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图轻微挪动手指,剧烈的疼痛立即从手腕上传来,瘫痪两个可怕的字眼血生生地印进我脑海。
潺潺流水从背后缓缓滑过,背后彻骨的冰凉旋即爬满了全身每个穴位。
浓浓的雾弥漫在上空,无数的颗粒碰撞融合又分离,涌动的姿势宛如是在眼眶上打转的泪水,随时都会崩溃而下。
皇,我认识的皇,不是一堆废材,一道充满底气又霸道的声音穿破浓重的雾层,击落在我身上。
肆破……
皇,让我看看你的力量吧,如今世界,力量就是本钱,皇,难道就凭你那手无缚鸡之力的手打败我、打败十二银素?
四肢瞬息被废,多么强横的实力,不是以前的世界了,我苦笑,不可置否那些话语。
潺湲的溪水涓涓而下,带着无尽的冰凉透进我的灵魂,仿佛看不惯孤傲的灵魂在他们面前班门弄虎。
被溪水浸泡得鲜明的血枷横过手腕,像一个古老的封印一样,死死地封住了十指的活动。
皇,我在肆虐殿最顶峰等待你的大驾,肆破飞离悬崖,留下风猎猎的声音远远地传来,仿佛带着轻蔑的嘲讽,讥笑不自量力的人类闯进这块圣域。
肆破,我是你的皇,我一定会让你臣服于我,为我所用。
睁开幻瞳,肆雾谷里无数的动物倾巢而出,张开心网,寻求帮助,这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了。
我被灵猴搬上干燥的陆地,并且吃到了美味的果子,体力一日一日地恢复。
在肆雾谷永恒的黑暗笼罩下,多少个日夜悄无声息地飞逝。咀嚼在口里的小草散出淡淡的苦涩味,这种苦涩的永恒黑暗,我无法相信还有动物生存下去,就像我无法相信整个宇宙是黑暗的,整个宇宙的规则是黑暗的。
我相信星辰璀璨的星光,一定会点亮无数黑夜。
我腾空伫立,犹如一个任人摆布的木偶,四肢随着风儿垂摇。看着犹如一座石雕雕刻在肆虐殿穹顶的肆破,布满坚毅的脸庞镂刻着他抵抗岁月的痕迹,直竖撕裂左眼的疤痕诉说着他身经百战而又所向披靡的英勇故事。
石雕缓缓睁开眼睛,恍如一个千年前尘封的木乃伊缓缓醒来,凶芒毕露地看着当年创造他出来却又尘封他的主人,让他从出生开始就享受着无尽的孤独。
肆破剑眉一蹙,脚踏七星,残影无数犹如千军万马之势奔腾而来,脚踏虚空的鼓点声密集的响起,残影急剧增多。
你不是肆破。
脚步声戛然而止,一道道残影犹如忍者般融进黑暗,他们都具体化了,不只是残影。
击败我,或许你能见到真正的肆破。
话音刚落,巨大的响声轰然炸起,肆虐殿仿佛是一个扎根在土地上的战士终于看到了杀机,颤抖大地,肆虐殿站了起来。
无数的土屑飞扬开来,滚滚浓尘迅速弥漫整片苍穹。
巨大的机械之手从滚滚浓尘里快如闪电般伸出,随手一探,浓尘四处飞扬,卷起的巨尘风暴尾随着掌风旋转开来,刚刚拨开的浓尘又填补了回来。
咔嚓的机械声犹如骨头断裂,有节奏的响起。
皇,苍龙一族屠戮大地之时,脚踏不可计数的横尸,头顶不可其数的冤魂,慈悲为怀是多余的感情。
难道,杀戮无辜就是宇宙生存的铁则吗,难得到剪断星轨就是强者的象征吗。
皇,年轻的皇,逞一时之慈悲,翻手苍龙灭亡覆手苍龙绝迹,刹那间,倘若杀戮不能红了眼,慈悲都是空余恨,皇,请你想清楚苍龙该不该嗜血,到底该,还是不该。
一股无形的煞气震开浓尘,肆虐殿庞大的身躯在悬崖上悲愤一踏,碎石溅飞然后堕入肆雾谷,浓重得化不开的浓雾被砸出一个个窟窿,最终从谷底发出震天动地的回声。
苍龙之角在一阵咔嚓声中,从肆虐殿上赫然长出。两道仿佛从黑夜里脱离出来的黑影幻影到苍龙之角上,浓重的煞气萦绕在黑影四周,连两袭黑色的锦袍仿佛都是从这永恒的黑夜里浸泡出来一般。
我感知不出谁是真正的苍龙之蛟,如出一撤的气息,即使是呼吸也是一致起伏,可怖的念力也是不分仲伯。
猛然,空白的背后寒气突起,一把锋利的黑色匕首直奔喉咙而来。
不知道什么时候,站立右边的肆破已经幻影来到我背后,扭过头瞬间,我看见了寒光在他乌黑的眸子里突然暴涨,宛如一条条冰冷的黑针插进我全身最敏感的穴位,让人痛不如死。
