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二，来两斤卤牛肉，再来几盘拿手的小菜，对了，还要一壶好酒！都要最贵的！”
“好咧客官，您稍等。”
一个身着蓝色长袍的年轻人喊完，大咧咧的坐到一个靠窗的位置上，另一个身着黑衣的少年跟在他身后，挑了个他旁边的位置，也是跟着坐了下去。
先说这青年，只见他头发有点顺，眉毛有些粗，眼睛有点大，鼻子有点挺，嘴巴有些小，脸部线条有点硬，浑身上下有些壮实，搭在一起，倒还算有些俊朗。
不过他身边的少年却是要英俊多了，一双纯黑色的眼睛在周围扫了一圈。
“小九，看些什么呢？”
“七哥，这一路走来，怎么会有这么多人？”
老秦脸上哈哈一笑，难怪你一进城就是东瞧西樵的，“这就算人多了？大云国境内大约就有三百万百姓，整个大荒粗算下来，大概能有千万左右。”
这千万的数量，在小九心里，自然是没什么概念的。他只是轻轻点了点头。这说话间，点的小菜陆续送上来了，老秦一抓筷子，先是帮小九夹了一些菜肴，然后才往自个碗放了一些。
光看菜色就让人有食欲。
老秦见小九夹起牛肉放入空中嚼了嚼，表情古怪，不过还是将卤牛肉咽了下去，似乎没有多少不适，老秦微微一笑，在小九的小鼻子上刮了一下，这才放下心来吃自己的。
昨天夜里，老秦将名水寨的东西悉数变卖给飞龙寨的李当家。其中包括一些赃物和黄金白银，经过一番讨价还价，老秦还真想不到，飞龙寨的李当家怎么会有那样的勇气，竟真敢和自己讨价还价。
两人脸红脖子粗的争了一阵，李当家颇为硬气，都是些不义之财，老秦也懒得再多磨嘴皮子，退了一步。
合计换来近二万两的银票还有一套上等衣料做的蓝色袍子。这人靠衣装马靠鞍的，老秦换过衣服后，倒还真有几分模样，他心里一高兴，还打赏了刘全和张则申一人五十两银子。
老秦在名水寨过了一晚，第二天一大早与小九一路飞到这云来城外，步行入了城。反正那些东西老秦也带不走，能换成银票自然是最好，虽然吃了些亏。
近三万的银票和几十两的碎银子都是被老秦用布包好，放在兜里，也算安全的很。
这吃到一半，老秦忽地道：“小二，再给我上一只烤鸡，要快！”
“好咧。”
老秦举起面前的酒杯，喝了一口，这酒刚入口就是觉得口中好似燃起了一团烈火，带着一种微苦与微辣感觉，把酒咽下，一股醇香之感从腹中直冲而上。全身软洋洋的，滋味甚好啊。
这酒水和老秦在焚云城喝到的不大一样，大概是当地自酿的好酒，老秦一杯下肚，便又是为自己添了一杯。
小九在身边见了，心中有些好奇。老秦也为他添了一杯，小九举起酒杯，稍稍闻了一下，觉得这气味还行。整杯倒进嘴里，这酒刚入口，他脸上表情就是有些奇怪，含了一下，最后还是没有忍住，全都吐了出来。
“呸呸，七哥，这玩意也能喝？”
老秦在一边哈哈大笑，这周围的食客见了，也是一同大笑起来。老秦夹了几片卤牛肉，放进小九的碗里，笑着道：“小孩子，还是吃菜的好。”
老秦才说完，这烤鸡就上来了。老秦将腰间的锦袋取了下来，二当家还在里面，也不知道情况如何，不过似乎有几日没吃东西了，该不会饿死吧？
老秦将袋口打开，把整只烤鸡都塞了进去。
二当家，你就安心的吃吧，想当初你给我一包牛肉干，我现在用烤鸡养着你，俺也算仁义了。
老秦又吃了几口，觉得腹中已是近饱，正要结账，还没开口喊小二，就听到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人声。一些吃饭的客人都是跑到窗台处争着往外望，老秦也是好奇，他的位置正靠在窗户上，这一抬头，便是见西边天空中有数十个小黑点。
“快看，是飞廉营的天鸢机！”
天鸢机？这是什么玩意？这世上除了僵尸小鸟还有二当家外，还有什么玩意可以飞的起来么？
