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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图纸秘密(八)

夏兰元和本初来到当初自己和父亲走散的那座县城,按照送信之人提供的情况,找到了那户人家。开门的人是个壮汉,大约三十五六岁,脸庞黝黑,样子憨厚。

元本初向他说明了来意。壮汉听说后连忙点头:“是有这么个人,那天他在车站中暑了,还是我把他背到郎中那儿救治的。后来还在我这儿躺了好几天才醒过来,要不是郎中交代过,我还真怕他不会醒过来。”

“他是不是姓夏?”元本初问道。

“对,他说他姓夏,醒过来后就着急要去找他女儿。我原本想再留他休养些日子,看他那心急火燎的样子,也就没拦他。他走时不但付了药费,还给了我两块大洋,说是感谢我。我们庄稼人,哪好意思拿,是他走时硬是塞到我口袋里的。”壮汉一脸实诚,让人深信不疑。

“那他去什么地方你知道吗?”夏兰好不容易打听到父亲的消息,听那壮汉这么一说,又焦急起来。

“他没说,我也不好问。”壮汉如实相告。

夏兰几乎要哭出声来,转眼之间,父亲又无音讯。

元本初从中袋中掏出几块银元交到那壮汉手中:“谢谢你救了我伯父的性命,你是个好人。”他把夏父称作伯父,令夏兰心里感到一丝温暖,但想起父亲现在不知何处,悲从中来,泪水夺眶而出。元本初突然他想起了什么,拉着一旁伤心欲绝的夏兰就走,也不管那壮汉一个劲地叫:“先生,真的不用……”。壮汉追到门口,却看见他们已经走远了,遂摊开手掌,发现是五块大洋,一时摸不着头脑,傻傻的自言自语:“这是咋了?”

夏兰一直被元本初拉到大街上才茫然地问他:“这是去哪?”

“刚才那位大哥不是说伯父醒来后就急着去找你吗,你想想,他首先会去哪?”

元本初的话令夏兰脑中闪过一个激灵,精神为之一振。“旅馆。”两人几乎一口同声。

元本初拦了一辆黄包车,拉上夏兰,直奔当初夏兰住过的那家小旅馆。

“哎呀姑娘,你可来了,你父亲到处找你,你到哪去了?”那店小二一眼就认出夏兰,当初那个满大街疯找父亲的女孩,接着便把事情的原委说了一遍。原来,夏父到了小旅馆发现夏兰不再时,急得不行,又不知该往哪寻找自己的女儿。总以为女儿回家了,以是便给店小二留了个口讯,打算先回家看看情况再说。

终于知道了了父亲的消息,夏兰喜极而泣。也怪自己,当初离开旅馆时为什么就没想到给店小二留句话。不过那样的话,父亲自会去淮南找他,两个人在淮南能否相遇也很难说。

元本初已经为夏兰买好了返家的车票。在车上,夏兰看着身旁的元本初,想起寻找父亲所发生的点点滴滴,恍然如梦。眼前这个男人不仅救了自己的性命,还在自己孤苦无助时伸出了温暖了双手,给了她坚强的依靠。为了寻找父亲,这个茶楼的老板,并且有着显赫少爷身份的他却肯一直陪着自己一个弱女子,忙前顾后,这份情感自己该怎样才能偿还?这几天来,自己每天除了盼望快点找到父亲外,还被另一种情感折磨,那就是她越来越发觉有些离不开元本初了。这个男人不但成熟稳重,为人诚实,最重要的是有一颗善良的心,要是……

“你怎么能有如此之心,人家是少爷,又是老板,你配得上吗?”夏兰在心里暗暗责骂自己,也为自己一时萌生如此想法而脸红不已。

元本初并没有察觉到夏兰内心微妙的变化,要是知道她有这种想法,怕是早已欣喜若狂了。他微笑着对夏兰说:“马上就要见到伯父了,高兴吗?”元本初称夏兰父亲为伯父,这样在外人看来不生分,其实他是想把关系更接近一层。

