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队伍继续向要离氏进发。众人小心翼翼,用了半个月才翻过脚下的大山,当看到远处要离氏的旗幡时,心中大石落地,不由得发出一阵欢呼,回想起来,这一路竟是出奇的平静,连厉害的猛兽也没有碰到一只。
西华熊体质好得惊人,在老药师的照料下,第三天便能够在别人的搀扶下行走,到达要离氏时,已经生龙活虎、跃跃欲试了。
“来人止步,是敌是友?”寨墙上的要离战士发现了正在接近的岳帅等人,射出几箭,正落在众人身前三尺处,另一边,号角已经响起。
西华熊大吼道:“西华氏族长携众前来赴约,请要离族长出寨相见。”比寨墙上的大嗓门又高上不少,西华氏一众武士顿觉扬眉吐气,一起高叫道:“请要离族长出寨相见。”唯西华虎神色紧张,不安地道:“阿父······”
西华鲛低喝道:“闭嘴!”挥手制止众人叫嚷,道:“老夫前去交洽,尔等在此等候,听从阿虎号令。”
众人面面相觑,此等小事,用得着族长出马吗?西华熊刚要开口,西华鲛威严的眼神扫过来,到了嗓子眼的话又憋回肚子里。老药师道:“如此,我陪同族长一起吧。”岳帅道:“我也去。”西华鲛自忖以自己的身手两个人还能照顾,便点头同意。
这时,寨中出来一名中年人,长揖道:“要离氏家老要离鸱,代族长迎客。”
西华鲛冷哼道:“要离鲲好大的排场,叫他出来答话。”声音不大,却远近可闻,与西华熊不可同日而语。
“哈哈,西华兄,怎么来得这么晚,路上出了什么事吗?”一位身材高大的老者笑着迎了出来,满脸热情。这老者相貌堂堂,只是嘴唇稍薄,眼睛开合间精光闪闪,显得极不好惹。
本是极平常的问候,在西华鲛听来却似有所指,“要离兄怎知我们路上出了事?”语中大有森然之意。
“呃?!”要离鲲被噎得够呛,老子怎么会知道你们路上出事?他反应极快,愕然道:“路上真出了事?”
西华鲛不接他的话,取出一柄长剑递过去:“要离兄可认识此剑?”
要离鲲接过长剑,略一打量,惊道:“这是我要离族人佩剑,怎么会到了西华兄手中?”
西华鲛右手搭上了腰间佩剑,冷哼道:“这要问问你自己了?”
要离鲲收起笑脸,道:“西华兄什么意思?”
老药师一见要糟,忙插话道:“要离族长,事情是这样的······”用最快的速度把山中遇袭的事情说了一遍,盯着要离鲲道:“既然袭击我们的凶徒用的是要离氏的剑,族长必须给我们一个说法,否则两族不免兵戎相见。”
要离鲲顿时气短,连连解释道:“误会,这一定是误会,我要离氏一个月来忙着准备比武之事,外出狩猎都停了,怎么会袭击你们?”
老药师道:“红口白牙,何以为证?”
要离鲲神色一滞,随即面带喜色,道:“薛伯商队在我处滞留已有三个月余,可以为证。”
西华鲛愕然道:“薛伯商队?在你寨子里?”
正说话间,寨中走出一个矮胖老头,笑道:“西华族长到了,薛老儿有失远迎,恕罪恕罪。”话中甚是熟络。
西华鲛板着脸道:“薛伯既然来到大山,为何不到我西华氏盘桓?莫非我西华氏毛皮不美,药材不地道?”
薛伯笑嘻嘻地道:“非也非也,只因我听说西华氏与要离氏十年一度的比武盛会,便想留下来一睹为快,结束后与族长一起返回西华氏,岂不便宜?”
西华鲛脸闻言露出笑容,道:“如此甚好。”
薛伯又道:“薛老儿来到此处已有三月半,要离氏先是替我围捕异兽猼訑,又替我捉拿异鸟灌灌,白天准备比武,晚上陪我喝酒,确实没有派人偷袭你们。”
西华鲛道:“这异兽、异鸟可曾捉到?”
要离鲲笑道:“天神庇佑,我要离氏举族出动,费时两月,猼訑逮到一只,灌灌捉到两只。”
西华鲛知道这猼訑和灌灌数量稀少,极为难捉,举全族之力,耗上一年半载,未必能够成功,要离氏两个月能捉到猼訑和灌灌,当真可以说是天神保佑了。西华鲛想起自己年轻时碰巧捉住一只猼訑,足足换来了全族一年的吃食,不禁心里酸溜溜的,不知要离氏能从薛伯那里换来多少好东西。
“这剑你又如何解释?”西华鲛已经相信了薛伯的话,语气已经软了许多。
要离鸱拿过长剑,端详了一阵,忽然道:“这是阿鹫的剑,一年前他被黎人所杀,剑也丢了——此事应是黎人嫁祸。”
他的话一出口,非但是西华鲛,连老药师也是一脸的不信。西华鲛冷笑道:“黎人也懂得嫁祸之道?这比银月变黄,黄月变白还要好笑。”
薛伯道:“族长此言差矣,黎人虽然粗鲁无文,但也有杰出之士,薛老儿曾听闻对面的大山中就有一个名叫蚩尤的少年族长,天生神灵,智略不凡,已经开始与华夏商队通商了。”
西华鲛半信半疑,岳帅心中涌起了滔天巨浪,蚩尤?九黎?天呐,这一切都是巧合吗?
薛伯见西华鲛犹豫不决,道:“族长难道信不过薛老儿?这样吧,薛老儿赠西华氏好剑十口、强弓十张了结此事,如何?”
商人最重名声,薛伯是与西华氏交易的大贾,历来声誉良好,若西华鲛说出“信不过”三字,薛伯从此便不会与西华氏交易,西华氏恐怕要饮毛茹血了。
西华鲛笑道:“薛伯是西华氏的老朋友了,怎么会信不过?这事便了了,至于这剑和弓,不牢薛伯破费了。”
薛伯道:“族长信任薛老儿,是薛老儿之幸,丈夫一言,岂能更改,族长若不要这剑和弓,薛老儿将他们毁在此地,绝不收回。”
要离鲲不失时机地打圆场:“薛伯重信,天下皆知,西华兄就不要推辞了。”
西华鲛无奈道:“如此,却之不恭了。”
三个老儿对视一眼,同时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