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干枯的木柴在火焰里想起了爆裂的声音,无数地鲜艳火星飞转着升起,然后湮灭,恍若一个个轮回。那往日呼啸原野的妖狐就这么安静的躺在火焰里,再不起来。
“路小子,你说念了往生咒,灵魂真的能得到安息吗?”古鲁鲁望着火焰里的那已经快要消失地妖狐尸体,中间的那双眼睛里,闪烁着些若有所思的色彩,两边的脑袋却还是左顾右盼,心不在焉。
“但愿能吧。”路何没有确认也没有否认,这样含糊地回答,准确地说他也不明白灵魂的存在以及轮回,所以不好妄下断言。
“呜呜……”一旁的小狐狸伏在火堆旁低低的抽泣着,一双大眼怔怔地看着火焰里的黑影,似乎在期盼它能浴火重生……
“还是不念了……”古鲁鲁道。
“嗯?为什么?”
“我们妖兽自有自己的宿命和轮回,不需要用人类的这种东西来超度……”古鲁鲁沉声道。“我和小狐狸要回家了,你也早点回去吧,这里太乱了。”说罢冲着小狐狸吱吱的叫了两声。
路何微笑着点了头,不过这一个微笑的动作却引得右臂的伤痛剧烈复发,但路何只是皱皱眉头了事。古鲁鲁也并没有看他,只是呼唤着小狐狸,希望它能赶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不想小狐狸看了看古鲁鲁,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轻声吱吱了几声。
“它说什么?”路何好奇道。
“它说要等这火熄灭了它才能走。”古鲁鲁中间那双蓝汪汪的大眼睛里有了些许哀伤,浑然不见了往常没心没肺的样子。
橘黄色的火焰升腾在这血色沼泽上,映着地面上那不知是谁的早已干涸的血迹,将本来就空旷地大沼泽烘托得更加苍凉。
……
“路小子,我先走了,有空我下山找你去。”古鲁鲁夸张地摆了摆手。
“你丫的在疯女人的手下也算救了我半条命,我家老头子说天下万物哪怕再冷血,再肮脏,只要知恩图报那它便是可以原谅的,虽然我是高高在上的神兽,但还是会记得你这份人情的。”古鲁鲁有些戏谑地说道。
“……去你丫的吧。”路何终于忍不住爆了粗口,不过脸上却有着些笑意。
“嗯,走了,西北方,出发!”古鲁鲁抬起爪子,向着小狐狸摆了摆。
两只小东西就这么地向着远方的雾霭里走去。古鲁鲁还不时回头向着路何摆摆小爪子,看得路何哭笑不得。
“嗯,该回家了呢。”路何轻声自语。
“宇少爷,那小东西往里面去了,我们还要追么?”远处的密林里,一个矮个男人将手里的奇怪镜筒放了下来,向着身旁的中年男子恭敬道。
“当然,这可是过百万金币呢,现在呼延家可是危急时刻,死再多的人也值!”叫做呼延宇的俊朗男人脸上闪过一丝狂热。“通知长老们,立刻追上去。不过要秘密一些,我们是偷偷下界的,如果被有心人发现就惨了!”
“嗯,我会小心的。”矮个男人说罢,向着西边的一处密林里隐没而去……
“哗啦啦……”不几时,西方的林子里响起了拍打树叶的声音,而后一个巨大的白影冲天而起!那是一头巨大的鹰形妖兽,宽达两丈的羽翼一次扇动便是数十丈的距离,而且那妖兽的背上竟然坐着三个人影。这一行三人一妖兽向着古鲁鲁和小狐狸的方向追去了……
“啧啧……风鸢,果然是个好东西。”呼延宇看着天际那白色的影子微微眯起了眼睛,笑容似乎又灿烂了一些。
“好大的鸟儿。”远处的路何一声轻叹,他并没有看到风鸢上的人影,只是把它当做了一只无名渊里的巨鸟。
殊不知正是这只奇怪的鸟以及它背上的人,让路何今后的路更坎坷,更跌宕了一些。
……
“唔……”路何渐渐睁开了眼睛,刚才他花了两个时辰的功夫才将右臂上伤痛暂时压制下去,只等下山后让莫老头处理了。
抬头看看天空,此时已是傍晚了,远方此时已经静谧了起来,不见了百日时候的喊杀声,不过极目远眺间,仍然可看到的鲜血诉说这里先前发生了什么。
那些死去的妖兽都已被残忍地剖开了头颅,被拿去了里面可以称得上宝贝的妖核。它们的尸体却就被这么地晾在荒野里,等待着秃鹫与乌鸦的到来。
其实人死得并不在少数,只不过武者们亡故后自然有同伴为他们处理后事,而这些妖兽却没有,不仅如此,他们的同伴却还要吃他们的血肉,这是妖兽比人类悲哀得多的地方。
路何小心翼翼地重新向着山上走去,途中见到了很多武者们在处理妖兽的尸体,还有些在挖着坑,掩埋着亡故的同伴。
其实人都是这样,挖个坑一埋,哪怕你生前修为高深,声名显赫。区别仅仅是坑的大小罢了。
“唔……”路何暗吭一声,头上那细密的汗水渐渐汇成了大滴的汗珠落了下来,打在了紫色的落叶上,右臂本来压制好的伤痛在走动下更加剧烈了一些。不过他没有选择,只好就这么坚持着。
“南无阿弥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弥利都婆毗。阿弥利哆。悉耽婆毗。……”
往生咒!