喉结上淡淡的血渗透出来,沿着喉咙流下,染红了衣襟。
嘻,我听到简短的蔑视之意混合着浑浊的杀气倏忽而至,侧身开来,黑色的精短匕首在肋骨之处刺空而去,原来站立在左边的肆破也发动了攻击。
闪身和左边的肆破擦肩而过之时,才发现左边的肆破早在发动攻击之时就已经开始念咒语了,刺空而去的手法迅速结印,而右边的肆破早已做出相同的印结,两人一对,咒语遁开。
我只知道脑袋嗡的一声,一把巨大的机械之手犹如拍打蚊子般,把我拍在悬崖对面的山上,胸口发闷,喉咙一甜,张口喷出的鲜血,染红了衣衫,渲染开来的鲜血犹如一朵朵盛开在夏季里的红莲,滴落在浓浓的雾里,犹如一颗颗发着鲜红色的星辰在浩瀚无垠的宇宙里诞生一般,多么唯美。
父皇,你踏进星门时,你是何种模样的,你坚毅的面孔下是否曾经也承担着有点屈辱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羸弱的悲戚。
在踏入星门前,我曾千百遍想象里面的世界,我自己的世界里面,存在着些什么,里面的人是否也和我一样,有那么一点点讨厌杀戮的生活。即使他们嗜血如命,但是如果我能找到一些有些许羁绊的人就好,只要不是时刻想着杀我的人,我已经很满足了。
然而,总是事与人违。
我努力睁开眼睛,看见隔着山谷的肆虐殿在悬崖边缘发怒,犹如一个天神对着愚蠢的人类怒吼,震天动地的声音连我身边的石头都陆续落进了谷底。
父皇,那撼动山脉的气势我是有点惊恐的,连悬空的一脸嬉笑一脸阴沉我都是感到阴森可怖的。
但是,他们颠覆了我的世界,所以,他们必须付出生命的代价。
一脸嬉笑一脸阴沉同时感到威胁逼近,双手快速结印,椭圆的黑色盾甲旋即把他们重重包围起来,我看不见他们用黑色遮起的脸庞。
心网碰触他们的瞬间,我感到了黑暗的灵魂在潮湿的渠道里翻滚,泥泞的脸庞融烂的身躯,散发着令人作呕的阵阵恶臭。
六芒三旋的苍龙之印在瞳仁里熊熊燃烧,炽热的火焰迫上眉睫,两个椭圆的黑球烧起了淡青色的火焰。
一缕灰烬飘过,鼻息闻到了烧焦的味道,然后越来越多的灰烬如沙尘飘下,洒满在粘稠的白雾上,白雾渐渐变成了浓郁的黑色。
苍龙之蛟属木,为七宿之首,唯有天地之火焚烧之,方可消失殆尽。
肆虐殿失去了念力控制,苍龙之角随着肆破的消失而一点一点化为灰烬,庞大的身躯失去了支撑的力量,垂然倒下,沙石暴走之时,半边悬崖在剧烈的震动下断裂一截,砸进谷底,在厚厚的黑雾上砸出了一个巨大的窟窿,黑雾犹如海啸般翻滚而上,蔓延起来,遮住了我的视线。
我感到最后一缕灰烬在熊熊烈火下燃烧殆尽然后飘洒而下,昏眩的头剧烈的疼痛,仿佛发生了高级的强烈地震,直带毁山灭海之势轰隆而来。
一缕余辉劫后余生般缓缓爬上山头,照进山谷,澄亮的光线透过浓重的黑雾,我感到丝丝缕缕的暖意爬上心头,像一味及时的解药缓解了剧烈的疼痛。
火红的余辉犹如最美的夕阳血妆,把苍穹一天里最美的遗憾打扮得漂漂亮亮,甚至妖艳动人,犹如一个绝美的青楼女子在为最后的舞蹈做出最精心的粉妆。
父皇,虽然这不算是什么力挽狂潮,但是,我享受这样安宁静谧的阳光。
嵌在悬崖峭壁上的身体,突然不知觉的轻微颤动,我虚空握了握拳,松开,再握一握。石子从手臂边上脱落下来,毫无声息地划过平滑的弧度,滑进了千丈之下的肆雾谷。
遮天蔽日的浓雾消散开来,余辉缓缓投射进来,驱散了浓郁的黑雾,我看见长长的睫毛上,落满了灰尘,风儿吹过,他们犹如精灵在上面跳舞然后飞离而去。
我以为我能做出最后的坚持,但是剧烈的疼痛渗进骨髓蔓延全身,昏眩毫不犹豫的袭来。昏迷的前一刻,我感到一个杀气极其收敛的男子走进了我来不及收回的心网,站在心网的结上,一脸肃穆,佩在腰上的两把精短的匕首在风中碰撞出清灵的响声,仿佛揉人心神的温柔又摄人心魂的强横。
来不及知道来者何人,我只能等待命运的安排…….我最终只能接受命运的安排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