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心满意足抱着两罐桂花糖的白泽,穆夫人同穆老爷便从穆府大门直接折回到了穆老爷的卧房。
房内的穆泽清上身靠在床头,神情像个怄气的孩子,沮丧着脸可怜兮兮的伸着右手。在他手所指的方向,柳芝儿的手按在桌上,宽大的雪青色纱袖挡住了大半个手掌,水葱样的手指下漏出一戴雕花的铜质镜柄,脸上也有着得意的神情,下颌微扬,用眼暼着穆泽清。
“咚,咚”听到敲门声,柳芝儿连忙自杌子上站起来,手离开桌子时将手抓起了铜柄,手腕内勾,将铜镜藏到了袖内。
穆老爷进屋扫过穆泽清置气的脸再看看柳芝儿手里的一截铜柄心里便猜出个大概,侧头同穆夫人相视一笑。
“媳妇儿,把镜子给清儿把,放心死不了人得。”
穆夫人虽说不忍,但她明白儿子早晚都会看到自己现在的样子,与其那样不若现在就让他知道,起码现在自己在他身边。
柳芝儿见穆夫人上来就让自己把镜子交给穆泽清心下一愣,但看着穆夫人眼神温婉的冲着自己点了点头,还是走到床赌气的将手里的铜镜递到了穆泽清的手里。
穆泽清得意的看了柳芝儿一眼,接过镜子并没有照向自己的脸而是直接就放在床头的方枕上。
“爹,娘,白公子走了吗?他有没有说些什么?”
以穆泽清对白泽的了解知道他绝对不会说离开就离开,肯定是同自己的爹娘交代些事情后才走的,所以有此一问。
穆老爷没废话直接将白泽的话一字不差的复述了一遍,然后穆夫人自袖中拿出那卷《洞冥灵经》交到了柳芝儿的手上,最后安排穆泽清同柳芝儿住进了穆老爷的清修之所“玄斋”。
“玄斋”安居在穆府的东北角,建在一座天然湖泊的内岛之上,只有一条小桥可以与外界连通,往日里除了穆老爷每日来这里修炼元丹便只有穆夫人一人可以随时进入。
隔日早上,穆夫人送来一个食盒,里面有两份素炒的小菜,还有两碗香软的黄米粥。
小菜同粥都很可口,柳芝儿吃过一碗还有些意犹未尽,但穆泽清却似未看到将自己未动的粥与小菜都放回了盒里。
“一会你要打坐休息,吃的过饱可是容易睡着的。”穆泽清没忘给自己的行为做个解释,但听到柳芝儿耳里却并不舒服,她郁闷的翻下白眼“自己又不是猪,哪有那样爱吃爱睡。”
“腰要直,对,现在把下颌往里面收些,舌头抵住上牙堂,要顶到位,好,现在不要去想任何的东西跟着我吸气~呼气.“
穆泽清知道柳芝儿往日里并没有接触过修真炼道这些,因此教起来极为细心。柳芝儿也深知这是自己决定能同穆泽清走过多远的基石,便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懈,凝神静气,专注的按着穆泽清的指示一遍遍的演练,感悟。
“下颌收大了,回来一些,舌抵上堂,开始吸气,呼气,好,不要急着闭眼,记住了不要上来就闭眼,好,现在开始放空心境,闭眼,数自己的呼吸,一……”
穆泽清嘴里说的很是挑剔,眼里的神情却是温润的,他见柳芝儿气息变得越来越稳,渐渐入境,便也在她面前的蒲团上盘膝而坐,手结心印。
“玄斋”里的时间似乎流的比外面要慢上许多,柳芝儿长吐一口气,睁开双眼时,穆泽清还被罩在窗子透入的清辉中,似乎感应到柳芝儿的动作,穆泽清停止吐纳,睁开双眼,已经变回墨色的双眸微噙笑意的对上柳芝儿清明异常的双目。
睁开眼的柳芝儿感到穆泽清周身明亮,眼眸温暖如春引得她不知不觉的沉溺,还未沉到底部时柳芝儿突然就回过神来,脸色一红,慌乱的将皮卷摊于膝前,闭上了两眼。
穆泽清好笑的看着柳芝儿的举动,本想打趣她能否看懂上面的蝌蚪文,但被柳芝儿酡红的面色所醉,心神摇曳的就呆立在了她的面前忘了开口。
“~~无极生太极,太极生阴阳,乾坤定位,逐层法相,皆不出无极根本。内外通达,日月生辉。”
柳芝儿双眼才闭,还没来得及调整自己的气息,眼前的暗影里一张皮卷飘飘飞放,那上面的黑色字点如同一队队的蝌蚪游弋着飞离皮卷,带着魔音在眼前回旋盘绕。
初时那声音清朗玉润极为适耳,稍久却渐嘈杂尖利,听得柳芝儿心气浮躁,忙用穆泽清所教的方法:以舌抵住上牙堂,从一开始数着自己的呼吸声,试图按下自己心里的浮躁,疏导三时真的见了效果那声音又浑和如初,但只消过了数声后又如尖爪抓墙,燥得柳芝儿口舌生烟,体内浊气乱撞,心神大乱。
穆泽清眼见柳芝儿在一发间身体倜然开始晃荡,面色发赤,眉间蹙起,似误入闹市的盲叟,神情慌乱而无助,心里叫声不好探手按在了柳芝儿头顶的泥丸宫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