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落草为寇
生命或许不值一提，它可以在一瞬间毁灭，在一瞬间重生，或者……像卡恩那样两世为人，很奇怪！
就好像几十年的生命历程其实仅仅在一个瞬间就能决定一切！！
就好像……拉姆大叔……没了！！
而感情却不一样，没错，它会在时间的冲刷下渐渐褪色，甚至直至最后如流星般的陨落，但是它是终究不是那么简单——它，其实是一个过程！！
生命是一个点，而感情，却是一条线，一个平面——无限延伸！！
卡恩似乎很难从这件事情的打击中恢复过来，至少这两天以来他看上去总是无精打采心绪不宁，眼睛里甚至只是一片死灰——就好像死了一样！！
没错，就是和死人一样！！
克里莎身体上的伤恢复很快，这自然是落兰星球强大的医疗水平的功劳——几乎所有的身体上的伤病，只要不是致命的，都可以很快就治好！！
当然，也仅仅是局限于身体上的而已！！
试问，你能将卡恩从悲痛的沉思中拉回来么？
这些天几乎都是奥斯顿的太太伊瑞丝和克里莎的母亲劳拉在照顾两个人——说是照顾，倒也并不很难，一个整天饭也不吃地发呆，而另一个，则是听话的很——陪着卡恩一起发呆！！
艾米和爱丽丝、安妮，自从第一天离开之后就再也没有来过——是啊，还来做什么呢？
不过么，时间当然不能就这样拖延下去。
这一天，克里莎安静地睡在卡恩病房的床上。卡恩……动了！
卡恩推开房门走了出来，干净的阳光洒落在他苍白的脸上显得格外柔和，他微微扬起脸冲着太阳，似乎……
笑了！！
好久不见，你还好吗？卡恩对着天空默念。
“劳拉太太，我想，我们应该回去了——这医院一点都不好玩。”卡恩看着远远走来的两个妇女，温和地说话，倒是让两位太太惊讶了许多。
“卡恩，你已经好了么？”劳拉太太问，“哦，天哪，太好了，你终于肯和我们说话了么？”
哦，你好了么……我的儿子……现在你认识我了么？卡恩一阵眩晕。
“没错，我很好……很好，我们准备回去吧——父亲大人的身体……”卡恩低声说。
“好的，没有问题，我马上就去通知奥斯顿，让他赶过来接我们回家。”这次是伊瑞丝开口，只是她的反映在卡恩看来却明白：这是奥斯顿特意交代过的，只要自己恢复过来，就让伊瑞丝通知他……没错，就是这样子的！！！
不过，他并没有点破，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任她离开。
“卡恩，克里莎……”
“她很好，现在在睡觉……您放心，我会照顾她很长时间，很长时间！”卡恩说。
“……卡恩，谢谢你——你是个好人，很好的人。”劳拉太太忽然说。
好人么？卡恩心中苦笑，恐怕很快就不是了！！
两人就这么有一句没一句的随意聊着，就好像即使年龄有些差距，但是却不会感到尴尬——事实上是卡恩感觉不到。
“嘿，卡恩，你醒了么？你终于不再发呆了么？”一个声音从远处传来，却是奥斯顿。
“嗯？这么快？”卡恩皱眉问。
“可是我觉得还是太慢了——我们可是乘着飞机来的。”奥斯顿淡笑着说。
“公家的东西，的确方便的很。”卡恩轻轻说，语气里毫不掩饰轻蔑的意思。
“看来你已经很清醒了，连这层都肯捅破了。”奥斯顿呵呵一笑，然后凑近，低声道：“你已经想清楚了么？”
“当然，我很清楚——从未有过的清楚——好吧，现在，额要把我父亲的遗体带回去。”卡恩淡淡说。
“带回去？不去火化了么？”奥斯顿疑惑道。
“不，我不希望他受到火焰的焚烧。”卡恩避重就轻到。
最后，几个人收拾好东西，卡恩轻轻唤起克里莎，一把抱起她，就往外面飞机上走去。
“我们要离开了，对么？”克里莎问。
“没错，我们回家。”卡恩微笑着说。
回家！！回到那个属于自己的家里去，我们……回家！！
上了飞机，卡恩就看见艾米坐在飞机上，愣愣地看着窗外，脸上的表情充满了悲伤，他心里一颤，但仍稳稳地走了上去，面不改色。
奥斯顿正在和几个医生一起推着拉姆大叔的遗体往飞机上送，喧闹的响声刺激的卡恩心里一阵阵生疼，他将克里莎放在座位上，抹抹自己的脸颊，深深吸了口气，转身下去帮助奥斯顿几人去了。
艾米一动不动……或许，她真的就是在出神吧！！！
终于，所有人都安坐好，驾驶员连续敲击着几个按钮，飞机缓缓升起，然后急速往南而去。
我们……回家！！！
奥斯顿不动声色地坐到卡恩身边，低声问：“你打算怎么办——我是说拉姆。”
“下葬，入土为安。”卡恩简短地回答。
“入土为安？那是什么？”奥斯顿疑惑到，入土为安……从来没有听说过啊！！
“那么，她呢？”奥斯顿用手指指克里莎，此时的克里莎斜靠在卡恩身上，眼睛闭着，应该是睡着了。
“克里莎么？”卡恩看看她，然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奥斯顿好像已经猜到卡恩会这么回答——是啊，怎么会猜不到呢，即使是刚才医生建议给克里莎安装假肢的时候，卡恩都一口回绝了！！
我会照顾她，她不需要什么假肢！！我会照顾她……一辈子！！！
不过他眼里还是流露出一些失望，随后他叹口气说：“那么，你之前答应我的事情呢？”
