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6:00,我和邱石准时到达盛乐饭店.我本以为只会见到姐姐,没料想到邱石的爸爸也在。父亲因为知道女儿回来,半年未见,也是十分的想要一家团圆。不巧的是,父亲晚上又要去外地出差,于是急匆匆的赶来和女儿一起吃晚餐。听说邱石要带女朋友,父亲既有好奇的心,又有恼怒的情绪。我第一眼见邱石爸爸,他没有抬头看我,脸上布满了即将发作的恼怒神情。他看起来既矫健又精明,不说话的时候很威严,给人无以言表的压迫感,感觉无法亲近。邱石的姐姐,远远的看着,孤傲清冷。接近时,如三月晴空,既清新,又温暖。
我在邱石姐姐身旁落座,服务员开始上菜。邱石爸爸此刻用傲慢的姿态注视我。他所有的傲慢在目光落到我的脸上时,都转化为惊讶、激动、欣喜,还有莫名的感伤。他盯着我看了一分钟,慢慢的平静下来,聊着天。
“小石谈了多少个女朋友都数不清了,除了晓艺,你也算是我见过的第一个女朋友呢。“他笑着用调侃的语气说。
“爸,您会不会聊天呀。”邱石姐姐撒娇嗔怪的眼神看了看她父亲。
我微笑着接过服务员递来的微温的砂锅熬煮的汤,并不答话。
”怎么不会聊天啦!这才证明我儿子这次是认真的。对吧,小石?”他笑着。
“爸,我是认真的。”邱石微微笑着。
“哦,那人家是不是认真的?”他拉长了声调,喝着碗里的汤。
“当然。”邱石认真的看着他的父亲。
父亲呵呵的笑着,看着姐姐。姐姐也跟着笑起来:“这回肯定是认真的。他高中的时候,我就看过照片了,这么久了,能不认真嘛!”
“什么高中时候的照片?”
“就是你夹在日记里的......”
“老姐,你偷看我日记!”
“不是偷看日记,是照片自己从日记里掉出来了。”
“狡辩!”
邱石父亲的余光一直注视着我,我既紧张又有些畏惧,努力的保持着最得体的神情。
“好了,别说了。这孩子都不好意思了。”他呵呵的笑着。
“没什么的,有什么不好意思呀。”邱石姐姐用喜爱的眼神,打量着我。
“你叫天畅,对吧?”
“是,姐姐。”
“那你家里还有些什么人?“邱石爸爸放下筷子问。
“叔叔,我单亲,家里还有妈妈和弟弟。”
“你妈妈现在做什么工作呀?”
“原来种田,去年得了场大病,现在在村子里开一家小商店。”
“你妈妈贵姓?“
“姓田,叫田丽。”
“哦。”他又呵呵的笑着,拿起餐巾擦了擦嘴和手:”我要去赶飞机了,你们慢慢吃。灵灵回家多呆几天再回去吧。
“知道,爸爸路上小心。”我们都站起来,准备送叔叔出门,秘书走过来,拿起衣服披在老板身上。
“都别送,接着吃饭,吹了风,回来当心消化不良。我看这孩子也是太清瘦,身体肯定也不好。多吃点儿,别总想着爱美减肥,要多吃。没事儿多和小石来家里玩。”他呵呵的笑着,走出门去。
那晚邱石接了电话,急匆匆离开。我和姐姐聊了很久。聊邱石小时候的糗事,也聊童年失去母亲的辛酸;聊邱石的成长,也聊他的幼稚;聊邱石把我送他的小油画藏在抽屉里,也聊到他把我的照片夹在日记里......我能感受到姐姐对弟弟全部的爱,早已不仅仅是手足之情,还充满着既深厚又无私的母爱。
“邱石小时候缺少爸妈的关心,所以,他时常感到孤独、没有安全感。后来我妈妈去世了,他有些孤僻,喜欢打架、厌学、做任何事都没有兴趣。奶奶也去世了,他的性情变得更糟糕。随着年纪的增长,情绪的控制能力变得越来越强。可压制的情绪,却让他把自己的内心封闭的更严重。我能理解,他孤独,需要同伴,需要温暖。他非常的排斥继母,甚至厌恶,爸爸一直很苦恼,这件事他从不让步。有时候幼稚的像个孩子,可他做起事情,又很老练,这点有点像我爸爸。”她笑着“最近觉得他开始变得不一样了,开朗很多,经常会开心的笑。不再冷冰冰的伪装自己了,拒人千里之外了。“
“邱石,他有时候,让人看不透。“
“他大多数时候,不会表达真实的情感。偶尔会浮躁,会冲动。他喜欢把真实的想法藏在心里。你没有感到,你们身上的某些气质很相像吗?”她拉着我的手,柔软的掌心传递着温度。
那晚,姐姐送我回到邱石的住处,没有上楼很快离开了。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心里突然很羡慕邱石。即使少了父母的关怀,他也曾有过安稳的童年,有疼爱他的奶奶,还有一直陪伴他的姐姐。他不需要精疲力尽的去寻觅,只需要站在父亲的肩膀上,就能拿到一份可以为之奋斗和拼搏的事业。相较而言,我从未如此幸运过。在这所城市里,我像浮萍:没有根、没有方向、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