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说着,梦诗的手机响了,是个陌生的号码。
“喂——”
“梦诗,是我。”梦诗的脚像是被定住了,她的身子一阵颤抖,差点摔倒,眼泪夺眶而出。。。
“梦诗,你在听吗?是我,周凯林。”那边,传来的是林焦急的声音。
“嗯。”她无法再言语,一只手捂住了嘴,她怕自己会哭出声来。
“梦诗,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除了这个对不起,千言万语他也不知从何说起。
梦诗丢下小宇和志成,走到一边去,“林——”才喊出他的名字,她便哽咽着说不出第二个字。
“梦诗,你在哪里?我想马上见到你。”
梦诗却沉默了,她也渴盼着能马上见到他,却不想这么轻易让他见到自己和小宇,在没有了解他的心意之前。她挂断了林的电话。
林却马上又打来了,“梦诗,梦诗,你可以不说话,但不要挂断我的电话好吗?你不知道我这些年,一直也很痛苦。。。”他的声音也低沉了下去,带着沙哑。
“你说吧,我听着呢。”梦诗终究还是于心不忍,她知道,只要听着,对林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再说,时隔四年,梦诗自己不是也一直在思念着他吗?在梦里也是多么想听到他的声音。
“梦诗,我还有机会见你吗?”那个男人不知躲在哪里打电话,梦诗听见他的话语里的哭声。
“想着你就那样失去了联系,我悔恨不已,如果没有喝酒,如果没有那场车祸,我们就绝对不会分离。。。”
“我知道你是爱我的,你也知道我是爱你的,你还曾经说,我们是绝配。。。”
梦诗呆呆地,任凭眼泪流满了脸颊。
“梦诗,我想你,发疯地想你。。。”
“林,我在外面,我们晚上再聊吧。”梦诗擦干了眼泪。
“那我给你发短信?”
“嗯。”
梦诗在树下站了很久,她看着不远处,志成和小宇在草地上打滚,她知道,小宇真的需要一个爸爸了。这么多年,她其实一直在等着林,她总相信林还活着。。。
她调理好了情绪,才走过去,“妈妈,你哭了吗?”小宇稚嫩的问。
“没有,风吹沙子到眼睛里了。”
“那我帮你揉揉。”
“妈妈已经好了,谢谢小宇。我们回家吧,志成叔叔要累坏了。”
“还好,别将我说得那么脆弱,尤其是在小宇面前。小宇,要叔叔背吗?”
“要——”
志成背着小宇早往前走了,“妈妈,快来追我们呀。”
下午,梦诗得回星城了,小宇哭得伤心,梦诗还是和志成偷偷溜走了。
大巴上,志成有点憔悴,梦诗让他靠在自己肩上。
“是周凯林给你打电话了?”志成轻声问。
“是你告诉了他吗?我的手机号码。”梦诗也轻声问,但没有生气。
“嗯,我告诉了叶萌,估计是叶萌告诉了他。”
“你见过叶萌了?”
“没有,就是在MSN上聊过一次。她问你的联系方式。”
梦诗没有再吱声,志成还以为她睡着了,也闭上眼睛沉沉睡去。
“梦诗,对不起,除了这个,我不知道还能对你说什么。”是林发来的短信。
梦诗犹豫了瞬间,还是回复了他,“林,不要这样说,是我对不起你,让你受伤了。”
“听叶萌说,你还没有结婚?还有孩子了?是我的吗?”
梦诗拿着手机暂停了很久,她不知道该怎么回复。
“梦诗,求求你,告诉我吧,我都要急死了。”林的短信又来了。
“林,没有孩子,是我骗志成的。”
“那为什么要告诉志成你和我结婚了,还有了孩子?他在追求你吗?你是在等我吗?”
梦诗扭头看着肩上睡得正熟的志成,她的心底也涌出一丝愧疚,是的,她在拒绝他,也是怕他担心自己。。。虽然也很想好好爱他,可是,她真的放不下林,永远,一生。。。
“梦诗,我要见你。立刻,马上。”
“我不在星城。”梦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说谎。
“我不管!我会一直等你!”