“我会做到的——假使我有能力的话，不过，很可能，我做不到了。”卡恩说。
“为什么？”奥斯顿质问道。
卡恩摇摇头，闭上眼睛，不再说话。
*********************************
拉姆大叔屋子后面的一片密林里，卡恩正奋力地挖着一个巨大的坑，其他人都被他远远赶到一旁凉快去了。他独自挥舞着铁锹，脸上泛着白光，眼圈也一松一紧的眨着，脸上一片湿润，不知道是出汗多还是在落泪。
父亲，这是我为你做的为数不多的事情了，你……要好好的！！
我不在乎什么年纪大小了……死者为大，你……就是我的父亲了！！
你听得到么？父亲！
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的！！很快！！
坑挖好了，卡恩将拉姆的遗体放进那个精心凿平的方洞里，又为他整了整衣衫，然后……掬一把土放了上去。
数十分钟后，落兰星球上第一座坟，出现了。
卡恩从树上斩下几根树枝，削尖了扎在地上坟的一圈，然后点燃了顶端，默默蹲坐在边上看着那微弱的火光。
奥斯顿他们已经过来了，只是她们并不知道卡恩在做什么，也就缄口不言，看着卡恩做好这一切。
“我一定会给你报仇的。”卡恩对着坟头忽然坚定地说，然后站起身子，对奥斯顿说道：“我需要你的帮忙。”
奥斯顿皱眉道：“卡恩，你想做什么？”
“没什么，只是让那些人血债血偿罢了。”卡恩冷冷地说，周围的人都忍不住心里一寒。
“可是，我能怎么帮助你？”奥斯顿问道。
“给我枪支……一把。”卡恩说。
枪？一把？他想干什么？
奥斯顿冷笑一声，“卡恩，你以为你一个人一把枪就能把那些匪徒全部打死么？你这是自己找死！！”
“我可没说要把那些人统统杀死——只杀一个就足够了，”卡恩说，“再说，我的目标也不是那些可怜的匪徒——他们也是受害者。”
啊？所有人都一愣。
歹徒是受害者……那么，你的仇人是谁呢？
奥斯顿脸色一变，“你疯了么？马克可是军方的人，而且还是军官！！”
卡恩面不改色看了奥斯顿半天，才微微叹了口气，“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不过……”卡恩脸色一凛：“有一句话你是说对了——我这个人就是太注重感情了，所以，我永远不是一个合适的政治家……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待!”
奥斯顿默默看着卡恩坚定的脸，知道他去意已决，也叹口气，“你这是自己找死，不要忘了你还有克里莎……好吧，我会想办法帮你弄到枪支。”
“不行，”久久无言的艾米忽然大喊道，然而卡恩只是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并不说什么——那眼神，就已经阻止了她。
“其实，”卡恩转过头，居然露出一丝淡淡的微笑，说：“其实你还有一句话是对的，那就是……我比你聪明，我不会死的。”说完又扭头看向克里莎，“你相信么？”
克里莎自然是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么，你有什么办法？”奥斯顿疑惑地说。
卡恩冷笑一声，眼里闪过一丝狠厉之色，沉声说到：“很简单……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就去歹徒老巢闯上一闯，然后么，就方便了。”
奥斯顿脸上疑惑之色更甚，去人家老巢？？有命活着出来么还？还什么就方便了？你以为你是土匪头子么？
嗯？土匪头子？奥斯顿脸色巨变，盯着卡恩失声道：“你……你难道要……要……落草为寇？？”
这一说几个人都知道卡恩刚才话的意思，都是脸色一变，忍不住就都劝说起来，只是人多嘴杂，免不了有些乱。
卡恩叹气，然后对着艾米低声说：“对不起。”
艾米：“……”
卡恩没有等她回应，直接就笑着对克里莎说：“那么，你的看法呢？”
克里莎低垂着头：“我很担心你……不过，我支持你！”
我支持你！！这就足够了！
“好了，奥斯顿先生，现在你看呢？”卡恩问。
“你疯了，我不能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奥斯顿怒道。
“但是你已经答应了，毁约可不是什么好习惯，而且……我会注意分寸的。”卡恩淡淡说。
“……你太可怕了，现在，我倒是希望你在土匪那里会被干掉了。”奥斯顿愤愤说。
“那么，你答应了？”卡恩笑了。
“我希望你适可而止……我会实现我的承诺，希望你也一样。”
“如你所愿，先生。”卡恩说完，头深深地埋下去，低声血血亲，我马上就会用血来祭奠你了——仇人的血！！”
一定会的，哪怕是做土匪！哪怕众叛亲离！哪怕是……不能活着回来！！
死过一次的人了，还有什么好怕的呢？
为了报仇，更多是为了……报恩！！
那么，落草为寇又有何妨？
那么，就落草为寇吧！！！
（今天本来打算翘票的，不过还是坚持了，辛苦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