老秦在就近一位客人的肩膀上拍了拍，拱手道：“这位仁兄，那天鸢机是什么玩意？”
那人上下打量了老秦几眼，“看你面生，口音也不对，应该不是本地人吧，不过即使不是本地人，天鸢机的大名应该也是听过的才对。”
**，别废话，老子要是听过，我就不问了。
“还请这位仁兄指教了。”
那人也觉刚才说的不对，回礼道：“言重言重，这天鸢机乃是我大云国第一营飞廉营帐下的一种精妙机关，传说可以日行万里，引动天火，威力巨大。”
“整个飞廉营也只不过近百架天鸢机，每架都是传世之宝。我大云如今国力不比其他几国，但却还能占了大荒东部的肥沃之地，全靠这飞廉营的天鸢机震慑他国，这次少昊国犯我边境，想来会有些飞廉营的将士前来助阵吧，你看，果不其然。”
老秦“哦”了一声，只见那黑点渐渐飞近，也是越来越大，看来是要从云来城上空飞过了。飞廉营一般都在都是驻守帝都，这远在边疆的平头百姓哪有多少观摩的机会。
这次飞廉营路过，正可谓是千载难逢的机会，自然引来无数民众围观。
妈的，也没什么好看的。老秦眼睛一缩，细细瞧了那天鸢机两眼。天鸢机状似一只凤凰，两翼竟是一扇一扇，犹如活物一般。
天鸢机尾端还是拖着一些长鞭状的东西，也不知是些什么。凤凰身上坐着个人，此人身披铠甲，样子被一个鬼脸面具挡去，眼睛处还罩着由白色水晶打磨出来的镜片。整副铠甲应该是和天鸢机连在一起，要不就很有可能从那天鸢机上掉下来了。
整架天鸢机应该是由上好的紫檀木制成，上面涂了些青绿色的涂料，再用墨色涂料画上一些奇怪的图案。
凤头处，还用红宝石做了两颗眼睛，看起来倒也搭配，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了，却不知这玩意是怎么飞起来的。
老秦又是喝了一杯酒。这酒才下肚，已是有一架天鸢机飞过云来城，那速度不算慢，和小九的也差不了太多。
天鸢机一过，顿时引来一片欢呼声，老秦又是吃了片牛肉，似乎没有多少心思细看，秦九却是趴在窗台上，一张笑脸粉扑扑的，看到众人都在欢呼，也跟着叫上两句。
有什么好欢呼的？老秦将牛肉咽了下去，不过转念一想，这飞廉营不过百架天鸢机，能做那驾驶员的定然是一等一的好手，战功也该显赫，为了百姓出生入死，这几句欢呼还真是受得起。
老秦抬起头，见那天鸢机腹部位置绘着一只暗红色的凤凰的图案，刚才那天鸢机离的远，角度也不好，自然是没有瞧见。
只见这凤凰双翼张开，一对爪子成鲜红色，眼睛却是用金色颜料点上，看起来就有些高贵神圣，也有些怪异。老秦看到这图案，浑身便是一震，手中的酒杯也是拿捏不住，掉在地上，摔的粉碎。
秦九听到声响，回过头，正见秦七呆呆的望向天空，“七哥，你，你这是怎么了！？”
老秦一双眼睛盯住那暗红色凤凰，左手急急将右手的袖子卷起。越卷越高，越卷越快，竟是将这条手臂都露了出来。
胳膊上绘了副图案，暗红色的羽毛，鲜红的双爪，还有金色的凤眼，竟与天鸢机腹部的图案一模一样。
老秦看了看胳膊上的图案，又看了看天鸢机腹部的图案，忽地如疯癫般大笑起来，“哈哈，妈的，我就知道！福伯你还骗我，这个怎么可能是个胎记，天下哪又这么好看的胎记？！哈哈，小九，你看你看，这记号和上面的是不是一模一样！”老秦说到这，却是有眼泪从眼眶中溢了出来。
“妈的！”老秦又骂了句，这泪水落入口中，咸涩的紧。老秦直接将酒壶提起来，去了盖子，咕噜咕噜的往嘴里灌。那烈酒像一团团火，从嘴中一路烧到肚子里，等整瓶酒灌完，老秦觉得嗓子都哑了，眼泪还是不停的往眼里冒出来，只好用袖子擦了擦。
擦完了，一双手也不知放在哪好了。
小九跟着老秦不过才几天，他的脾气自然无法全都把握的住，但这般疯癫的状态应该不算正常，一双眼睛望了老秦几下，怯生生道：“七哥...”
