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入夜,但是在深秋的天里,弦月池边的天却早已是一片漆黑。
月亮如水,汐若懒懒地挂在秋千上,许是怅惘地望着池中的月亮,快要中秋了呢!
“你不冷么?”见汐若只着一件紫色纱衣,晃晃悠悠地挂在秋千上,漫不经心地,似是在想什么重要的事情,晞泽不由沉声问道。
“嗯?”汐若似是一惊,凝眸望向来人,“你几时来的?怎么一点声音也没有?”
“呃?”晞泽有点失语,怎是我没有声音呢?明明是你自己想事情过于入神,平时百里之内若有人一定瞒不过你的,今日居然连我来都不知道。但这话也只是在心里想想而已,出口的却是,“我见到明月夜了......”
汐若坐起来,往右挪了挪,“坐这儿吧!他是去找李亦轩?”
“他们似是认识,但明月夜只说是初次见面,不知何意。”晞泽若有所思地坐下。
“是么?”汐若眨眨眼睛向前荡了一下,“可你还不是识破了?呃,你好重......”
晞泽浅笑开去,“那我荡你如何?”说着也不知是谁用的力,秋千还真晃晃悠悠地荡起来了。
“喂!”汐若一把扯住晞泽的折扇,“我弦月池可只有这一个秋千呢,你干嘛那么用力?弄坏要你陪喔!”
晞泽无奈地笑笑,没有说话,却也是望向了那池中的月亮,“池里有莲花吧?”
汐若亦是一望,却没有理会,“皇上要我进京的事,你,不知道吧?”
“什么?”晞泽把目光移向汐若,“父皇让你进京?”
汐若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嗯。”
晞泽略一沉吟,“是明月夜?”
“我不知道,”汐若亦凝神望着晞泽,“只知是李亦轩上的计策......”
晞泽若有所思,“那么,李亦轩便真和浅云山有莫大的关系了,至少,和明月夜有很大的关系。”
“你也如此认为?”汐若的眼眸里竟多了些落寞,是错觉吧,其实不必求证,汐若也知道,此事百分之八九十就是明月夜做的。
清风荡和浅云山是北沧武林中最有威望的两翼,但其军政实力亦不可小觑,朝晞帝对此的警惕亦是朝中众所周知的事情。而明月夜已然是浅云山少主,又是前代倚天城主的独子,朝晞帝警惕的重心当然在他。以此观之,明月夜也只有以倚天城主为质,朝晞帝才不会把重心放在倚天城,而他却可趁着倚天城主不在之时掌握倚天城的军政权力。如若他愿意,他甚至可以联手柔然,那么彼时整个北沧王朝便岌岌可危了。若要......争天下,他走这一步,是捷径。可是,汐若却,一个字也不想相信。
“也有可能不是......”晞泽似是看出汐若不善的面色,“你,很关心他?”
“......”汐若没有说话。
晞泽却是落寞了许多,“父皇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汐若轻盈一跃,便跳下秋千,“你很想我去帝都似的?难不成有什么阴谋?”后面半句却早已换成了轻松的语气。
“呵......我有什么阴谋呢?”晞泽也跳下秋千,“你离我近点而已......”说罢,便一步越出十丈远,“后天就走吧,四哥还在城外等我,况且西南战事也不能再等的!”
余下汐若一人静立池边,看着自己的水中倒影,不知怎的,那绝美的面颊却又红了一片。
“城主,真的要进京面圣么?”田唯水望着眼前美丽的女子,却不知她作何想。
“呵呵......”汐若浅笑嫣然,“皇上召我,我可不去么?”
田唯水一怔,扫一眼殿中众人,却是凝神望着汐若,“不去,亦可!”
汐若淡笑开去,“殿主此言何意?我倚天城总是北沧王朝的城池,皇上召臣下,我岂有不去的道理?”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一惊,冷御清面上却是淡淡,“城主所言甚是,在城主不在的日子里,我等必竭尽所能打理好城中事宜,不让城主费心!”
汐若冷不防地望向冷御清,冷笑一声,“怎是不让我费心呢?是让城中百姓安乐才是正理!”
冷御清一怔,没有再说话。
扶澜倒是上前说道,“望城主平安归来!”唯水等人倒也附和,“城主何时归来?”
