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异不答反问道:“我听说一件事情,就是蔡学士在朔方南归途中,曾在五原太守王智处赴宴,宴间太守王智当席为学士起舞,而学士毫无所动,最后拂袖而去,可有此事。”
蔡邕垂头想了想,回答道:“不错,有这件事,王智之辈,跳梁小丑而,我蔡邕七尺男儿,怎么会是附庸之徒。”
蔡邕虎躯一震,全身散发这浩然正气,让他身边的人不觉自惭形秽,眼神中都是又爱有敬的神色,连周瑜、大小乔也不列外。
“哇,”夜风一蹦一跳的跑到蔡邕的身边,想趁机吸收一下这股浩然正气,以后也好去震撼震撼别人,拉住蔡邕的手说道:“老头,平时看你一副谦和忍让的样子,没想到你也有发脾气的时候。可惜那次宴会我正好不在,要不然,我一定要写首歌来赞美你,哈利路亚。”
周异却顿足说道:“这就没错了,蔡学士,你可惹大麻烦了。”
蔡邕一愣,拱手说道:“愿闻其详。”
周异解释道:“学士可知那五原太守周智是什么人?他可是中常侍王甫之弟!那王智向来骄横无礼,您当着宾客拂衣而去,他怎么会不记恨在心?虽然学士名满天下,那王智明着不敢对您怎么样,可是私底下的阴谋诡计,学士能如何应对?我已经听说了,王智已经上了密告,说您怨于囚放,诽谤朝廷。您本来就与那些宦官结仇,这下内外交攻,可怎么办?虽说目前朝廷的旨意还没有下来,但是不得不防啊。”
“嘿嘿,”夜风在一边幸灾乐祸的看了一眼蔡邕,仿佛这件事情跟他没有一点关系一样,笑着说道:“老头,平常都是你说我喜欢惹祸,现在看来,我虽然惹祸,那惹的也是小祸,您老人家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那就是大手笔啊,学生自愧不如,自愧不如……”
蔡邕哭笑着摇摇头,也不理会夜风,想了想说道:“这件事情想来假不了了,若是只有我一个人,蔡邕又有何惧?可是我现在毕竟也有家室在旁,必须早做打算,庐江虽然已处南方,但毕竟还是重镇,不宜久留。”
周异在一边点点头赞同道:“蔡学士说的不错,不知道您有什么打算呢?”
蔡邕一手拂须,慢慢说道:“我准备继续南下,远迹吴会,希望可以躲过此劫。”
桥玄在一边也点点头,一脸遗憾的说道:“我自然是希望议郎能多住几天,可是如今事情紧急,我桥玄也不是个分不清轻重缓急的人,不知道议郎何时准备启程,我吩咐下人们设宴款行。”
“事不宜迟。”蔡邕果断的说道:“王智之事已经过了很久了,现在也不知道朝廷旨意是否已经下达,所以还是早点走的好,我看就明天吧,这些日子叨扰桥翁,真是无以为谢。”
“还说什么谢,”桥玄怫然不悦道:“议郎能住我府上,那就是最好的答谢了。来人,吩咐下去,今天晚上设宴,为议郎送行。”
蔡邕此时看到了周异身边的周瑜,叹了一口气,指着周瑜对周异说道:“此子天资聪慧,志向非常人可及,可惜世事难料,我这番远涉吴会,是不能带上他了。”神色之中充满了遗憾。
周异郑重其事的说道:“瑜儿能拜在先生的门下,已经是他的福气了,只可惜不能常伴先生。”说道这里,周异将周瑜拉了出来,对周瑜说道:“瑜儿,一日为师终生为父,蔡学士即将远行,还不快快行礼。”
周瑜走上前来,冲着蔡邕咚咚咚的磕了三个响头,口中说道:“周瑜在此谢过师傅大恩大德,定然谨记师傅教诲,终生不忘。”
夜风在一边绝望了,现在的周瑜脸上沾了一层灰,额头上一层土,本来干净的衣服也弄的脏兮兮的,可是周瑜还是那样的英俊,甚至说更英俊了。之前的周瑜更像是一个精致的陶瓷娃娃,让人只想捧在手里面欣赏;现在的周瑜则更像一个活生生的人,让人忍不住想要去亲近他。
“要是我是女人就好了,哎呀,我呸!”夜风赶紧的朝地上吐口水。
蔡邕立即扶起了周瑜,点头说道:“金麟岂是池中之物,又遇到如今风云变化之时,前途未可限量,只望你日后多多记得那些黎民百姓,就是苍生之福了。”
周异上前一步,对蔡邕说道:“蔡学士,此地一别,也不知道再见面是什么时候了,瑜儿现在还未及冠,尚无字,不知道蔡学士是否愿意赐字于他。”
蔡邕点头答应,思索起来,而一边的夜风再也站不住了,抢着说道:“老头,我这里有一个名字,正好合适瑜弟。”
“哦,”蔡邕说道:“既然如此,你说上来听听,为师看看可不可取。”
“自然是公瑾二字,再也合适不过了。”夜风心中想到:“周瑜周公瑾,那是多少少女梦中情人,虽然哥有点不爽他,但是毕竟还是我师弟,不能因为哥这只传奇的蝴蝶而让周瑜改了个字,那就太罪过了。”
“公瑾?”蔡邕将两个字在口中咀嚼了一遍,笑着点点头,看着夜风说道:“看来你也不光是有点歪才,公瑾二字,恰如其分。”然后摸着周瑜的脑袋说道:“公瑾二字,你可满意?”
周瑜忙的点头,行礼说道:“多谢夜师兄和师傅赐字。”
桥玄哈哈一笑,招呼众人说道:“好了,现在请大家都去客厅吧,今天应当大醉一场,要是明天起不来床,蔡议郎可别怪我不去送行了……”
次日清晨,蔡邕就带着家眷和夜风一起再次启程,继续南下。
马车上,蔡邕不禁有些歉意的对夜风说道:“风儿,自从你跟着我,现在也有两年多了,这两年来,你先是随我一起北上朔方,又一路随我南下,真是辛苦你了。”
“哪里的话,有师娘……和师傅陪着,夜风一点也不辛苦。古语有云,读万卷书,行万里路,可见行历和读书一样重要。我说老头,现在你可不许再说我不喜欢读书了,这万里路小爷可是陪你走过来了,怎么说也等于读了万卷书不是。”
因为众人都挤在马车之中,所以都挨着很近,一边的美妇听了夜风的话,忍不住伸手揪住了夜风的耳朵,佯怒道:“夜风,你还敢不敢这样跟你师父说话?”
“不敢了、不敢了,”夜风急忙挥手道:“夜风知道错了,师娘饶命。”
“每次你都知道错了,就不见你改。”美妇幽幽的叹了口气,无可奈何的说道。
“这不是忘记了师娘您在这里吗,”夜风感觉到耳朵上的手有所松动,立即再接再厉的说道:“呀,师娘赶快抱紧师妹,我看到前面的路有些陡峭,小心师妹跌倒了。”
美妇没办法,只好收回了手,抱住了小蔡琰。如今蔡琰已经能走路了,在并不宽敞的马车中慢慢踱步,还什么都不知道的她,更不会清楚这次她被夜风利用着当了回挡箭牌,依旧在马车中一边笑着一边牙牙学语,马车中的众人都被蔡琰可爱的摸样逗笑了。
夜风拉开车窗,看着窗外的景色逐渐变化,想着未来漫漫的旅途和无法预测的命运,穿越而来的他,似乎已经听到了历史的车轮,缓慢的转动的声音。(卷一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