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冷哼一声将死命抱着自己大腿的两位小公公甩开,擤了一把鼻涕,颤颤巍巍地走进御书房。扑通一声跪下,震得地面都抖了三抖。
祁连赫刚抿了一口茶,乜着眼往前瞧了一下,这一瞧不要紧,差点成了大烨王国历史上第一个被茶水呛死的皇帝。
撕心裂肺地咳了半天,好不容易避免了英年早逝的悲剧,祁连赫憋红着一张脸手指颤抖地指着文渊头顶的鸟窝:“太傅,你这帽子,很有特色啊,从哪儿买的。”
不出意外,一定又是暖暖那丫头闯的祸,这世上能把文渊气到这份儿上的,也只有她了。唉,这小丫头还真是越长大越顽劣。
不过,他倒觉得这样才可爱,刚好与他性子沉闷寡淡的九小子相配。
祁连赫不提还好,一提又勾起文渊心中逆流成河的悲伤,瞬间整个御书房充满了呼天抢地的嚎啕大哭,满满的,很爆棚!
只见文渊骤然万分崩溃地扑倒在祁连赫脚边,双手死死抱着祁连赫的大腿,一张老脸紧贴在龙靴上,哭得捶胸顿足,山河同悲:“皇上呐,微臣年事已高,实在不堪重任。恳请皇上准许微臣告老还乡,含饴弄孙!”
手握成拳放在唇边轻咳一声,祁连赫嘴角微抽,俯下身想要将扒在自己身上哭得毫无形象的文渊扶起,用力而信赖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文太傅不过耳顺之年,正值人生的大好时光,怎可轻起告老还乡之意。太傅几十年如一日的为我大烨王国教育皇子,培养将相之才,又怎可有妄自菲薄之言。”
怎料文渊死死抱着祁连赫大腿,大有一副你不批准我告老还乡,我就拉你一起下地狱的架势,弄得祁连赫又好笑又无奈。
头疼的捏了捏眉心,祁连赫闭了闭眼,深呼吸:“既然太傅不愿起起来,咱就这么聊聊吧。”
话音刚落,前一刻还死命不肯起身的文渊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皇上可是个不定时发作的话痨,尤其是牵扯到云暖暖那丫头的时候。
他若一直保持着跪地的姿势听他把话讲完,这把老骨头也不用要了。
权衡利弊,还是站着比较划算。
见此,祁连赫有些哭笑不得,他这个秉节持重的太傅啊,究竟是被暖暖那丫头逼到什么份儿上了才能变得这般浮花浪蕊。
“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儿才让太傅如此失态地擅闯御书房,哭天抢地地嚷嚷着告老还乡。”
文渊提起袖子擦了擦眼角的浊泪,痛声道:“自微臣任太傅以来四十载,勤勤恳恳,教书育人。自认为仰不孚圣上知遇之恩,俯无愧于微臣己心。”
“然,金无足赤人无完人,微臣近日以来躬耕反省,日渐深,则臣之弊愈显。心大惊,方知臣见识浅薄粗鄙,才疏学浅,故来请辞,万望圣上批准。”
祁连赫蹙眉听着他如此拗口之言,耸了耸肩,不就一句话的事儿么,还用得着如此文绉绉地咬文嚼字?
“皇上——”
说到最后动情之处,文渊拖着长腔声音提高了八倍不止。
祁连赫被震得牙根一咬,抽身退后三大步,半眯着眼睛睨着他头顶随之晃了三晃的依然安稳如故的鸟窝。心道这鸟窝倒像是给他量身定做的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