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良道:“我一人前往马贼营中,找到宁子乘,就说已经将公子——嗯,公子恕罪。就诈称已将公子斩杀,取得贼首信任,然后伺机杀之。事成后举火为号,公子见信号可帅人乘乱突围。”
赵奚问道:“那宁子乘怎会轻易信你?”
史良答道:“公子可将一信物交付于我,想必能令宁子乘信服。”心中却想,最好不过是以那炼铁秘法作饵,不愁宁子乘不上钩,只是这话自己不便讲出。
赵奚思考片刻后道:“寻常信物,怎及得上炼铁秘法?”
史良道:“可是——”
赵奚转身从旁边箱中拿出一个铜盒,打开后取出一叠锦书,展开道:“这便是那炼‘铁秘方’。我们也无需完全拿去给宁子乘,只需将卷首序言一部分剪下,然后以寻常锦书接驳,你拿给他看时,切记不可完全伸开,只露出卷首一截便可。“
史良大赞:“公子妙计。”暗叹这赵奚果真厉害。
赵奚看向史良,正色道:“非是赵奚信不过史兄,而是此秘方确实事关重大,不容半点有失。史兄只身前往贼营,虽说史兄勇猛非常,但万一秘方有丝毫损伤,那便是追悔莫及之憾事!”
史良朗声道:“在下自然理会的,公子不必担忧,史良非是不通大局之人。”
赵奚紧紧握住史良双手道:“全仰仗史兄了!”
当下二人又将过程细细商讨一遍,直到确定再无半点遗漏。
诸事安排妥当,赵奚即下令大军拔寨起行。
而前方探子回报,有一处绝佳之地,适合防守御敌,许亦陪同那探子,先行前去查看。
不久许亦回来禀报赵奚,说那里是一处山坡,一面是陡峭山壁,其余三面皆居高临下,绝对适合防御。以二百装备精良之卫军,坚守两天丝毫不成问题。
赵奚闻言,下令大军加紧赶路,不一会便赶至选定的扎营地点,吩咐两位队长安排下去,构建防御工事,设绊马索,挖掘陷阱等等。
待到入夜,探子回报,马贼已经在山下聚集,随时准备攻来。
赵奚将史良召至帐中,取出早已令亲信准备好的“炼铁秘法”递给史良道:“史兄一路小心,千万要保重自己。”
史良笑道:“公子放心,史良还要与你一起前往邯郸烟月楼中听那庄姑娘的天籁嗓音呢!”
赵奚也笑道:“正是!赵奚静候史兄佳音。”
史良出账翻身上马,向山下奔去。
来到马贼营前,史良远远便高声喊道:“快快禀报宁首领,就说蔡姮派我前来求见,大事已成!”
营前哨兵道:“你是何人,有何凭证?”
史良抛出铜牌道:“拿此物去见宁首领,自然知晓。”
那哨兵接过铜牌,报信去了。
不一会,便即出来,对史良道:“宁首领有请!”
史良只见营内分布着许多营帐,但排列杂序无章。众多马匹也都并没有用缰绳妥善约束,直接在营内来回随意走动。
随着哨兵,史良来到宁子乘帐前,将腰间长剑交给帐旁马贼,铁剑流光自然不会带来,早已交给许亦代为保管,自己只带一寻常铜剑。
待进入大帐,只见帐内里间十步处有一长案,案后坐着一彪悍马贼,脑袋硕大,眉毛浓厚,双眼虎虎生光,想来定是那贼首宁子乘。
见史良进账,那人开口道:“蔡姮派你来找我做什么?你们事情做的怎样了?”
史良暗道果然是宁子乘,近前两步道:“蔡大哥与我早已计划妥当,赵奚大军马上开饭,只待稍后火光升起,便可攻入了。”
宁子乘点头道:“不错,那你来做什么?”
史良探手入怀,帐内马贼大惊,全部提起兵器,但见史良摸出的只是一卷锦书,方才放下心来。
宁子乘看到锦书,面露喜色,问道:“这是何物?”
史良故意左右扫视一番,低声道:“我在赵奚帐中盗得锦书一卷,上面记载东西事关重大,唯恐在攻杀之时有所损伤,因此小人才先行送来。”
宁子乘大喜之下起身道:“上面记载些什么?”