一起吃过晚饭,梦诗送志成回去,志成却又要送梦诗,最后,两个只得在途中分手,各自回各自的家。
梦诗才走进小区,就看见自己的门口有一个人影,修长的身形,她的心迅速就怦怦地跳起来。。。
她的脚步变得沉重,呼吸变得急促,她捂着胸口,只怕心就会跳出来。。。
还有几步远,梦诗便停下了,她不知道要如何才能让自己平静下来。。。
她静静地站着,他终于回过头来,在看到他风尘仆仆的脸的那一瞬间,她的眼泪不争气地一个劲地往下流。。。
他的眼里也闪着泪花,“梦诗。”他激动地走过来,一把就抱住了她。
梦诗全身一阵颤抖,紧紧咬住嘴唇,她泪流满面,任由他紧紧拥抱,被他温暖的大手拥抱。
“林,我是在做梦吗?”
“梦诗,我也不敢相信。。。”
过了很久,“林,我们进去吧。”
他牵着她有点冰凉的小手,依然不舍放开。
“要喝水吗?”梦诗问,连自己都奇怪自己为何是那般的温柔。
林摇摇头,依然紧握着她的手,拉着她在沙发上坐下来,“我想好好看你。”
才听到这句,梦诗的眼里又流出了泪水。
他轻轻地替她擦掉眼泪,动作也是那般的温柔,那般的深情。他细细地抚摸过她的脸,她的眼角,“你有皱纹了。”
一句话却让梦诗忍不住破涕而笑,“哪有见面说这种话的?你才老了呢。”
“是啊,你看,我的头发可白了很多。”
梦诗仔细看,果然,林的头上竟有了三分之一的是白发。
“怎么会这样?林,发生什么事了吗?”梦诗急切地也摸着他的有点消瘦了的脸颊。
“想你想的。”
“别贫嘴了,我说真的。”
“我也是说真的。”林拉着她的手,慢慢地向右脑移去,“摸摸这里吧。”梦诗的心一阵战栗,她的手指分明摸到了一条蚯蚓般粗大的伤疤。。。
“是那次车祸造成的。在医院里昏迷了三个月,在病床上躺了一年。。。”林很平淡地说。
“对不起,是我的错。”梦诗轻轻摩挲那一条伤痕。
“醒来时,他们说你离开了,看到我变成植物人,所以离开了。”林还故意笑了笑,“可是,我不相信。我猜,一定是我的父母将你逼走了。”
说到这里,林哽住了,梦诗拍着他的后背,安慰着说,“林,不要说了,不要难过,我没事,真的。”
林抬起头,眼里蓄着泪花,他看着梦诗,说,“我没有办法,等到完全恢复,却怎么也找不到你。”
“对不起,我以为你可能真的放弃我了,所以和叶萌结婚了。”
“后来,才知道是我父母骗了你,也骗了我,还听说你怀孕了,还吃过药。。。梦诗,我不能原谅自己。。。”林说着,已经泣不成声。
梦诗也哭了,抱着他的头。
“林,我忘记那些了,我不会记得,我只记得我们在一起的快乐和幸福。”
“梦诗,原谅我。”
“可是,林,对不起,孩子没了。”梦诗还是不想因为孩子而让他愧疚。
“对不起,梦诗,说对不起的应该是我,是我说,我们要个孩子吧,让你有了孩子,却又失去了孩子,是我的错。。。”
梦诗拿来酒和酒杯,“林,你累了,我们喝点酒吧。我去给你下一碗面。”
“对不起,很少做饭,所以,什么也没有,吃拉面吧。”
“不要紧,梦诗,和你在一起,我不感觉到饿。”林的目光就恋恋地跟随着梦诗的身影移动。
“可我知道你一定饿了。”
“还是梦诗最体贴,最善解人意,我从上午知道你的电话号码,拨通你的电话的那刻起,就只有一个愿望,那就是要见到你,所以——”
“所以,什么都没有吃?对吧?”
“嘿嘿,不见到你,就是让我饿七天七夜,再把全世界的美食搬到我的面前,我也不会想要尝一点点。”
“吃吧,别贫了。”
那夜,两人喝完了一瓶红酒,林终于能搂着梦诗踏踏实实地睡觉了,他睡得格外香甜,像个孩子,抱着梦诗的手一直不肯放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