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荒历一千零五年,初冬。
今年的第一场大雪如鹅毛般飘飘洒洒,虽不甚大,却持久不歇,不到三天,整个涂山便盖上了一层白色的‘被子’,动物纷纷躲进了山洞,开始了冬眠,飞鸟也已经飞走了,只有少许落单的雀仔,在光溜溜的树杈上,瑟瑟发抖。
“洪荒多妖兽,涂山频灾劫,如今岁末入冬,储备稀薄,明春多动荡,天下变风云,我有龙部、我番虞氏部祈告祖宗,为顺应天道,延喘之余力求中兴,愿意和盟为一,从此洪荒只有‘有虞氏’,再无有龙部、番虞氏,此次合并,情非所以,祖宗宽恕之余,不忘降下福祉,助有虞氏翱翔九天!”
原来番虞氏的地盘上,广场中的雪被扫掉了,放上了许多的柴火,熊熊的火焰融化了要降落的雪花,使得番虞氏部族附近竟然没有雪花掉落。
广场的最中央,立着一个粗大的石柱,石柱上雕刻着许多纹路,走近一看就像是盘龙踞凤,远远看更像是秦轩得到的那根棍子,就是要比棍子大了很多,高了很多。
寨子的前门、后门、屋子顶上,无不插满了旗帜,旗帜上画着一条条栩栩如生的飞龙,傲视苍穹。
有龙部和番虞氏部族的人站立在广场上,神情肃穆庄严,没有任何人心有杂念。
在人群的最前面,站着三个人,分别是有龙部的族长候风和番虞氏的族长葛典,还有比两人略前三步的秦轩。
三人在广场中央,摆下香案,祈告天地,这一天,有虞氏部族逆天而立。
三根檀木枝做成的檀香,在凛冽的北风中燃烧的愈加旺盛,浓烟逆着冬雪而上,丝毫不惧。
从此以后,有虞氏将以太昊祖龙为神灵,以降龙棒为图腾,以秦轩为族长,在涂山立足。
秦轩手持降龙棒,身穿一套虎皮衣,肩带熊皮披风,头戴凤羽冠,胸前挂着十八颗凶猛异兽的獠牙,威风凛凛。
“祭旗,开始!”
随着秦轩手中降龙棒一挥,族民立刻押上来一人。
之所以叫降龙棒,是族中的元老一致认为,一定是这根棒子驱赶了涂山山顶的妖龙,而秦轩作为他们的族长,得到了这根棒子,因此可叫‘降龙棒’。
且看压上来的人,身高八尺,虎背熊腰,只是此时已经被五花大捆。
秦轩踏前一步,朗声啸道,“林嘞者,原我族有为青年,被魔鬼驱使,蒙蔽心眼,今将其归还祖宗脚下,重拾教诲,愿得一天功德满,告诫身后人,勿走轮回路,同表我心,犯我族者,虽远必诛!非我族类,其心必异!愿我等团结在降龙棒下,立足莽荒!”
族民们热情高涨,群情激愤,纷纷丢果子打到林嘞的脸上,身上。
林嘞本来是个英雄,是番虞氏的青年领袖,在战胜的情况下,只因秦轩捉到了他们的族长和高人刘能,不得不撤出寨子,这让他甚为窝火,于是他鼓动番虞氏部族之人,推翻了葛典,恰好此时,候风来救走了葛典。
如果故事到了这一步,林嘞依旧不是失败者,至少他还有和当时的有龙部相当的战力。
后来,寨子里立起了旗帜,每天都有人从林嘞的阵营逃回寨子。
知道三天前第一场冬雪降临,林嘞知道已经失去了大势,准备带领所剩不多的人迁离到涂山以东之地,再图生计,无奈被手下之人连夜捆绑,悉数回到了寨子。
至此,秦轩不费一兵一卒,瓦解了林嘞之乱。
大刀高高扬起,瞬间切落。
刀虽钝,举刀的宗图却不手软,手起刀落,人头落地。
秦轩以林嘞之血泼洒到旗帜上。
原本灰色的旗帜立刻变得红艳刺目。
“犯我族者,虽远必诛!”
“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我等愿团结在降龙棒下,立足莽荒!”
二千多人同时呐喊,嘹亮的声音响彻天空,这一刻,竟然连老天都似乎为之动容,乌云也不得不暂避锋芒。
天在那一刻放亮了,天晴、雪停、云开了。
“今日,我秦轩在此立誓,与你等同进退,共荣辱,我在,有虞必在!我在,有有虞龙旗一定不倒!”
“哦!哦!哦!……”
族民们激动到无以言表,特别是一些老人,偷偷流下了眼泪。
曾几何时,部族能如此团结,人人一心,如此团结的部族,还有什么值得害怕的,纵使前面是刀山火海,也敢踏平,纵使光明在更加遥远的天涯海角,也坚信终将到达。
这就是有虞氏的信念,人人共同的信念。
这一天,降龙棒响天彻地!
