话都没有,难道妈妈以为我今天出来见朋友,玩到现在还没打算回家,她也不打算催促我回家吗?苏芮越想心里越不安,急忙跳下床,穿好鞋子。卓辰知道自己劝不了苏芮,只能手忙脚乱地帮她捡好医生给她开的药,整理好放进了背包里。
苏芮拦了出租车,卓辰也跟着上了车。因为路面湿滑车速并不是很快,苏芮着急地问司机:“师傅,到北郊的筑城苑还要多久?”
司机看了看窗外说道:“刚过了鳯岭立交,大概还要二十多分钟吧。天气不好路不好走,按平时的话十分钟就够了。”
“还是小心开车吧,我们不赶时间。”坐在一旁的卓辰突然开口说道。
苏芮诧异地看着卓辰,这才意识到急着回家忘记了自己身边还一直坐了个人,“你不是……”
“我不是什么?”卓辰微笑地看着苏芮。
苏芮深深地叹了口气说“没什么,今天…我…唉~”苏芮不知道该怎么说紧接着又叹起气来。
“不知道怎么说就别说了,我能理解。”苏芮看着卓辰,虽然车里的昏暗,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但从卓辰话里苏芮仍然感受到了真诚。
“谢谢你,害你没回成家,不好意思了!”
“没关系,我什么时候回家都可以。”发生了这种事,他又怎么放得下苏芮,那一刻看见她泪流满面,他就决定今天一定要陪着她。当那个倔强的身影在他眼前倒下时,他才看到了她伪装的坚强。那些话她说的铿锵有力,在外人面前她看起来是那样的坚韧不屈,然而当她冲出大楼,一个人奔跑的时候,她一定很无助很委屈,她甚至忘记了我的存在,她是要自己一个人独自去承受。就算这样,我也要陪着她,直到她发现我在她身边,我会陪她一起,我能为她做的事也会越来越多,总有一天她会发现她需要我。卓辰默默地看着车窗外,心里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要陪在她的身边,总有一天她会发现她的身边还有我。
出租车慢慢地开进了筑城苑,苏芮告诉司机大路进去往右边拐第三栋就是。这里是北郊的小型别墅区,因为离繁华地带比较远,房价也比较便宜,苏汉生在事业刚起步时,就在这里买了这栋别墅,苏芮更喜欢把它叫做独院,因为与西郊别墅区相比,北郊这里已经算是早期投建的只是一个雏形,并不是实质上的别墅区,而西郊别墅则是豪宅聚集的焦点。苏芮记得爸爸也有意向在西郊买房,只是妈妈觉得住在这里挺舒适的没有必要浪费钱重新买房,后来爸爸就提出重新装潢,可妈妈还是拒绝了,妈妈这么做只是为了给爸爸节省一点,虽然事业稳定了,但也不能肆意地挥霍钱财,而爸爸只顾着享受,全然不了解妈妈的苦心。
从楼上落地窗看去,看不见任何灯光,难道妈妈出去了,苏芮边拿出钥匙边想着。进门后苏芮在左边墙上按下了开关,瞬间客厅里通明了许多,苏芮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就看见披散着头发坐在地上的刘淑媛。
“妈,你怎么了?”苏芮扶着刘淑媛的肩膀说道。
头发散乱脸色苍白的刘淑媛看去似乎在这一天里又苍老憔悴了许多。苏芮不禁眼眶湿润,一颗心揪的紧紧的,不由地失声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妈!”
刘淑媛两眼直直地看着苏芮,发生的一切不知该从何说起,而她也无法相信自己一直深信不疑的丈夫会这样无情的抛弃她。面对真相的那一刻,她无力地瘫坐在地上,任凭那个女人如何地嘲笑,她只是失魂地坐在那里,直到他们离开,直到苏芮回来,她想不清楚自己做错了什么,难道上天真的这么不公平。
“芮芮……”刘淑媛扑倒在苏芮的怀中,伴随着身体的抖动,渐而她失声地痛哭起来。
中午时候,苏芮刚离开不久,刘淑媛便从床上爬了起来,因为近日来的忙碌,刘淑媛已疲惫不堪,虽然是睡了个大懒觉,但仍旧是噩梦连连,醒来时全身无力。到了厨房本想是为苏芮准备午饭,才发现餐桌上的便条和苏芮早已做好的饭菜,刘淑媛心里不由地蔓延着一股暖流,还有什么比得过这么贴心的女儿带给她的安慰呢。刘淑媛欣慰地笑了笑,转身正准备去洗漱,门铃却突然响了,难道芮芮回来了,刘淑媛想着欣喜地走向了大门。
苏汉生和严缇手挽着手出现在门口,刘淑媛顿时目瞪口呆,是自己眼花吗,她不敢相信,他们会一起出现,而且会是这样的情形。
“汉生,你们……”刘淑媛生硬地说道。
“进去再说吧!”苏汉生拍了拍挽在他胳膊上的手,示意严缇先进屋再说。严缇上下打量着刘淑媛,眼神里满是不屑,紧接着她轻蔑地哼了一声,随苏汉生走到了沙发前坐了下去。
半响苏汉生开口说道:“淑媛,我和严缇已经结婚了,而且,她已经有了身孕!”刘淑媛鄙夷地看着他们,顿时瘫坐在地上:“不可能?这不可能!”
“跟你说真话你还不信,偏偏把假话当成真的,”一旁的严缇哼着鼻继续说道:“瞧瞧你自己的样子,贤良淑德有什么用,都已经熬成老太婆了,也难怪汉生会不要你了!”
“淑媛,到了这个份上我也不隐瞒什么了,我跟严缇其实早就在一起了,只是为了等这个孩子才等到了现在。”说着苏汉生看了一眼瘫坐的地上的刘淑媛,她仍然默不作声的坐在那里,苏汉生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你骂我怪我都没有关系,因为确实是我不对在先,今天过来也就是把话说清楚,你也就别再有什么念想了。”苏汉生知道自己已经把话说绝了,可刘淑媛还是哑然地做在地上不做任何反应,此刻的苏汉生心里反而挺不是滋味,眼前的这个女人被自己伤的有多深,恐怕不是几句责怪和补偿就可以填补的了的。
苏汉生连着默默地叹了几口气,坐在一旁的严缇推囊着他使劲地翻着白眼说道:“该说的都说完了,我们也该走了。”苏汉生见也没什么好说的了,于是两人便起身离开了,留下俨然已是丢了魂的刘淑媛,坐在地上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