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大的土坑,下面全部是死人的尸体,土坑的上面站着两个人,目睹着另一个人贪婪的撕咬那些尸体,似乎他很饿。土坑上的其中一个人再也看不下去了,跳下去狠狠的一拳打在吃尸体的人的脸上。可是他却只是笑了,笑得太僵硬,太不自然,太诡异。而笑过之后,他则就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一样,继续吃那些死人的肉。这时,尸体们开始哀求,他们很痛苦,他们用无比可怜的眼神望着刚刚打人的人,似乎是在求他救救他们。他再也看不下去了,他下定决心阻止这个贪婪的人吃这些死人的皮肉,又是一拳,再一拳……可是为什么打不死呢?发生了什么?突然,一只巨大的黑布将这一切都包裹起来了,一片漆黑……
宿那的意识清醒了,刚才的恶梦并没有让他多想。他想睁开眼睛,但是眼睛似乎正被什么东西蒙着,他想扯掉这个东西,但是却感到浑身的疼痛。他感觉到自己是在躺着,除了这个,他什么也感觉不到。黑暗就像一块巨石,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他开始回想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还好,他没有失忆,他想起了夏牧……
不知过了多久,他听见了脚步声,于是便立刻警觉起来,甚至屏住了呼吸。
“是谁!”宿那已经感到了脚步声的主人就是冲着自己而来,所以索性反客为主开口问道。
“啊,吓死我了。”说话的是个女妖,声音很自然。
“你是谁?这儿是哪儿。”宿那现在极为需要确定自己的处境是安全的,因为以现在他的身体状况根本无法保护自己甚至连逃生都做不到。
“我叫卉理,这是我家。”女妖很平静的说道,“我很感谢你救了我。”
“什么?”卉理的话让宿那很不解,自己刚刚回想了自己最近经历的所有事,但是从来没有任何一件事与女妖有关的。
“我是说,谢谢你救了我啊。”原来,宿那从古堡上摔下来之后,已经清醒过一次,但是意识极其模糊,只是一味跌跌撞撞的行走,从而进入了军钕森林,这里生活着一种吃植物的妖魔种族,即贡年族,由于战斗能力低下,所以这个种族的妖大多不会远行,常年躲在军钕森林之中,从而避免与肉食妖魔相遇。卉理就是贡年族的一员。宿那进入军钕森林之后只是一味的向前行走,正好赶上从外界闯进来的几个迷路的小妖调戏不会战斗的卉理,而宿那由于双目失明并且意识模糊,所以只是提着刀并朝着原本的方向,即卉理所在的方向前行,这样一来可吓坏了小妖,小妖们误以为宿那是来搭救卉理的,因此尽数逃走。当卉理看到这个浑身伤痕的陌生妖魔的时候也呆住了,但是出于好奇,便一路跟着宿那,直到他倒地人事不省,她才想起应该搭救眼下这个重病号。于是才出现了现在的情况。
“这里还是在厉术城附近?”对于自己是怎么来到这里的宿那并不是很在意了,倒是更想弄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
“对啊,不过你放心吧,你的仇家不会找到你的。”卉理道。
“我不是什么善类,你不害怕么。”宿那随口问道。
“不怕啊,我救了你,你肯定会感激我啊,怎么会伤害我呢,况且你现在伤成这样,眼睛也没有了……”卉理说到这里,知道自己说错了话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眼睛……我没有了,对么。”宿那很平静的说道,看似在问卉理,但更像是自言自语。
“恐怕是的。”卉理没有瞒着他。
“你别看着我,你去忙,让我自己呆一会儿……”宿那说到。
“这不行,我刚刚去外面弄了一些药草回来,正要给你上药啊,你再怎么样也要让我把药给你弄上吧。”卉理道。
“别这样……出去。”宿那的讲话还是很平静,但是他已经不想发脾气。
“我……”卉理的一番好意被这样拒绝使她心里很不痛快,但是看在对方刚刚瞎了眼睛的“情面”上,自己也应该理解一下,于是便强忍住心里的怒气道:“好吧,但是你不要乱动,这样对身体不好。”
宿那没有说话,他在想事情,但是具体在想什么,他自己也不知道。他不想去回想过去的事,也不想再想起夏牧,什么都不想想起,只是这样独自的体会黑暗,体会绝望。
