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你现在怎么下水?”风迟暮轻皱眉头,问道,“那头有人接应你吗?”见他点了点头,二话不说,将他一把推进了水里,自己也一头扎了下去。还好自己的水性极好,能在水中憋上一两个时辰。
见他的身子不断下沉,她迅速游了过去,揽住了他便俯身吻上了他的唇,隔着面纱,为他度气。郕子露睁大了眼,心跳开始难以控制起来。风迟暮用眼神询问他方向,他也丝毫未觉,只那样呆呆地望着她。
风迟暮颇为无语,后背中得那一掌还火辣辣地疼,刚才吹箫更是伤了心脉,现在是拼着最后一点力气,想要救他活命,谁知他偏这时候犯迷糊!脑中一阵眩晕,一股血腥味涌上来。
暗道一声不好,视线便开始涣散开去。最后的一点意识落在了破水而入的鬼面上,来不及想任何东西,便陷入了昏迷。
郕子露惊恐地想要拉住不断下沉的风迟暮,却被一掌拍向出口的方向。看到那精致的鬼面的那一瞬,他便知道她有救了。鬼面剑仙来了,他来了。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看着鬼面剑仙抱紧风迟暮破水而出,才缓缓闭上了眸子。他知道自己那一刻极度的恐慌意味着什么。心失了,便再难找回了。
凉风习习,竹香四溢,轻轻摇摆的竹屋内却只闻得到浓浓的药味。
“嘶~~”竹床上一袭白衣的女人拧紧了眉头,痛得吱了一声,缓缓睁开惑人的眸子,呆呆看着床顶好大一会儿,才将思路串联起来。
“醒了?”仿若天外传来的声音,清凉的,好听的,不细听根本听不出那深深藏匿的关心。风迟暮正疼得龇牙咧嘴,哪还有功夫去探究那些。只听她闷闷道:“还是要靠师傅才能活下来,我是不是很没用?”
落寞的语气让悠然地品着茶的鬼面剑仙一顿,转眸看向床上的人,只看到她目不转睛地看着头顶的床幔,脸上是深深的失落,眼神极为空洞。突然的,他便感到心一紧,呼吸凝住。那么多年,这是他第一次看见她这样。
“呵!师傅的呼吸乱了!”不想,风迟暮却突然嬉笑起来,看向他的眸中已经恢复了往日的清澈,“原来暮儿的演技已经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了!”
“你啊!”原本一肚子的恼人只化为一声叹息,本来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小丫头的,现在看她这样子是半点也不舍得罚了。刚才的情景不是幻觉,也不是演戏的,他很确定自己的直觉。
“师傅别生气了!暮儿以后听话就是了!”风迟暮也不过火,只是认真地应承道。言罢,又将目光挪回了床顶,不再言语。背上的伤还火辣辣地疼。她知道,鬼面剑仙一定是给她用了烈火清风膏。那药对于毒掌最有效,熬过烈火般的煎熬,伤也就完全好了她,一定要熬过去!
鬼面剑仙幽幽收回目光却并不离开。他要留在她身边,陪她一起熬过最痛苦的那段时间。他知道这个女人从来都有着惊人的忍耐力,但他并不想,也不能,眼不见为净。
随着时间一点点流逝,风迟暮的脸已经艳若杜鹃,额上沁出了一层薄汗,眉头皱得紧紧的,唇角被咬得发白,却没有听到她发出半点声音。
鬼面剑仙的手心也是一片冰凉,竟是出了一手的冷汗。精致的鬼面在摇曳的烛光的映照下,泛着幽寂的光华。他眸光闪烁,似乎在极力隐忍什么一般。终于,他甩袖飞了出去,消失在了茫茫的夜色里。
风迟暮听到外面只剩风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忍不住低声叫喊了出来。疼,疼得撕心裂肺,就像在受着炮烙之刑一般。那么久了,她似乎从未受过那么重的伤,再一次撕心裂肺的疼痛传来,她一口气提不上来,再次晕厥了过去。
从门外闪身进来的鬼面剑仙,立即飞身过去,将她扶坐起来,双手对上她的掌心,用内力替她化去那难以忍受的疼痛。看着她紧拧的眉头,脸上尽是懊恼与心疼。
而被安全送回宫中的郕子露也只剩下了半条命,昏迷了三天仍未能转醒。
“七弟为什么还醒不过来?都是废物!废物!”郕子雾恼火地将桌上的东西扫落在地,吓得跪了一地的太医们瑟瑟抖着。敛了敛情绪,郕子雾收起了失态的举止,凤眸一眯,冷意尽显,“既然连个人都救不醒,看来你们这些老骨头都该拆了!”大手一挥,不断磕头求饶的太医们脸色煞白地被御林军带了下去。似乎是累了一般,神色冷然地挥退左右,凤眸一闭,影悄然无声地飘落在地,单膝跪地。
“主子!”恭敬地唤了一声,便不再多言。郕子雾神色难辨地吩咐道:“去风灵山庄请妖医柳絮飞来宫里一趟。无论你用什么手段,一定要带他来!”
“是!”影身形一滞,却依然恭声答道。话落,人已经消失,就像从来没有出现过一般。
郕子雾将自己投进阴影里,默默地看着床上半死的七弟,心思百转千回。他不就是猜到了修罗王与大哥有交易才尽量收敛自己的锋芒的吗?怎么七弟偏偏还不知死活去找修罗王的麻烦?
风似水这女人还真是算准了。趁着他受伤,便教唆七弟去救暮儿。倘若得到消息的是他,便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他知道她的本事,是不需要别人去救的。更何况,大家都不是修罗王的对手,去了怕也是成为她的累赘,反而拖累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