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一天天过去,不知不觉就到了国庆长假。新鲜的大学生活很快让梦诗适应了,虽然没有志成,没有徐杰。
直到有一天,收到徐杰的简讯,她才暗自吐舌头,因为,参加各种聚会,课外活动,她把徐杰的嘱咐忘得一干二净了。那天,徐杰塞给她的纸条上写着:
“梦诗,老朋友,志成就交给你了,好好看护他,安慰他,鼓励他,为着我们共同的理想,共同的心愿,拜托了,期待志成明年六月的好消息。”
她不禁有点懊悔,虽然,在她的字典里,志成就是万能,没有他过不了的坎,没有他办不到的事,虽然这次高考落榜,但绝不是志成的错,梦诗在心里想,可她不该只因志成没有回复就丢开他啊,从来,志成从来就不会丢开她。
志成,一个坚强却让人爱怜的男孩。
XX年4月1日,梦诗永远忘不了那一天,她清晰地记得,那天下午,徐杰匆匆忙忙赶到梦诗的学校,拉了她就走。梦诗甩脱他的手,“怎么啦,徐杰?”
“你跟我来,我说你不会相信。”
“到底什么事?不说,我就不走。”
“志成家出事了。”
“愚人节,嘻嘻,骗我的吧?一定是你和志成串通好,想捉弄我吧,我再也不会上当了。傻瓜!”梦诗说完就往回走。
“你才是傻瓜!”徐杰生气地大吼,“志成的爸爸出事了,我会拿这样的事来捉弄你吗?”
徐杰很少这样认真过,梦诗将信将疑地跟着他快速往志成家去。
远远地,梦诗知道这不是谎言,而是事实。她看到平时宁静的志成家出出进进有很多人。
走进去,才知道,志成的爸爸,一个机械厂的工程师,竟然被机器绞走了生命!梦诗当场差点晕过去,她靠墙站着,显得那么无助,那么无奈。
天色渐渐暗下来,梦诗听大人们议论,原来是厂里进口了一台德国来的新机器,所有的人都操作不来,志成爸爸便接过重担,一边看说明一边检查哪里出了问题,危险就在一瞬间发生了,谁也说不清楚,他低下头往那个刀片的斗里看时,突然机器就转起来了,先是吸住了他的衣服,接着是头发。。。工人们一边死死地拉住他,一边手忙脚乱地拉下电源,他还是被削去了一半的后脑勺。。。脑浆到处都是。。。真真惨不忍睹。。。
办案的警察都不忍多叙述。梦诗不敢看那事故现场的照片,只怕今生都不会忘记。
“志成呢?志成知道了吗?”当她问起徐杰时,志成已经披着夜色回来了,手里端着的是他父亲的骨灰。同行的人都说,多亏了志成这孩子,他妈妈一听说就晕了过去,现在还在医院打点滴,都没醒过来,在警署,在保险公司,在工厂,在殡仪馆,所有的后事都是志成亲自处理。
梦诗偷偷朝志成望去,他脸色惨白,毫无表情,是吓怕了?还是悲伤过度?他就那样跪着,跪在父亲的骨灰盒旁,任旁边的人做什么,仿佛都与他无关。
灵棚搭起来了,棺木也买回来了,哀乐也放起来了,梦诗眼泪一次一次就这样往下流,没有停过,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是在为志成哭泣。
志成从进家的那一刻起,就仿佛灵魂出窍了,完全是一副躯体,在任凭他人的指挥。等到把骨灰盒和遗物放进棺木,他便一直跪在灵前,像一尊雕塑。
夜渐渐深了,人群慢慢离去,连哀乐都停了下来,一些熟悉不熟悉的人架起桌子开始打牌。
她看见徐杰走了过去,对着志成,蹲下去,抱住他的双肩,在他的耳边说着什么,然而志成摇摇头,徐杰站起来,要把他拉起来,可还是失败。
“你去劝劝吧,他该休息一会了。”徐杰说。
“算了,志成他决定的事,谁也改不了。”
梦诗只好和徐杰轮番陪伴志成。
那一夜,志成一句话也没有说。
远远地看着志成,梦诗第一次冲动地好想把他抱在怀里,紧紧地。
天亮时分,志成晕过去了。大家又七手八脚地把他抬到床上,叫来医生给他打点滴。
然后,志成的母亲从医院回来,竟发疯般抱住才醒来的儿子一边捶打一边哭喊,等清醒过来,跑到灵前又是一番呼天抢地,直到嗓子哑了,再次虚脱过去。。。
照顾志成妈妈的事就交给了梦诗,她哭,她陪她哭;她流泪,她陪她流泪;她用沙哑的声音诉说,她就用哽咽的话语安慰。。。
两天后,丧事办完。志成却在床上躺了一周。
所有的人都议论着志成,勇敢,坚强,是个真正的男人。
只有梦诗知道,他的心里该是多么地痛。。。
6月3日,那也是一个苦难的日子。
已是深夜12点,志成突然打电话来,“梦诗,我可能要死了。”
等徐杰和梦诗把志成送进医院急诊室时,已是凌晨2点。
他得的是急性阑尾炎,已经很严重,都烂掉流脓了。
才消炎一天,就在4号下午做了手术,医生本来是坚持不肯做,说是消炎不好,对做手术不利,在三个孩子的苦苦哀求下,也在志成母亲的再三请求下,提前做了手术。因为,6号,就是全国统一高考时间,他们都不想志成错过。
6号那天,志成是用医院的轮椅送进考场,手上还打着点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