而一边的卉理说是去忙别的事,也怕宿那自己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来,于是便在门外独自捣药草。对于她而言,生活就应该是这样子的,不需要每天打打杀杀,争抢地盘,只要有一个自己的小草棚,可以遮风避雨,可以活下去就好了,她很知足。
天已经黑下来了,卉理将饭菜端了进来。
“其实没有眼睛也不是不能做事啊。”卉理觉得宿那很是可怜所以安慰道。
“恩。”他并没有说什么,现在他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
“哦,在这边可是没有肉吃哦,我们都是吃植物的,所以,将就一下吧。”卉理急忙岔开话题。
“恩。”宿那道。
“哦,我来喂你吃吧.”卉理才想起他现在已经什么都不能做了。
“不用……”宿那的性格是从来都不会服输的,他用双手去试着去触摸食物,但是不但没有拿到食物,反而将食物全部打翻在地。
“哦,没事没事,我收拾就是了,你别着急,慢慢来。”卉理知道这对于宿那来说无疑是一个很大的打击。
“不用了,你吃吧。”宿那说罢慢慢的躺下休息了。
“唉,你也别这样,哦,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呢。”卉理急忙岔开话题。
“宿那。”宿那回答道。
“宿那?你是暗昏城主宿那?”卉理似乎认识。
“是的。”宿那道。
“我听说过你,还有个很有智慧的夏牧,你们很厉害呀。”卉理道。
宿那却没有在说下去了,卉理的话说到了他的痛处。
“你们是来攻打厉术城的吧?”卉理问道。
“是……”宿那道。
“那不应该啊,以你们俩的能力和实力不应该打败啊。”卉理并不知道正是夏牧害了宿那。
“别再说……”宿那道。
“其实也没什么啊,胜败兵家常事嘛,你别太在意了,我知道我很笨,总是说错话,如果我要是说了什么不中听的话,你别跟我一般见识,对不起。”卉理似乎像一个做错事的孩子,魔族公民的思想本来就很简单,再加上卉理做为贡年族的一员,常年再这世外桃源中隐居,更是单纯的没的说。
“是他打败了我……是夏牧。”宿那道。
“啊?”卉理不能相信宿那说的话,因为只要是个妖魔族的成员就都会有听说宿那和夏牧长年共同出生入死,情同手足,不知道他们曾经互相搭救对方了多少次,从来都是在一起并肩战斗,没有过任何欺骗与背叛,这种感情在妖魔界几乎是唯一的。
“是他设计好的陷阱,一切都是设计好的……”与其说宿那在和卉理对话,还不如说他在自言自语。
“是这样……对不起,我刚刚果然说错话了。”卉理主动承认了错误。
“我已经这样了,你杀了我我也不会怪你的。”宿那道。
“你不要这样自暴自弃啊,这样你甘心吗?”卉理试着激励宿那。
“我无话可说。”宿那说道。
“你别这样……今天天气很好。”卉理看着外面说道,“哦,来吧,我带你出来透透气。”说完便不管宿那的反对将宿那抱到座椅上并把他吃力的抬了出来。
“没用的,我什么都看不到,所谓的好天气已经和我无关了。”宿那道。
“不会啊,你没有眼睛看不到,但是你可以感受啊,你感觉到风了吗,你试着去感觉,虽然天已经黑了,但是今天天气真的很好的,你听,风吹的声音。”卉理陶醉的说道。
“你想说什么?”宿那问道。
“宿那,你看不到了,一样可以做很多事情,你可以用感觉去做事,有时候眼睛看到的并不一定是真的。”卉理道。
“感觉?”宿那试着去感觉,用耳朵去听。是的,他听到了很多声音,不仅仅是风。用心去感觉,感觉到了很多事物的存在。
“宿那,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听的准确,或者感觉敏锐,你会知道我在什么位置的,以后你一样可以凭借着这种感觉在魔界生存下去,去拿回原本属于你的东西。”卉理道。
“卉理,不管怎么说,谢谢你。”宿那道。
“呵呵,说那些做什么,你救了我,我也救了你,我们应该互相帮助的。”卉理道,她是一个善良,天真的女妖。
“哎呀,原来在欣赏景色啊,你还真有雅兴啊,宿那。”正在宿那与卉理谈心的时候,从小山脚下的树林中走出了一个外表更近似人类的妖魔,与其说近似更不如说和人类一摸一样。
“谁!”宿那道,现在的他根本是无法战斗的,如果真的是夏牧的手下来追杀的话,他根本无法应付。
“魔族漂流者,鬼舞狼。”这个妖魔仅仅做了三次跳跃便已经到了山顶,他的能力究竟有多强?