伊莲在人群中,泪眼婆娑,她却不敢哭出来,生怕泪水朦胧了她的双眼,让她看不清他的情郎,直到,秦轩把她带到了香案之前,亲自为她戴上了一顶凰冠。
伊莲靠在秦轩的肩膀上,双手环绕着他的腰,终于哭了起来,声音似乎地动山摇,脸上却看不出丝毫悲伤,反倒笑颜如嫣。
在很多个时代后,所谓的婚礼才会让人如此心醉吧。
秦轩捧起伊莲的脸庞,望着她楚楚动人的大眼睛,动情说道:“伊莲,你曾说过,只要有我,不惧日月星河,今日我秦轩许你永不分离!”
一口温和吻上了她的芳甜。
有种窒息叫海誓山盟,有种激荡叫天长地久,有种满足叫永不分离!
“哦!哦!哦!”
族民们尽情的呼喊着,振臂扬怀,有我虞氏,手足相连,此刻敢与天比高。
有人狂欢,也有人落寂。
此时和有虞氏的狂欢格格不入的,是在一间草屋中被五花大绑,丝毫不能动弹的道人。
道人虽然修道,但毕竟未成仙不是,你饿了人家三天了,滴水未进、粒米未食,人家还是重伤在身,你把人家救活了,就这么晾在这里,话都没有人说,几个意思?
道人眼中充满了恨,还有不安和隐隐的恐惧,眼前的部族哪里还是愚昧不化的土著,居然还暗算老子,两次‘天雷暴’居然还打不死他们,道人心中比谁都清楚那两击的力量,自己一心想要结束战斗,根本没有留手,以那两人的修为,没有可能从自己手底逃生的道理。
这个土著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土著已经来了,不等他心里抱怨完。
土著果然不讲道理,端着一瓢水就这么泼过来,不怕重伤的人破伤风吗?
“清醒一些没有?你睁开你的仙眼看一看,不要以为你们修仙的人,就能为所欲为,无所不能,看看,我们就算是蚂蚁,也是团结的蚂蚁,青桐派就算是大象,有虞氏也会将之吞食。”那土著刚刚当上了这个合并部落的族长,意气风发,“对了,忘记自我介绍,我叫秦轩。”
“大言不谗,螳臂挡车!”道人显然知道这个人不会轻易杀了自己,也不会放过自己,想通这点,他也就无所谓得不得罪这个土著了,“不对,你是怎么知道青桐派的?”
秦轩哈哈大笑,“你有一个师弟刘能,很不幸落入了我的手里,不幸的是,他长的太丑,被我……”
道人感觉自己被一只蜂盯上了一样,脊梁骨一寒,“你把他怎么样了?”
秦轩退后一步,张开双臂,做无奈的表情道:“太丑,所以杀了。”
“什么?你敢……”道人目露凶光,随即又黯淡了下来,“对,你敢,你有什么不敢,初出牛犊不怕虎,哼,哪怕你知道丝毫青桐派的底蕴,都不会像今天一般轻松。”
秦轩近前一步,玩味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来问你,相信,你也不怕告诉我吧?”
“你听好了,我青桐派雄踞青桐山,此乃灵气充裕之福地,想我这样的外门弟子八千,内门弟子三千,师尊一千,元老一百,更有上可通天下可入地的掌门真人。”道人说起青桐派的实力,如数家珍,“值得一提的是,内门弟子的实力远远在我等之上,这么跟你说吧,内门弟子真要来你这个部落,两千人也未必留得住他。”
道人暗暗观察,那新任族长果然神色凝重,可不是嘛,实力就是悬殊,怕是正常的。
可是年轻族长的下一句话,差点没让他吐血。
“你们门派再强大,我还是照样想杀你就杀你。”
无赖,无赖之极。
事到如今,道人叹气道:“你想要什么?”
秦轩笑了,甚是猥琐,“御剑之术!”
“不行,我的飞剑断然不能给你。”道人一口回绝,他现在全身上下就这么一把飞剑了,哪能轻易交出去。
秦轩又笑了,笑得像个魔鬼一般,充满了**,“你忘记了刘能留下了一把飞剑?我不要你的飞剑,只要御剑之术,而且,我还答应你,只要我学会了御剑之术,你很大可能不用死了。”
道人思索良久道:“当真?”
魔鬼继续**,“当真!”
“好,我答应你。”
从那一天起,有虞氏部族的人看到族长起早贪黑,早上修炼静坐,据说是什么引气入体,下午就拿着那把收缴刘能的飞剑,比划来比划去,有个名头叫什么‘御物’,晚上就抱着伊莲玩那种最原始的游戏。
好吧,晚上玩那种旖旎游戏不是关键,关键是族长开始修仙了,修仙是一件让族民们感到很高大上的事情,纷纷奔走相告:“族长修仙了,族长掌握了无敌的修仙之法。”
有虞氏这个冬季一点都不压抑,族长不但得到了先天至宝降龙棒,还开始修仙了,这事情很了不起,群情洋溢之下,雪天也不是那么冷了。
他们渐渐习惯了晨起操练阵法,族长布置的什么雁行阵、方圆阵、钩形阵、冲锋阵让他们眼花缭乱,原来打架还能这么打。
下午打造各种兵器、盔甲、弓弩箭矢,搭建各种烽火台、瞭望塔、大型抛石器,据说这种抛石器很厉害,专打天上的仙人,就是没有遇到过仙人,没试过不知道真假,等族长修成了仙,飞上天的时候,或许可以试试打打看。
凛冽的北风呼啸着,秦轩负手而立,披风在风中不停摇摆。
嗯,明年开春,会有一场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