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云有些不知所措，只得先找了个没有堆东西的沙发坐下。客厅没有什么复杂的装潢，只是似乎不久前粉刷过，墙上留下了些许不均匀的痕迹。沙发似乎也有了些年头，除了他坐的那个，其它的都满了过期的各类杂志和已经发黄的报纸。茶几上有一份吃完的泡面桶以及几份似乎是最近出的报纸。靠近厨房的地上放着一个篮子，里面窝了只黑白相见的花猫。杨云本来准备去摸摸它，可它却一动不动直愣愣的盯着杨云，仿佛看见了老鼠般神色紧张，只好使他不得不放弃这个念头。除此之外，客厅便没有什么多的东西了，即使是电视。唯一让杨云觉得有趣的是这居然还是个二层的住宅，而且比较宽敞——从外面看却感觉还不如普通平房。他顺手从茶几上拿起一份似乎是一周前的报纸，随意的翻看打发时间，然而一些奇怪的东西却深深吸引了他。
报纸上所有的奇异事件的报道，除寿终正寝型的讣文外，全部都用红笔仔细的标记出来——灵异事件、意外死亡、离奇自杀、蓄意谋杀，甚至是小广告里刊登的无名尸首的认领公告，并对奇异之处或死亡方式重点框出。这些看似普通无奇的报纸，却在这圈圈点点间透露出诡异的气息，杨云看着看着不自觉的打了个冷颤，有些紧张的将手中的报纸统统丢了回去。窝在一旁的花猫眯起眼睛，低低的吟叫，宛若不屑的轻笑。
“抱歉久等了！”少女从二楼跑下来带着微笑，一身运动装使她突然充满了活力，她径直走进厨房，“要喝点什么？”
“不用了，谢谢！”杨云从刚才诡异的气氛中回过神来急忙说道。要不要来杯依旧温热的血？他突然觉得对方会这么问他——只是个他刚编的冷笑话罢了。
“你好，我叫海素，”她将两摞报纸堆起腾出个空位坐下，用手指沾了些刚拿来的果汁在茶几上写着自己的名字，“出自李贺的‘瑶姬凝醉卧芳席，海素笼窗空下隔’，其实就是指鲛绡。”她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每次自我介绍都不自觉说这么多，骆哥说我是唯恐天下不知。我们还是言归正传，你决定加入我们了吗？”
“其实，”杨云突然很无奈的向后靠着，“事实上就是因为我也不知道，所以才冒昧的跑来想给自己一个答案。”
“没有什么冒昧的，那么现在有答案了吗？”海素有些好奇的问道。
“还是没有。”杨云老实的承认道，如同一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抱歉，”海素有些失望的起身，“那我可帮不了你什么。”她再次走向厨房，边忙活边继续说道：“你如果是来这里找答案的话，大可以在这里坐上整整一天，甚至一周，只要警察不大街小巷的到处找你，你可以在这里呆上一辈子，可是无论如何决定还是要你自己做，这可不是一场电脑虚拟游戏，如果输了错了能够重来。有些事你决定了便不再有回头路可走，这就是生活。”海素打开水龙头洗完了盘子，继续说道，“我可以帮你，我可以用自己的暗语术使你不再犹豫不决而选择我们，但我不能这么做。这不仅是对你负责，更多的是对我们自己负责。我们的确很缺忆梦者，但不能为自己培养叛徒。话是有些难听，但是事实。如果这次来访有些让你失望，那我只能深表歉意，但对于一切无能为力。”似乎开始煎鸡蛋，一阵喧响下她便没再多说什么。
似乎连最后一根稻草也没抓住，杨云有些失望的坐着。现在就这样走自然不甘心，而留下又能得到什么呢？突然间他有些不知所措。
等海素从厨房忙活完毕，端着早餐出来的时候，杨云依旧坐在沙发上没走。海素只是无奈的摇摇头，坐在他对面开始吃自己的早餐。杨云似乎陷入了一种难以抉择的尴尬局面，似乎这比他小时候选择是否参加钢琴培训班时还要痛苦，他把脸深深埋在双手内，静静的找寻着答案。
许久，当坐在对面的海素开始吃第三片煎饼，杨云猛然抬起头，有些愣愣的看着她。她似乎发觉什么般突然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放下煎饼，试探的问道：“你应该不介意我在这里吃饭吧？”“不介意，这毕竟是你的家……”杨云淡淡的回答。“那……那你决定好了吗？”海素边说边咬了一小口煎饼。
“你为什么会加入这个组织，或者说是团队？”杨云并没回答她的问题，也许他想从自己这个问题中找到些什么。
“你想听真话还是假话？”海素似乎并不惊讶于他突然的发问。“都要。”杨云迅速给出了自己的选择。“你这家伙还真贪，”海素喝了口果汁，微微的笑着，“假话是发掘我的潜在能力，保卫我的同伴或者得到他们的保护等等，我相信有些理由你之前一定听过。”
杨云似乎默认的点点头。她似乎为自己的猜想而得意，笑着继续说道：“真话就是我不想上学，但需要钱，又没有工作。于是我们达成了共识，我为他们卖命，他们保证我的生活。事情就这么简单。”她又狠狠的咬了一口煎饼。“我可不是为了拯救世界的超级英雄才进来的，毕竟那太可笑了。我只要能继续生活下去，有空干点自己觉得有趣的事就心满意足了。你说我不思进取也好，我就是这样。”她突然放下煎饼，用手指着周围得到报纸，“看看这些报纸，我原来最讨厌看这些东西，可是他们说我只有工作——把这个城市及周边的死亡信息及时提供给他们，才会给我工钱。”她突然伸出食指摆了摆，似乎想阻止他的提问，“不要问我收集这些有什么用，事实上我也不知道。我只管收集然后拿钱就好了。”她把最后一小块煎饼吃完，如同下定决心般轻轻击掌，“好了，如果你没有其它问题，我想我得开始工作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