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的计划(后篇)
这个是……好好姐妹新年决战大片吗？
活生生从睡梦里被吵醒的黑方望着远处僵持的宫野和小红方，全无了睡意。——两个女人僵起来简直让整个空气从上到下都散布着危险气息。
不能管！——黑方果断搬出了应对女人之明哲保身的原则，眯起了一双月牙眼。
而远处，小红方和宫野还正互相钉着对方的目光，纹丝不动。看来是谁都不准备屈服一下。灰原的表情甚是决绝，小红方的脸则是阴沉、压抑，而后竟然莫名就挂上了一个这情况本不应出现的甘笑。
先开口的却是红方：“对不起，志保。我不能停下来。”动听的童音里承载的东西带着点血腥，清澈的祖母绿眸子里波澜不惊，深深的，让人捉摸不透。
“不要任性。”灰原看着面前笑靥如酒酿的人儿，忍不住往前迈了一步。脚步却又被小红方的一句话停住了。那酒酿一样的人说：“如果我说，毁了组织是我的梦——无法自拔的梦呢？”
“梦？”灰原停住了脚步，漂亮的湖蓝色眼睛里掠过一丝惊讶。她没有想到叶甘会用如此善意的词语去评价关于组织的毁灭。
黑方在沙发那旁微弯月牙。小红方啊小红方，你是摆明了不乐意我独善其身呢？
黑方难免想起了红方变小的那天，自己亲口说过的话：
“小红方。毁了组织是你的梦吗？”
“如果是，那就让我帮你吧。”
当时的红方并没来得及有回答。后来听了他黑方的告白更是干净利落地晕了过去。
可是……如果现在的我说是呢？
所以死月牙，我认真需要你的时候，你就不能给我认真出现一下么？
“叶甘，你……”
小哀似乎正准备说点什么，却又被一个吊儿郎当的声音突兀地断了：“宫野。你先让我和她谈谈，好吗？”
黑方？
灰原和叶甘同时回过头去。一个眉头紧锁，一个高深莫测。
啊呀啊呀，倒霉了。~黑方顿时觉得自己被这两个迥异的表情同时威胁了一番——如果女人是老虎，那么两个僵持中的女人就是老虎中的战斗机。
黑方虽然还是一面的玩世不恭，但那副模样却差点让红方的笑声喷涌而出。主要原因是因为他那双月牙眼睛红得跟兔子一样。这是说得好听的。若他下一刻得罪了红方，那“兔子”二字恐怕给她大笔一挥就要变成“屁股”了。
黑方顶着两个女人的目光往前走着。最终停在了沉默的灰原的面前，语气很温和：“宫野。”
灰原犹豫了几秒。但看着黑方那诚恳的目光，还是点了头，转身话也不说就走到了地下室的门口。
黑方回过身，对着身后的小红方笑了笑。
“呼——谢了。”红方松了一口气，整个人摊在电脑椅上。——要拒绝志保的要求，真的很不容易。
“不用谢我。也许我比你的志保还要难缠呢。”黑方的面上还挂着那副吊儿郎当的笑脸，两句话便惹得红方又皱起了眉。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如果我没记错的话，我的死好像已经被报道过了？”
黑方笑了：“你不会死的。我确定。”
我确定？红方想起了灰原说黑方对她说的那些话。似乎黑方当时也是那么肯定的，肯定着我一定会醒过来，不会就那么走去。不知道为什么，心竟因此而感到丝缕的温暖。
红方缓缓锁住了跟前男人的眸：“黑方，你不是会怕组织的人。为什么要说那些话？”
“什么话？”黑方有些明知故问的味道。
“告诉志保让我绝对不能再靠近组织？”
黑方的笑容安静了一下，顷刻后，又变回了玩世不恭：“因为我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失去你……”
因为我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失去你……
红方听见这话的时候，怔住了。
今天是怎么回事？
志保说，她不会再给组织夺走她亲人的机会。
月牙说，他最大的弱点，就是不能失去我。
我红方酒何时变得如此有分量了？红方不知道自己应该摆出一个什么表情。和那个告白一样，这些温暖太沉重了。虽然她这次没有晕过去。她抬眼，直视着黑方的眼睛。那双湛蓝湛蓝的眼眸好像装下了一整个晴空一样，很清澈很无邪，让叶甘心里摆不出一点点的怀疑来。
志保和这个月牙……
绝对，绝对是我的克星。
红方的眼神里闪过一丝悲凉的意味，转瞬即逝。
可是……她没有撒谎。她放不下对组织的仇恨。就好像少了这点点心中燃着的火焰，她的生命就不会完整。
