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者
人的一生要经历多少次死亡的洗礼才能获得真正的宁静?李小羽对于这个问题没有答案,她只是希望在她的人生里,死亡不要来的如此频繁,这样的离别不再发生。
孙清兰的身体已经渐渐冷去,美丽的脸庞依然,伊人却已不在。手心里那一抹余热就像挥之不去的伤痕狠狠地撕裂着耶律齐的心。他知道,对于孙清兰的逝去,他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是他,让这个美丽善良的女子终日以泪洗面,是他,让她独守死寂的空房,是他,无视她珍贵纯洁的爱情,是他,最终把她推进死亡的深渊。再多的言辞都不足以表达出他的懊悔,只是,希望下一辈子这个被自己深深伤害过的女子不再遇见他,那样她便会平安幸福。
最后深深再看了一眼孙清兰美丽苍白的脸,耶律齐有些僵硬地起身,声音里透出无限疲惫“你们去准备吧,记得把院子里的三棵梅花也一并弄去,夫人生前最是喜爱那三棵梅花的。”
众人带着悲伤应声答应,伏在李小羽怀里的甜儿更是泣不成声,不时地抽搐着,抬起红肿的双眼,嗓音已不见往日的甜美:“四爷,可以让我在这里再陪陪小姐么,我舍不得小姐,这样。。。。。。”说罢双眼又泛起泪水来,不住地往下掉。
耶律齐看了一眼甜儿,默许了甜儿的请求。李小羽擦干脸上未干的泪痕,和众人一并退了下去。临走前有些担心地望了一眼甜儿,甜儿勉强笑笑表示不用担心。随着众人退出房间,孙清兰的房间里只剩下死去的孙清兰,甜儿还有耶律齐。房间里一时寂静无声,“主子,小姐已死,我们该是行动的时候了。”甜儿一扫刚才悲伤的语调,沉稳地开口道。眼睛虽然还是红肿却已没有伤心地神色。
耶律齐沉默不语,“主子,现在不是伤心地时候,小姐的死已成定局,还是眼前大事要紧,还请主子三思,莫不要为了悲伤误了大事。”甜儿不疾不徐。耶律齐沉重地闭上眼:“你去准备吧,三日后开始。”“主子。。。。。。。。”甜儿想再说些什么,耶律齐摆手示意不必再说,甜儿便默然低头。
孙清兰的死讯一经传出,最先到达耶律齐府中的便是孙清兰的大哥孙淮。这个平时看起来不苟言笑,冷漠残忍的男人也表现出平常人的悲伤来,看来对于孙清兰这个妹妹,孙淮是真心疼爱着的。其实死亡并不可怕,可怕的是死亡所带来的一系列的反应,它能让死亡的气氛更浓郁,或者说预示着下一次的死亡。孙淮到的时候,孙清兰的房间里只剩下耶律齐一个人在呆呆地坐着,看不出悲喜,眉宇间有无尽的疲惫。耶律齐没有回头,依然木然地坐在原处看着已死去多时的孙清兰,孙淮望向床上面容安详的孙清兰,眼里划过深深的痛楚,有些承受不住地闭上双眼,那就是他的妹妹,他发誓用一辈子疼爱的妹妹,现在就静静地躺在那里就像睡着了一样,可是却再也不会睁开双眼,再唤他一声哥哥,再对自己甜甜的笑。睁开双眼,阴沉地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耶律齐,眼里透着无尽杀意,却在下一瞬便随之隐去,换上悲伤的神色“告诉我,她走的时候可有受苦?”
“。。。。。。。。。我不知道,我到的时候,她已然是去了,听甜儿说是笑着的。”没有转身,耶律齐缓缓开口,声音沙哑。
孙淮不再言语,眼中杀意更甚!
第二天一大早,李小羽便早早的起了床,今天是孙清兰入殓之日,府中上下便是早早就开始了准备。本来应不是那么快入殓的,只是不知何原因,耶律齐和孙淮都同意及早入殓。李小羽是睁着眼到天亮的,昨天还在和自己说着话的人说没了就没了,人生的无常真是无所不在。说不难过那是假的,毕竟相处了些时日,而且孙清兰对自己并无刁难之处。但却不是到悲伤的程度,说她冷漠无情也好,自私也好,经历过朵儿的事情之后,她已是没有多余的心力去过多的关注别人的生死,自己尚且顾不过来,何谈帮助别人呢。简单地收拾了一番,李小羽便快步走向大堂,那里是孙清兰的灵堂所在处。
来到大堂,灵堂已经布置地差不多,李小羽在大堂的一边找到了在偷偷哭泣的甜儿,“甜儿,你还好么?”甜儿脸上有未干的泪痕,眼睛红肿地像池塘里的金鱼,估计哭了有一会了。“没事,我只是,忍不住,又怕被四爷看到了增添他的悲伤,所以才在这里的。”甜儿抽噎着说。李小羽不知道说些什么来安慰甜儿,只得拿出怀里的手绢帮甜儿擦拭着脸上的泪痕。“瞧你,后院的阿花都比不上你了。”阿花是后院的一只大花猫,不知道哪里来的,只是每日都会在固定时间出现在那里,本来仆人们要驱赶的,后来孙清兰发现了,觉得它十分可怜,便吩咐以后定时拿些吃食给它,自此阿花便在后院安了家。甜儿有些脸红:“对不起,我是不是太没用了,只知道哭。”
“怎么会,你和夫人那么久了,现在夫人走了,是会伤心地,况且夫人那么好的一个人。”甜儿感激地看了一眼李小羽,眼眶又迅速红了起来:“阿花也是因为小姐才有的,现在小姐不在了,你说阿花会不会伤心呢?!”李小羽一时说不出话来,伤心么,应是会的,如果阿花知道什么是伤心地话。见过太多的死亡,李小羽觉得其实人是最幸福也是最可怜的生物,因为人可以感知周围的一切,伤心的,开心的,不管你愿不愿意,它们都夹带着铺天盖地之势而来,让你无法阻挡。一切都是那么地明显,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无法逃脱。
。。。。。。。。。。。。。。。。。。。
“四爷。”院中的仆人行礼喊道。李小羽收回思绪,望向来人。经过一夜的时光,耶律齐好像在这一夜的时光中迅速老了十岁,脸上是青紫的胡须,脸色异常苍白,只有双眼透着微微的光,仿若垂暮的老人。身上的衣服还是昨日那套“夫人的东西都准备好了么?”语气并无波澜,就像平静的湖面没有一丝起伏,“是的,四爷,都准备地差不多了。”李管家语气颇为沉重,院子里的气氛一度到达零点,谁都不愿意多说一句话,只是在默默地干着自己的活儿。
“好吧,都准备好了等下便开始吧。”
“是。”耶律齐不再管其他人径自向灵堂中的棺木走去。
初升的太阳夹带着温暖的气息铺满了整个院子,只是那一点可怜的温暖并不能洗去这满院的悲凉,死者已矣,生者悲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