空灵的禅唱再次响在路何的耳边,不过这次的诵声所蕴藏地佛意比楼兰纤纤要浓郁的多,那几近成形的佛意四散游荡,路何甚至觉得那佛意渐渐透过皮肤,渗入了骨髓。右臂内伤受了巨大伤害的经脉的骨骼竟然有了恢复的迹象!
路何不由地加快了脚步,拨开了一层层紫色的树叶,渐渐地一个女人的背影映入了路何的眼帘,那是一个身着素衫的尼姑,看不清容貌,可是只看背影就能让人心境平和,更遑论那空灵涤荡的《往生咒》了。
那尼姑身前赫然是一团巨大的火焰,火焰中五六具死状凄惨的气体,在那堆成了一个小堆,升腾的火焰和扭曲的烟雾使得它们若隐若现。
路何隐约见过这个女子,不过却想不起来了,但一抬头他却想了起来……
只见一个半丈来高的青石之上,一盒黄衫女子正在向他摆着纤纤玉手,那不是楼兰纤纤又是谁?
路何轻轻的跑了过去,一跃而上坐在了楼兰纤纤的身旁。“这是你师傅?”
“嗯,我师父说要来超度几个魂灵再下山去,你还没走啊,这里太危险了。”女孩一脸淡笑,眼睛遥遥地看着正在唱经的雪语师太。不过片刻后猛地惊醒:“啊?你胳膊上怎么这么多血?”
“被一个高手打的,不过能保下这条命也不错了,那可是化境……”路何苦笑着叹道。
“……,你运气还真不错,化境手下都能跑出来……”楼兰纤纤先是呆了一下,而后叹道。“我给你控制一下伤势,别动!”
素手轻抬,一团淡黄色的光晕蓦地出现在那葱指上,只见楼兰纤纤四指并拢,右手向着路何的肩膀部位按下,那团光晕登时没了进去,而后左手也做了类似的动作,不过似乎多结了一个法印。
那双白玉一般的小手就这么在路何的右臂上飞舞着,几道大穴悉数被能量入主,路何登时皱起了眉头,那团透明黄光此时如一团火焰般在经脉里缓缓游走,似乎要将那有些破烂的经脉悉数熔毁,重新锻造一般!
“别动,这是我第一次用师傅教的塑脉之术,要是失败了师傅笑我怎么办。”楼兰纤纤一般正经的道。
“……”路何顿时觉得脉络似乎更痛了一些……
雪语师太的诵经声渐渐低了下来,那些满是伤痕的尸体在她的特殊术法之下,终于消失在了火焰里,空留了那么一捧骨灰,只是不知道灵魂是否安然去了轮回。
时间在楼兰纤纤那皱着的眉头和路何的闷吭声中渐渐过去,楼兰纤纤终于停下了自己的双手,在路何的手腕处再次结了两个手印,完结了这次疗伤,罢了还把双手在身侧甩了好久。
“唔,总算完了。”路何抹了一把脑袋上的冷汗。“你们是西土来的人?”
“是啊,我一年前就跟着师傅过来了,也算半个东方的人民了吧。”楼兰纤纤扭过头来,露出了一个恬静的笑脸,丝毫不见往日那略显乖张的模样。
“嗯,虽然不知道你们西方的生活习俗,但就这么来了东边应该会不习惯吧。”路何看着那些地面上的骨灰,若有所思。
“西土,的确很安详,外面的世界皆是弱肉强食。”楼兰纤纤明了了路何的意思。
“对了,你认识这些么?”路何突然想起了一些东西,翻身跃下石头,寻了根树枝,在地上划拉起来。