谁知汐若却是不在意地一笑,“我平时不是也不在么?你们不是打理的挺好的么?怎么如今......”
田唯水开怀一笑,“如今,小姐已贵为城主,城中大小事宜,还是要城主烦心的!”
汐若似是不在意地扯扯发梢,语笑嫣然,“所以我才召开此聚会告知你们注意事宜,不是各自的职责都已明确了么?如若城中没有重大事宜,便烦殿主不必问我,一切殿主自己做主即可。城中有殿主在,汐若甚是放心!”说着,却有意无意地瞥了一眼冷御清。
“呵呵......城主如此厚爱,老夫必不负城主重望!”田唯水郑重地说道,心里却也是对新城主佩服地紧,竟然甚至欲进还退之理,大有可为!
“如此便偏劳各位世主了......”汐若竟站起来想着世主们深深一鞠,“匀儿自小随我长大,此次便留在城中,烦请各世主好好照顾!”
“城主这是干什么?我等可担当不起......”说着一屋子人便跪倒一片......
快进冬了,却一连几天都是晴天,可是知道有人要出行,所以秋阳暖暖?
“小姐,为什么你每次出去都带音儿?不带匀儿我呢?”虽是在给主子梳头,却还是不放过发问的机会。
“那还用说,当然是小姐更细化我了!”音儿笑嘻嘻地递过一只玉簪,“是吗?小姐!”
汐若看着语笑嫣然的两人,自己亦是真心欢喜,却故作深沉地说,“嗯,是呢!怎么每次都带音儿不带匀儿呢?要不此次带匀儿好了?”汐若试探着问道。
“不好!”
“好!”
两个声音却是同样好听地动人,却叫人不知道要负了谁的意了?
汐若笑笑,“音儿,你去清雨楼给叶晞泽传个话,说我们下午出发,叫他,嗯,准备准备!”
“什么呀?晞泽公子早就知道下午出发了!”音儿不满意地嘟哝着。
“哎呀,你快去吧,你不是还想见见那什么云散公子的吗?嘻嘻!”匀儿却也是不让分毫。
这边音儿却是小脸红了一片,“好嘛好嘛,你们都欺负我,我告状去!”引得汐若和匀儿欢笑连连。
“匀儿?”汐若拉过匀儿的手,“你真不知道我为何留你在城里?”
谁知匀儿一笑,“小姐的心思匀儿怎么会不知道呢?还不是让我城中帮着安心姐姐点?音儿那么单纯,又没什么心思的。当然是匀儿在城里了。只是匀儿不甘心呐,匀儿还从没出过城呢!”匀儿愤愤然地说道。
汐若听她如此说,心里也是替她委屈,“好匀儿,谢谢你愿意帮我,我知道把你留在城里是委屈你点,可是......你也知现在是什么时候,待非常时期一过,我一定带你和音儿走遍如画江山!”
匀儿见汐若如此说,亦是心有感伤,“小姐怎么如此说呢?匀儿不委屈的,匀儿自从跟了小姐,就没受过一次欺负!匀儿心里也知道小姐是真心待我的音儿的,从来没把我们当做下人过,至于其他的,匀儿真的全不在意,只要小姐平安便好!”
“好匀儿!”汐若紧紧地抱着匀儿,良久才说道,“若是我此次回不来,也必护音儿周全,倒时,你便带着音儿走吧!她是个性子单纯的人,你要好好待她!”
“小姐说什么呢?”匀儿一把推开汐若,一双亮晶晶的眼睛望着她,“我的小姐是天下最出色的女子,怎会有事呢?”忽又转过脸去,“匀儿会帮着安心姐姐盯着小姐说的那些人,只是小姐,一定要回来!上次小姐没见着紫色幽兰开花,等她明年秋日再开的时候......”语调中却是隐隐带着泣意。
汐若转过匀儿的脸来,“匀儿,谢谢你!有什么事一定要让七弦告诉我,”说着,汐若自己却转过脸去,“不论是你还是安心还是城中百姓,我,不想有任何人受伤害!你,明白么?”
匀儿忽地泣不成声,语调却坚毅不容侵犯,“匀儿明白!”
汐若抚上她的脸,想替她擦掉泪水,却收效甚微,“匀儿要,坚强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