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二十多天的跋涉,两人终于走出了大山,眼前的景物多了些熟悉的感觉,岳帅知道快要到家了,心中不由忐忑。
近乡情更怯,大概就是这种感觉吧。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到这个世界,岳帅原以为自己不会将这里当做故乡,或者仅仅作为第二故乡,但在外漂泊四年之后,他发现自己错了,前世的记忆已经渐渐模糊,而在西华氏的十年却萦绕心头挥之不去,西华氏的十三,这个身份已经融入到他的血脉中。
终于到了,看着远处魂牵梦绕的村寨,岳帅激动不能自持,不由发出一声长啸。
我回来,十三回来了,两位大父、几位舅舅、各位亲友你们还好吗?还有月儿······
岳帅正在感怀,寨中传出一声长啸,三条身影向这边赶了过来,当先的老者吐气开声:“何方高人光临我西华氏,是敌是友?”正是西华鲛。
西华鲛在寨中听到岳帅的啸声,感觉对方修为还在自己之上,不敢怠慢,带领族中高手迎了上来。看到采薇和一名身材高大的青年,不由一怔。
“采薇姑娘,你不是已经在山林中遇难了吗?”
采薇一愣:“遇难?我这不好好的吗,您听谁说的?”
西华鲛笑道:“你没事就好,你那些同伴说的,看样子传言有误。”
“他们呢?”
“五天前他们回来,取了行李,很快便走了——这位是?”西华鲛见过采薇的身手,知道她身边的青年才是发出长啸的高手。
“大父,你不认识我了吗?我是十三,十三回来了。”岳帅上前,有些语无伦次。
“十三?”西华鲛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由不相信变成狂喜:“你真的是十三!十三你还活着,这些年你到哪儿去了,你让老头子找的好苦啊。”说到最后,已是老泪纵横。
岳帅赶紧扶住他,道:“让大父记挂了,这事说来话长,我们进寨再说吧。”
西华鲛连连点头:“好好,进寨。”回头对后面吼道:“阿熊,快点,十三回来了。”
西华熊和一个青年气喘吁吁地赶到,端详了一下,一把把岳帅抱住,咧嘴笑道:“好十三,我还以为你小子死了呢?”
跟随而来的青年有些面熟,却不是西华氏的族人,岳帅感觉到他见到自己有些紧张,甚至是——敌意。
“十三,这是要离鹏,被你揍了一顿那个,在我们西华氏已经住了四年了,现在是五品武师,都快赶上我了。”西华熊扯过青年,大咧咧地给岳帅介绍。
岳帅恍然,虽然不解他为何住在西华氏,也没有多问,随众人一起进了寨子。
接下来自然是一番盘根问底,岳帅把自己被蚩尤追赶、在山林中迷路、遇上采薇等事讲了一遍,至于自己的奇遇、和采薇之间的旖旎,则略去不谈。
西华鲛叹道:“原来是这个蚩尤在作怪,怪不得。”
岳帅奇道:“大父知道蚩尤?”
西华鲛道:“现在整个大山无人不知蚩尤的大名,几年来他吞并了山中所有的黎人部族,势力膨胀得厉害,还几次侵扰要离氏,我们和他狠狠打了几仗,都是有败无胜,正考虑阖族迁移呢你回来的正是时候,我们的胜算又增加了几分——你现在已经是宗师高手了吧?”
并没有外人在场,岳帅点点头,道:“还请大父和舅父保密——我们跟西华氏结盟了吗?”
西华鲛羡慕地看了岳帅一眼,笑道:“小子真行,老夫在宗师的门槛上至今没有突破,你一个娃娃竟然是宗师高手了,哈哈,天不亡我西华氏。”
西华熊笑道:“四年前要离氏大败亏输,要离鲲辞去族长之位,新任的族长要离鸱立即前来求和,还送来了要离鹏做人质,我们见他心诚,便没有计较要离鲲和薛伯算计我们的事,后来蚩尤势大,屡屡侵扰要离氏,一年之前还差点攻破要离氏的寨子,要离鸱请求结盟对付黎人,你大父便同意了。”
“药师大父和月儿呢,怎么不见她们?”
西华鲛道:“药师山中采药去了,月儿·······”
岳帅急道:“月儿怎么了?”
西华鲛含糊道:“她可能跟要离家的小子在一起,你过去看看吧。”
岳帅的心顿时沉了下去。
“十三哥哥,大父唤你吃饭。”“十三哥哥,你要早点回来。”“十三哥哥,长大后你要娶我······”往事历历在目。岳帅幻想了无数次自己和月儿重逢的情形,却从来没有想到会是这样。
月儿长大了,当年肥嘟嘟可爱的小女孩长成大姑娘,皮肤白皙、身材高挑,并没有长成寨中诸位阿姆那样膀大腰圆。
“十三哥哥,你回来太好了,大父知道了不知道会有多高兴呢。”就像一位联系不多的普通朋友见面之后的寒暄,亲热中带着一丝疏离,说话间她和要离鹏的手拉在一起,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
要离鹏示威似地看了岳帅一眼,嘴角露出一丝得意的笑意。
岳帅突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虽然他带着前世的记忆穿越,也曾经以月儿的长辈自居,但是十几年来他已经适应了自己的身体,适应了自己的身份甚至适应了这个世界的思维模式,就像一个文明人在野人部落生活几年就会变成野人一样,他已经适应了自己是一个孩子的现实,而和月儿之间萌动的朦胧的感情则是他这辈子的初恋,比前世更为刻骨铭心,是他四年坚持不懈寻找回家之路的动力之源。月儿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一步一步踩在他的心上。岳帅只觉喉头一甜,吐出一口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