“鬼舞狼!”宿那听到对方的名字之后表现异常惊讶,魔族漂流者是魔族界中令其他妖魔闻名丧胆的一个特殊种群,他们从不像宿那与夏牧那样四处征战,争抢势力范围,因为他们即使没有自己的团队,没有自己的城池,只身一人,也一样可以在妖魔界生存。他们行踪诡秘,独来独往,但是战斗力极强,一般的妖魔是不敢触犯他们,倒是有些贵族势力在极其为难的情况下会倾家荡产花重金雇佣他们杀掉自己的劲敌,但是在平时,就算是魔族王庭也不会主动去触犯任何一个魔族漂流者的利益。而鬼舞狼便是在整个魔族的漂流者中极其出名的一个,曾经独自将魔族界界南亚目地区的一只类似人界狼的巨兽活活撕成碎片,大部分漂流者都不敢直呼他的名字,只是宿那身居领主一职已多年,也是魔族界一枭雄,故此才敢这样直呼其名的。
“是的,相信自己的听觉吧。”鬼舞道。
“你来这里做什么,我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一名魔族漂流者的利益。”宿那道。
“夏牧雇我来的,你的势力范围已经被他全部接管,你可以放心的去了。”鬼舞道。
“他究竟用了多少钱才请到你这个尖刀级的杀手,看来他是没有想给我留条活路了。”宿那苦笑道。
“钱倒是花了不少,不过我不仅仅为了钱,他可以帮助我去人界,这才是最重要的,想想你们俩的关系起初我并不相信他是真的让我来杀你,不过在确信自己没有听错之后,我也管不了那么多,为了去人类界我什么都肯做,宿那,受死吧!”鬼舞说罢,已经在不足一秒的时间内闪身到宿那身前,抬手一爪攻向宿那的头,一边的卉理见鬼舞来者不善,便在鬼舞出手之前挡在了宿那的身前,这一爪正中其颈部,卉理当即昏迷且应声飞退,将身后的宿那也撞了出去,生死不明。鬼舞的实力可见一斑,但是,要知道,鬼舞的这一击连三成的力量都没有用。
“卉理……”宿那已经找不到卉理在哪里,他也听不到她的声音,此时他根本来不及顾及自己曾经身为领主的尊严,趴下身去试着去找,可正在这时,鬼舞一脚踩中宿那的手。
“听着,宿那,我也知道这夏牧不是什么好东西,但是为了去人界,只有委屈你了。”说罢鬼舞抬手便要下杀招。但是却又忽然止住,因为,两股更强大的气出现了,这两股气连已经失明的宿那也感觉到了,除了强以外无法找到任何词汇将其形容,强到令人窒息,强到令鬼舞也感到眩晕,强到令时间似乎也停止!
“早上好,先生们。”两股气的主人已经出现在了山顶之上,他们是何时来到的,根本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