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现在,给我把刚才的曲子再弹一次!”
“不弹了,想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哥哥是累了,需要休息休息。”
“小子,你弹不弹?”
“老头儿,说不弹就不弹!”
蔡邕的妻子,那位美妇人正抱着蔡琰坐在一旁,听见夜风和蔡邕又吵了起来,提高些声音说道:“好了,你们两个别吵到了琰儿,都给我小声点。”
美妇话音一落,夜风和蔡邕停止了争吵,过了好一会,蔡邕才轻声的说道:“你倒底弹还是不弹?”
夜风也小声的回应道:“不弹,说什么也不弹。”
美妇看着这师徒两人,不禁又好气又好笑,这两个人遇在一起,自己身边就连一点清净也没有了,平时显得彬彬有礼的夫君和那看起来乖顺的夜风说不上两句话就会吵的面红耳赤,莫非两个人真是命里相克?
“好,不弹琴也行,现在改上书法课。”
“我也不想写字,要不然,咱们先比比诗词吧。”
“咳,既然你现在音律书法都不想上,那么我们复习一下昨天的《庄子》。”
“不,就比诗词。”
“小子!你是老师还是我是老师?”
“老头,你诗词上比不过我就直说,这有什么好害羞的?”
“你……”
美妇继续摇了摇头,让她好奇的是,夜风虽然聪明,却没有什么基础,偏偏能作出一些令人惊异的好诗来,这些日子自己也常有体会,而自己的丈夫,只怕是体会最深的吧。回想起一向被别人捧得高高在上的丈夫被夜风奚落的样子,美妇的嘴角就忍不住浮起一丝笑意。
漫长的旅途总会有个终点,夜风也不清楚到底过了多少个日子,只是看着一路而来的风景不断变换,先是绿树成荫,然后是崇山峻岭,最后是漫漫风沙,而时间也由夏末变为了初冬,总算在冬日的一天里,一行人赶到了朔方。
更幸运的是,这里的长官似乎也知道蔡邕的名声,没有刁难他们,而塞外的人对蔡邕十分的尊敬,这让一行人的生活略有好转。
塞外的深冬,冻地千里,早早的天就黑了,仿佛示意着这个夜晚的漫长。夜风的担心成为了现实,用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仿佛烫的能煎个荷包蛋,意识开始有点混乱,而恰巧懂一些医术的蔡邕不在家中。
蔡邕现在居住的房子,是一所平民居房,比一般犯人要好上很多,但是那薄薄的墙壁依然不能抵御寒冷,夜风可怜的卷缩一团,绝望的听着外面的风雪声。
正在夜风胡思乱想之际,一双柔软的手搭在了夜风发烫的额头上,夜风虚弱的张开了眼睛,一张成熟美丽的脸展现在夜风的面前——是蔡邕的妻子,那位美少妇。
少妇可怜的看了看夜风,用手轻轻拍打着夜风的脊背,只听她轻声的说:“你得睡一会,只要睡着了,时间就会快些。”
夜风有些失望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点点头,只不过全身疼痛,哪里还睡的着?每当以为天已经亮了的时候,却只能看见那外面的天依旧是无尽的黑。
看着少妇担心的样子,夜风用他那一贯懒散不在乎的语气说道:“放心吧,我夜风福大命大造化大,哪那么容易出事?就算我现在要进鬼门关,那阎王爷还不敢收我呢。”
夜风那副大言不惭样子说的美妇嫣然一笑,她一边为夜风换着热毛巾,一边说道:“你啊,才多大年纪?倒是什么都知道,就是这喜欢胡言乱语的毛病要改改。”
夜风听了呵呵一笑,安静了一下,慢慢的问道:“师娘,你的愿望是什么?”
似乎没有想到夜风会问这个问题,美妇低头想了想,随即露出小妇人似的甜蜜的笑,即使是对着只有六岁的孩童,依然脸红的说道:“我呀,希望夫君能够顺利度过难关,琰儿以后能找个好婆家,终生顺顺利利的就行了。”
一向玩世不恭的夜风心中突然有了一阵感动,用诚挚的声音回复道:“相信我,一定会这样的。”回应着话语的,是少妇甜蜜的笑容。
在妇人细心的照料下,夜风朦朦胧胧的睡着了,那一个夜晚,因为有这个人的存在,而显得不那么漫长……
春寒料峭,塞外的三月,虽然是草长莺飞,但是那阵寒气,依然让人感到难受。这时候,一个小孩子,裹着严实的衣裳,蹲坐在草坪上,两眼无神的望着草原的远方,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
经过那一个夜晚之后,夜风已经开始认真的学习,辞章、数术、天文,音律还有兵法。
这个时代,评断文人的主要方式是论策,就是辩论纵横。
这就意味着,必须拥有不俗的军事和内政上的涵养。文人,更象是谋略家。
综观三国,里面任何出名的文人,要么是管理城邑,井井有条;要么是领军出征,攻城掠地。一个名人的背后就是一股势力,名人虽为家族势力尽力,但家族势力也依附名人而发展,特别在汉末,可不尊君臣却不可不尊家长,可无制度而不可无门阀,以至与形成了最后群雄逐鹿的乱局。
蔡邕能够成为文坛领袖,除了文,字,画以外,还得有出色的辩才和对于军事内政的一番见解,而这正给予了夜风很好的发展空间。而此时,夜风也发觉了这副身体的好处,虽然小孩的身体非常脆弱,但却是学习的最佳时间,几乎可以说是一目十行,过目不忘。而身为夜风老师的蔡邕,每一天都为夜风的飞速进步而诧异不已。
流放的时间并没有持续多久,似乎遇到了大赦,又似乎是朝中谁为蔡邕求情,总是,在塞外第二个冬天来临之前,一封诏书抵达,赦免了蔡邕的流放之罪。
在一片喜庆之中,夜风仰着头淡淡的对蔡邕说道:“喂,老头儿,现在总算等到赦免了,你准备带着我们干什么去?”
蔡邕也是一副喜色,听了夜风的话,假装生气的喝道:“臭小子,还是这么没大没小的,找打是不是?”说完竟然不顾形象的掳起了袖子。
“打就打,小爷莫非还怕你不成。”这段日子夜风也没有忘记学习一些武艺,虽说还不是蔡邕的对手,但是再也不会向初次见面时那样被一招拿下了。
看到两个人又是大眼瞪小眼的,美妇立即打断道:“今天是好日子,可不许你们两再吵架了,更不许打架。”
蔡邕和夜风只好都停了下来,蔡邕低头想了一想,捻这胡须慢慢说道:“虽然得到赦免,但是洛阳那边想来是不能回去的,而那些宦官未必就情愿这样放过我,只好先去投靠一些朋友了。听说现在陶谦正任幽州刺史,我准备到他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