“我没事，小九，七哥今天高兴，来，你也陪我喝几杯！小二，上酒，给每桌的客人都上一瓶，算我帐上。”
老秦说着，从怀里摸出十几两的银子。就刚才吃的量，大概也就几钱银子，这十两银子显然是多了，他把银子扔到小二手中，接着道：“你给我买二斤馒头，用布包好，付了饭钱，剩下的就赏你了。”
小二一听，这饭钱，再加上刚才叫的二三十壶酒钱，不过也才六两银子而已，那两斤馒头根本算不上几个钱，打点完一切，剩下的可是有八两多的银子了，小二心中一算计，可把他乐得眉开眼笑，“客官您放心，小的办事，肯定够利索，小的立刻就去，立刻就去。”
“那就好，你快上酒。”
小二一哈腰，恭敬道：“您等着，马上就来。”
这说话的片刻，那数十架天鸢机已是全部飞了过去，老秦脸上早不见刚才的激动，一边吃菜，一边等着酒上来，不过一双眼睛却是不知望向何处，似在思索一般。
“七哥。”
“啊啊，怎么了？”
小九在老秦的脸上看了几眼，也不答话，只是夹起些菜肴放在老秦碗里，“吃菜吃菜。”
这酒上来了，老秦又是喝了一些，可是心头总觉不大对味。正好小二也把馒头送了上来，老秦打听下那天鸢机是要去什么地方，干脆就带着小九结账走人了。
才出门口，老秦就是拉小九，一头扎进人海里。周围的店面摊子，小九都是认得，正是刚才入城的那条路，看来七哥现在是沿路出城了。
“七哥。”
老秦回过头来，看了小九一眼，心中一思量，有些事还是要和他说的，脸上微微一笑道：“小九，七哥现在要去办件事，你去么？”
“七哥去哪，我就去哪，就是天涯海角，刀山火海，我也跟你去的。”
汗！小九啊，你的嘴巴可真甜，以后定然很会哄女孩，看来会有不少小姐姑娘遭殃的。
老秦指了指天，然后低头看着秦九道：“小九，七哥要去追那些天鸢机，给哥个面子，咱一起追追？”
小九听了，脸上不由一笑，用力点了点头。
俺还真不怕你不答应。
老秦带着小九是一路往城外走，那飞廉营是要到北云城去，北云城靠南有座新峰关，这一入关便就是一马平川，再没什么天险可守。
北云城已是被围了半个月左右，虽然城厚墙高，但是粮草却是个问题，飞廉营要是再不赶来，怕是很难守住了。
顶不住也得顶，只要顶来了飞廉营的众将士，北云城就算有救了，可是大云国与不少国家接壤，边境上多有情况，想来整个大云国也就近百架天鸢机，若要靠这些保家卫国，那是远远不够，即使天鸢机可以日行万里，不过只是让他们更适合疲于奔命而已。
少昊国虽然不占了北云城，可是北云城周边这块区域也算的上物资丰厚。每隔个两三年，少昊的镇东军都要在丰饶的北云平原劫掠一番。
老秦和秦九才出了云来城，小九便是伸出对翅膀，带着老秦向北而去。天鸢机速度虽快，但和小九相比，还是有些差距。
一路向北，加之老秦和小九的视力都是远超常人，飞了大约小半个时辰，见到北方空中出现数十个小黑点，正是刚才飞过云来城的飞廉营部队。
“七哥，抓紧我。”
“啊啊，怎么...”
老秦的“了”字还没吐出来，只觉得浑身一重，一个不稳便是一屁股坐在黑云上。心中一紧，一双手忙是环过小九的大腿。
狂风迎面撞在老秦身上，便是让人觉得有那么股大力拉扯着身体，那狂风从衣领处灌了进去，凉飕飕的，眼睛也被风吹的睁不开了。
奶奶的，我算知道为什么那连在天鸢机上的铠甲要用打磨好的水晶护住眼睛了。
如此飞了片刻，就在老秦觉得头晕脑胀直欲呕吐时，小九的速度正好慢了下来。老秦坐在黑云上，忍不住干呕了两下，才把那感觉压下去。
抬头一看，原本还是黑点状的天鸢机已是比拳头还要大了。小九也不敢靠的太近，以免被他们发现。
这大云国东部多为山丘，站在地上看，无非是山连着山，也没什么好看的，但是立在半空中看，却是另一番滋味了。老秦坐在黑云上，往下望了几眼，只觉得景色宜人，处处皆可入画。
不错不错。老秦点了点头，一双眼睛向着东边望了望，只见几座山头外面，便是一眼望不到边的水域，这水体呈墨黑色，可以见到一些雪白发亮的球体浮在上面，这目光极处，云雾缭绕之间，似有一块金色方形物。
金色方形物的边缘处还有一丝丝的红芒。
这就是东星海？水怎是黑的？
老秦正纳闷，前方空中突然冒出一团黑云，将那数十架天鸢机的身形都遮住了。
这黑云中发出一阵轰隆隆的雷鸣声，雷鸣声中似乎夹着一句问话。
“九...州...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