“我不可能放弃。”红方直勾勾地看进黑方的月牙里，语气很平，也很淡。
“我知道。”黑方的笑容也是几乎没变，“我清楚你不可能放弃就好像我也很清楚，你不可能做到一样。”
“什么才算做到？”红方瞬地燃起了笑容，“我不懂为何每个人都要告诉我什么不可能。Vermonth，志保，甚至是你。组织很强，我明白。但是我红方说到过想要做的事情，就一定会做到。什么才算做到？”红方又重复了一遍这个问题，“谁说，只有推翻了组织，才算做到？哪怕能伤到组织半分，我的生命都会完整一些。我就是要让组织知道，如果我红方想，我就会把他们的体无完肤建立在我自己的遍体鳞伤之上。我就是要让他们看看，我红方，究竟能将那夺走我亲人的双手伤到怎样的地步。仅此而已。”
“小红方。”黑方咻的握住了红方苍凉的手腕，力度很大，甚至有些弄疼了红方，“这样下去，你会死的知道吗？”
“死？”红方祖母绿的眸子里没有半点波澜，好像说的不是什么大事一样，“从我决定复仇的那一天起，死，本来就是注定是我的结局不是么。可是，黑方，你知道的，我不怕死。我一直苟延残喘活到今天，只是因为我这条贱命现在还丢不得。我最大的欣慰，就是我死的那一天，我要看一看我究竟伤了这黑衣多少。黑方，不是每个人生来都是坚强的。若不是仇恨，我就走不到今天。说实话，我还要感谢黑衣呢。感谢它带给我那么多痛苦，感谢它让我变成一个机器。不是说我是杀人机器吗？那杀掉组织，也不是不可能的吧……我不可能放弃，我也不要放弃……”
砰——
突来的难受。红方被黑方狠狠地按进了怀里，差点喘不过气来。黑方死死地抱住小红方小小的身体，好像要把她一直抱到自己的身体里去一样。黑方被红方的话语逼得快窒息了，而红方也快被黑方的拥抱弄得快脱氧了。
这个拥抱强势得好像一个报复。
小红方难受得皱起了眉，可是却一声不吭，倔强地就那样任黑方抱着，一言不发。
黑方没有想到原来小红方的脑袋里装了这么多危险的想法！那个在别人眼里只知道朝着自己目标拼命冲的丫头，原来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
痛苦，悲愁，愤怒，仇恨。明明没有任何人帮她分担。她却总是那样笑着。跟没心没肺一样。
所以，这样的红方，是最让黑方放不开的人。
对不起。小红方。对不起。
明明什么也不知道，却还以为在时刻守候着你的自己，看起来那么懦弱。
果然——我黑方这辈子最大的弱点，就是你。
黑方尖尖的下巴死死地抵住了小红方酒酿一样的金发，拥抱的力度丝毫未减，红方的冰山一样的心却慢慢地，慢慢地从窒息变成了融化。
这样坚固的拥抱让她有一种，她被懂了的感觉。黑方原来是如此温暖的存在，红方甚至觉得自己注定冰凉的手心也被温暖起来。
“小红方，要复仇的话。我陪你。我会一直送你到最后——赌上我的粉身碎骨。”
——赌上我的粉身碎骨。
红方祖母绿的眸子总算是有了波澜。
唉，黑方彻底叛变了。
灰原靠在地下室的门框上，无奈地摇了摇头。都是一群疯子……
可是……说实话。红方的那一番话，难说有没有触动到灰原内心最深处的地方。
恨吗？自己也曾有过啊。但是那种毫无惧怕的恨，自己却从没有勇气拿起过。——叶甘做到了。
没有一点惧怕吗？这让灰原如何去阻止才好。若是出言说，害怕失去，会显得自己是那么一无是处。这样燃烧着的红方，好像一杯烈酒。烧人嗓却勾人回忆引人泪流。
难以舍弃。
“说完了吗？”灰原从暗处走出，慢慢靠近那两个人。
黑方把小红方从自己的怀里放出来。回眸看着走来的灰原，笑了笑。那表情让灰原无奈，明明叛变了还笑得这么开心，黑方你这个家伙啊……
我开始越来越放心把叶甘交给你这只月牙眼守着了。
“志保。”红方的视线一触及灰原就暗了下去，之前被黑方击起的波澜瞬间磨平。
灰原缓着步子停下了，双手环起之后，面上竟挂上了她那成熟怪女人的招牌笑容，而后便是简短的话语：“活着回来。不然我不会原谅你的。”
女王范啊……
宫野志保果然是个女王种。红方忍不住愣了好一阵又好一阵。
开门的声音打断了红方的发愣，地下室的门被推开了，柯南出现在门口：“对不起，我来晚了。”
呃……是那个男人。
“是你……”柯南看见黑方的一秒便皱起了眉。
啊呀……被眼镜小哥逮到了。黑方眯着一双月牙眼，笑道：“又见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