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暖暖扒拉着门框只露出小脑袋,又是愧疚又是心疼地看着被玉镯和玉坠扶着才将将站立的小身影,恨不得以身谢罪算了。
缓了半天终于能够自己站立的祁楚墨白着一张仿若染了病色的小脸,拂开宫女奴才的搀扶,眼睛直直落在云暖暖的脸上,一步一步,缓缓地朝这边走来。
直至从她的身边经过,才低下头,一言不发地继续往里走。
云暖暖伸了伸手想要拽住他,却不知为何,竟有些不敢触碰到他。刚才他经过她身边看她的那一眼,竟是刻骨噬心的凉,仿佛能荒芜了一切。
她不懂一个五岁的孩子怎会有那样的眼神。因为不懂,所以一直不敢触碰,持续到后来的很多很多年,持续到他们都长大了,再也不是个孩子……
终于,祁楚墨在紫檀雕画的座椅旁站定,将软趴趴的身体覆了上去。
深深闭眼将眸底的水色眨去,然后抬眸看相此刻心知闯下祸不敢靠近的小丫头,勾出一抹如山水写意般剔透的轻笑:“暖暖,其实……你不想待在皇宫里是吧。”
虽然皇宫里有她看了就会流口水的小美男,虽然她在书院里每日都玩得很高兴,闹得很欢腾。但心里对皇宫,还是排斥的吧?
云暖暖低下头去,有些不敢与他仿佛可以看穿一切的目光对视:“小七……”
祁楚墨怏怏地趴在座椅扶手上,眼睑如秋露不胜凉风般弱弱地闭了两闭:“今日父皇必会去书院,暖暖穿着这身衣服去书院,再将文太傅气个半死,便可以回相府了。”
“小七……”
“备水,本殿要沐浴!”
云暖暖怔愣原地,心中前所未有的慌乱。
她不知这个才刚刚五岁的孩子是怎样看穿自己埋藏在内心最深处的想法,也不知他为何在此时突然将它说出,只觉得这一刻心里没有先前那许多排斥了。
勉强提了提嘴角,云暖暖假装笑得很灿烂的模样:“小七啊,姐姐说了以后要疼你要保护你的,还要给你做伴读,怎么可以回相府?”
闻言,祁楚墨抬起头来,深深地凝着她的眸子,似控诉似幽怨:“可是你没有!你没有保护小七,也没有疼小七。”
都只是说说而已,而且还是因为他的这张惹人怜惜的脸吧?
好像还真的是啊?云暖暖拧着眉头仔细回想。
从他们第一次见面到现在,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日子里,她好像真得没有保护过他额。
初见面时,一个误会让他吐得翻江倒海昏天黑地。
后来,一个不小心居然引发了他的旧疾。
再后来,把他气得躲到树洞里待了一个下午加半个晚上。
昨天,她爬到树上下不来,是他把她解救下来。
再到今天,莫名无故地起了别扭自己又将他恶心的不要不要的……
细细回想下来,云暖暖控制不住的嘴角直抽抽。
她居然已经如此劣迹斑斑,真是拉出去枪毙十分钟都不足以抵消自己对小七的伤害!
就像死刑犯临死之前都要做一番挣扎的,云暖暖直觉地想要开口为自己辩解一番。
“小七,不是……”
“玉镯,送暖暖小姐去书院。本殿今日就不去了,父皇若是问起来,就说本殿身体有恙,在沁墨殿休息。”
“是,殿下。”玉镯低眉顺眼的应着,“暖暖小姐,玉镯送您去书院。”
“不,别,小七!”
突然神经病了么这小屁孩!被客气又强制地请出去的云暖暖心中无限咆哮。
祁楚墨趴在椅子上,看着门口云暖暖消失的方向,眸波潋滟流转:“暖暖,你不只是一个三岁的孩子,就如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