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和拿给我看的是一张合照,照片上的我留着直直的长发,眉眼间笑的志得意满,旁边把手搭在我隆起的肚子上是一个长得跟清和一模一样的男子,唯一不同的是,照片上的男人嘴角有着明显的笑意。
照片右下角用黑色的签字笔写着:2017年7月29,沈骥,周瑾瑜,沈景云一家摄于B市西郊。
我惊讶的看了看照片,又抬头看看清和,试图找出来不一样的的地方。
“你是沈骥的孪生兄弟?还是说,你是沈骥?”我看着清和的眼睛问道。
清和叹了口气,拉过我不自觉攥紧的手道:“瑾瑜,我是沈骥,很抱歉让你承受了这么多。”
我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再次捏紧手的冲动,扯出一丝笑容道:“那,清和,不对,沈骥。”顿了一下才接着说道:“这么多年,你过得好吗?”
清和看着我的眼睛,沉默了三十秒才开口:“瑾瑜,我过得不好。”
我抬手拢了拢头发,不着声色的把手从沈骥的手里抽出来,干笑道:“你受苦了,回来了就好。”
意识抽离前的最后一秒,我朝在一旁研究台灯的周诗经笑了笑,真好,沈景云。
醒来的时候周诗经正趴在我的床边瞪着他那溜圆的大眼看着我,看见我醒来,伸手放在我的额头轻拍,边拍还便问我:“妈妈,你还疼不疼了?”
我抬手摸了摸周诗经的头,笑道:“乖,妈妈不疼。”
周诗经生病的时候,我习惯拍他的额头安抚他,这会儿他像个小大人一样安慰我,我其实挺意外的。
“醒了。”清和推门进来。
我拍了拍周诗经的脑袋:“乖,你先下去,妈妈有事情跟爸爸聊。”
“沈骥,我不记得你,没办法辨认你是不是真的沈骥,但我选择相信你,所以,既然你活着,周诗经该唤你一声父亲,但我没办法跟你像夫妻一样相处,我会尽量,哦,对,待会儿你可以告诉我,我们以前是怎样相处的。”我认真的说道。
清和点了点头没说话,示意我继续往下说。
我说:“之前告诉过你,我得了解离性失忆,虽然现在在治疗,但效果不太乐观,所以,我可能一辈子都记不得你。”
清和继续点头,说:“没关系。”
我扭头看向窗外,轻声道:“还有就是,如果,你有了中意的姑娘,我们回头把婚离了吧。”
“女子本弱,为母则刚,你是个伟大的母亲,缺席你们的生活这么多年,我很抱歉,但是瑾瑜,除了你,我没有中意的姑娘。”清和绕过病床,看着我的眼睛道。
我扯出一丝笑,说:“打电话告诉爸妈你还活着的消息吧,这么些年,他们比我辛苦。”
林觉民在《与妻书》中回忆与爱妻曾言:与使吾先死也,无宁汝先吾而死,以汝之弱,必不能禁失吾之悲,吾先死留苦与汝,吾心不忍,故宁请汝先死,吾担悲也。
比起过世的人,活着的人其实更痛苦,这三年多,我不记得沈骥,也就没所谓痛苦不痛苦了。
但我爸妈他们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