“嗯!”夏兰使劲点头:“真的非常感谢你,元老板,要是没有你,我都不知道还能不能找到父亲。”夏兰知道感谢的话也代表不了报答之情,但她还得说。

“你不要叫我元老板,叫我本初,好吗?”听夏兰还是叫自己“元老板”,元本初有些不悦,听着让人感觉隔了一层。

他哪知道夏兰也是很谨慎,怕叫得太随便了不好,毕竟人家多少是有头有脸之人,不象自己一个无人知道的小女子。他叫自己什么都行,可她不能太随意。夏兰不知该怎么办,于是试探着问道:“我叫你元大哥,可以吗?”。

“行,只要不叫元老板就行。”元本初挺高兴。

一路上,夏兰不断地向元本初讲述自己在山村发现的一些有趣之事,以此打发路途的烦闷。元本初本就在乡间长大,对夏兰所说的一切自然倍感亲切。一时间,两颗年轻的心拉近了许多。

到达家所在的村庄时,已是下午时分,大概村子里的大人们都到田间劳作去了,只有一些玩童在村头戏耍。夏兰径直向家跑去,元本初忙跟了上去,引来那些孩子们惊奇的目光。

夏兰看见父亲坐在家门口的槐树下,背对着她,眺望远处的深山,那个方向正是母亲和弟弟的安葬之处。父亲正用长长的竹烟斗抽着旱烟,身旁放着一个小小的竹筒,他不时用手往竹筒里掏着什么,然后放在烟斗上,用草纸点燃。就看见烟雾一层一层从他口中吐出,弥漫在头顶上空,久久不曾散去。夏兰知道,地上放着的那个竹筒里有父亲喜爱的旱烟丝,那个竹筒还是她亲手制作的。以前父亲总是用纸包着旱烟丝,很容易回潮,也不方便使用。为此,她特意到山里采了一段老竹,做成竹筒,还加了一个盖子,并用棉布在盖子边口四周垫了一层,这样就更密封了。这时,父亲用手拿起竹烟斗在身下的凳子脚上敲起来,又接着用嘴使劲吹,想是那烟斗有些不畅吧。突然,他一阵剧烈咳嗽,身子缩成了一团,显然是被烟气呛着了。夏兰发现缩成一团的父亲身子竟然那样瘦小,弱不禁风,自己同父亲离开不过短短数日,可父亲却苍老了许多。顿时,夏兰的泪水流满了一脸。她哽咽道:“爸……”

夏父做梦都没想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女儿这会儿会出现在自己的眼前,他老泪纵横,扶着夏兰的手都是不停地抖动。“孩子,终于见着你了,为父还以为这辈子再见不到你了……”夏父伤心得哭出声来。“爸,我也是天天想你,做梦都和你在一起。”夏兰诉说相思之苦。父女俩抱头痛哭……

此情此景,元本初在一边也是不胜难过。

许久,父女俩停止了哭泣。擦干眼泪,夏兰才记起一边还站着元本初。“爸,来,我来介绍一个人跟你认识。”夏兰拉着父亲的手来到元本初跟前:“这位是元大哥,他是我的救命恩人,女儿要不是他,早就没命了。”夏父适才沉浸在与女儿离散相见的悲喜之中,全然没有发现一旁站着的元本初,此刻听女儿这么一说,忙拱手道:“多谢年青人相救小女之恩,老朽感激不尽!“伯父不要客气,我也是举手之劳。”元本初连忙鞠躬回礼。初见夏父,元本初已被其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爱女情怀所感染,加上他本就心中喜欢夏兰,更要在夏父面前有所表现。

夏兰便把自己去淮南后的情况简要地同父亲讲了一遍。夏父没想到女儿遭受了这么大的磨难,更没想到眼前这个二十几岁的年青人竟然是大户人家的少爷,还是茶楼的老板,却愿意陪着女儿千里迢迢寻找素不相识的自己。当下极为感动,就要躬身下跪作谢,却被元本初上前扶住。“伯父不必如此,这样让小侄如何受得起?”元本初谦虚道。“元老板的大恩大德我们全家一辈子也报答不完啊!”夏父也是读过一些诗书之人,改口称乎元本初为元老板,以示敬意。夏兰同元本初相处以来,也多少对他有所体会,为了不至于让父亲同他无话可说,便对父亲说道:“爸,元大哥是个好人,他不会计较这些礼节的,要不也不会陪女儿长途奔波找寻父亲。你同他聊聊,我去做饭。”“好,兰儿你去吧,把家里好吃的都做了,再温壶米酒,等下我同元老板喝两碗。”夏父吩咐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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