史良故意闭口不答,双眼不住扫往身边马贼。在史良想来,炼铁秘法事关重大,知晓之人定然不多,因此可故弄玄虚,让宁子乘撤去帐内马贼。
果然,宁子乘对左右道:“你们暂且下去。”
众马贼领命退至帐外。
待帐内仅剩二人时,宁子乘道:“可是那‘炼铁秘法’?”
史良道:“正是!”
宁子乘急道:“拿来我看!”
史良再近前三步,展开锦书卷首示与宁子乘。
宁子乘瞪眼瞧去,只见展开之处写着:
宇内大山,多有铁矿存焉。以秘法炼之,可以铸剑,较诸青铜所铸,不知坚韧几何也。
余历二十余载,终得炼制之法。已铸天寒,流光,飞星诸剑,弟子持之,披靡于天下。
月斋自知时日无多,大限将至。秘法不传,岂非憾事?故而录之,以示世人。
宁子乘哈哈大笑,道:“果然是古公手书,做得好,做得好。快快拿来与我!”
史良再次近前三步,距宁子乘已只有两步之遥,双手将锦书递过。
宁子乘迫不及待双手接过,捧在面前,嘴里大笑。再看一遍序言后,伸开后面部分,发现写的却是一些莫名其妙的诗歌,赶紧再翻几下,依然不见丝毫炼铁之法。
“不好——”心中刚闪过这个念头,胸口一疼,宁子乘只觉全身力气不断消失,锦书落地,史良狰狞面目出现眼前。
“你——”满怀不甘,赵国赫赫有名的马贼宁子乘饮恨史良匕首之下。
史良忙上前扶住宁子乘尸体,轻轻放倒地面。然后取出胸前火折子,点燃大帐。
帐外众马贼发现火光,连忙冲入帐内,只见首领倒在地面,纷纷扑过去查看。
史良则躲在门口,见众马贼纷纷向宁子乘尸体扑去的时候闪身出账。
众马贼反应过来,大声叫道:“那人刺杀了首领,快快将他千刀万剐。”
而史良已经在营内飞奔,见有不少马贼冲过来,手中匕首连连划出,一招一个,结束一个个马贼的生命。同时不断引燃营内大帐,过得一会,只觉不算过瘾,翻身跃上一匹骏马,从马贼手中抢过一杆长矛,在营内飞奔起来,见到火盆便即挑翻,见马匹便刺。此时天色已经全黑,不一会,马贼大营已经乱作一团,被史良刺伤的马匹嘶叫着四处狂奔,有些冲破已经燃烧着的大帐,将火光带向更远的地方。
史良感到热气呼呼扑来,同时听到远处山上已经呼声连天,便即大喊道:“赵军援兵已到,贼首宁子乘已经身死,你等还不快快逃命!”一路高喊向山上冲去。
奔到半山腰便看到许亦连峰一马当先,率领两队卫兵向山下冲杀,史良掉转马头,大声吼道:“贼首宁子乘已死,大家随我下山杀敌建功啊!”
“杀敌建功!杀敌建功!”众士卒士气大振,一面高吼,一面提马向山下杀去。
马贼大营早已是火光连天,众马贼只听见“赵军援兵以至”,又听到自己人中有人喊道“那人杀了宁首领,快将他千刀万剐”,均想宁首领都被人杀了,想必是对方援军杀到,个个心中害怕。尚且还在犹豫是进是退,又听到山上吼声,原来是赵奚大军杀至,均想倘若不是援兵来了,他们区区二百之数岂敢主动冲杀?反应稍快的马贼已经开始退却。
史良,许亦,连峰身先士卒,率先冲入马贼大营厮杀起来。众士卒看到将领如此英勇,个个争相效仿,唯恐落后半分遭人耻笑。
顿饭工夫,赵军已冲过马贼大营,朝西南而去。
许亦连峰点算伤亡,两队人马亡二十七人,伤四十二人,而斩杀马贼不下二百。心中皆大欢喜,须知这时代最重战功,以区区二百之数,大破一千马贼,更斩敌二百,可谓大功一件。
而史良则听说在突围过程中,大军不能顾及随军女子,故大多或者被杀或者走失,自己来到这个时代首个与之发生关系的女子小青也在乱军之中香消玉殒,心中不禁黯然。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靠实力在这乱世中打拼出自己的一片天空,这样才能保证自己以及自己将来的女人不受伤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